如果按照一般人的邏輯思維方式,這種情況還真是難辦,要資金沒資金要技術沒技術,這活怎麼幹?這是發展農業經濟的兩大基本要素,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有資金沒技術急的轉圈,有技術沒資金也是乾瞪眼,最低也得有一樣作爲前期的基礎條件。
作爲省委領導秘書的宋博玉,當然不會是尋常的思路,那根本就解不開這個問題。他注意到,高建彬的話點到了市財政資金短缺,也就是說市政府對此拉稀了,因爲剛纔市長的回答被駁斥爲找理由,所以焦點就是要發揮市委的主導作用。
他想了想說道:“高書記,我雖然對流星橋鎮的實際例子研究的不是很多,但我知道,想要徹底扭轉現在的局面,必須要依靠廣大人民羣衆自動自發的熱情,和對於幸福生活的渴望。所以,關鍵就在各級黨委的黨務工作,是否紮紮實實的做到位了,能不能把人民羣衆的意願化爲致富道路的動力。”
高建彬滿意的笑了笑,說道:“博玉,你說的很好,思路是絕對正確的,看起來在我身邊當秘書,有點屈才了,或許我該考慮讓你做點更加實際的工作。”
這句話是作爲領導對下屬極大的褒獎,而且能夠從高建彬這樣的人嘴裡說出來,更是格外的難能可貴,宋博玉心跳都有些加速了,急忙說道:“高書記,我想要跟着您有更多的學習機會,就是實踐也需要有理論的支撐。”
潘明莉在一邊聽得直點頭。這不是宋博玉在拍馬屁,而是真實的內心寫照。理論雖然是空洞的,可沒有這樣的空洞理論,你如何去實踐或者驗證這個理論是否可行呢?
首先第一步就是敢想,高建彬就是思維無限的放大,從不拘泥於習慣,能夠在身邊多加以學習,對以後的成長非常有益處。現在學習的越多,未來的道路就越是平坦。既然是省委副書記的秘書,以後還怕沒有安身之地?
王志堂和楚軍浩在一邊坐着,臉漲得通紅,高書記雖然問的是身邊的工作人員,可與他們也是做了一個鮮明的對比,人家兩個年輕的小幹部都能想到的事情,兩個堂堂的正廳級領導幹部卻想不到。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嘛!循規蹈矩的慣性思維,真是要不得,他們的思路和現實有點格格不入了。
高建彬說道:“流星橋鎮的實例可以說明,我們的人民羣衆對於脫貧致富的渴望非常強烈,只要稍微加以引導,其實現在面臨的問題。比如資金和技術,那都是暫時性的也是表面的東西,壓根不會成爲發展農村經濟的障礙。要時刻發揮黨員先鋒模範作用,做全村的致富帶頭人,我也知道。這是個難題,很多農村的基層黨支部。並沒有承擔起這個職責來,都說基層的工作難做,農村的工作更難做,事實如此,我並不否認有這樣的現象。”
又說道:“可歸根結底,是你們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沒有做好,沒有給廣大的農民羣衆帶來希望,既然你們自己都不知道路往哪裡走,下面的信息閉塞,他們怎麼會知道,以後應該走那條路是正確的?”
接着說道:“村一級不行,就由鄉鎮一級帶領,鄉鎮不行還有縣區,縣區不行還有市裡,不要小看基層黨組織這股能量,一盤散沙發揮不出多少戰鬥力,可一旦把所有的能量凝聚起來,那會形成翻江倒海摧枯拉朽的巨大潛力!秦江市委的工作,我沒有看到這方面的亮點,同時我也要強調一點,你們天天坐在辦公室裡聽彙報,文件一發萬事大吉,大會小會的天天開,可是上面口號喊得響,下面還是老套路,一點也沒有改變,要是能這樣做事情收到成效,那纔是活見鬼了!”
市委書記和市長被批的臉色很難堪,確實沒有這個底氣,連分辨都不可能,高建彬說道:“志堂同志和軍浩同志,你們兩個先回去吧,按照這個思路給我寫一篇報告上來,附帶下一步的工作計劃和實施方案,注意要有節點,空洞的理論我說的比你們更好聽,不要拿着空話套話來敷衍我,那沒有任何的意義。你們的工作我不會親自己去做,要不然你們的價值就不存在了,去吧!”
等兩人走後,潘明莉笑着說道:“都說高書記您是上帝之手,我直到今天才真正領略到其中的含義,很精彩的分析和推敲,我聽的有點着迷了。”
高建彬微微一笑,說道:“明莉同志太過獎了,每一個在農村工作過的同志,都能做出這樣簡單的推論,其實裡面沒有多高深的奧秘,實踐加經驗而已,把你擬定的方案拿過來我看看。”
潘明莉急忙把手裡的紙遞給高建彬,嚴肅的說道:“高書記,這是我和省委組織部的同志們,用視頻會議的方式敲定的方案,經過認真的討論,我們一致認爲高書記的方案高瞻遠矚,對陽西省的發展最爲有利,我和同志們將會全力貫徹執行您的意志,在常委會上我也會堅定不移的站在您的角度發言。”
這句話聽起來很簡單,似乎是要強調方案的程序合理,可裡面包含的東西是耐人尋味的,潘明莉是馮光海一手提拔起來的領導幹部,一直都是馮系的堅定成員,可問題是,馮光海書記的任期快要結束了,潘明莉必須要爲自己的後期發展考慮。
陽西省值得她考慮的就是王鴻軒和高建彬,靠攏王鴻軒省長,必然會受到熱烈的歡迎,對方想要插手組織部門的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可這樣一來,就要和高建彬發生衝突。
王省長扛不住高書記,這是省委常委們的共識,省委組織部的其他領導,也不會聽她的安排,說不定會聯合起來把她架空,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要向高書記積極的靠攏。
說這句話的目的就是表示,省委組織部將會徹底的進入高家軍的團隊,也是省委組織部長向他靠攏的暗示。
高建彬看了看內容,果然和自己說的一樣,沒有任何的偏差。接過潘楊遞來的筆,簽完字後,高建彬說道:“明莉同志,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很欣慰你的決定。把方案送給馮書記和王省長審覈一下,希望下午的常委會不要出現紛爭和異議。”
其實兩個人都很清楚,不可能沒有爭議,至少王鴻軒省長對此就激烈的反對。
既然已經表示了自己的決心,高建彬也接納了她的心意,潘明莉說話就少了很多顧慮,她輕聲說道:“高書記,王省長的家長作風是很嚴重的,您的好意我想他不一定會領情,有些代價他現在承受得起。”家長制作風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很多當領導的都有這樣的習慣,連高建彬自己也不例外。
潘明莉的意思是,王鴻軒不可能考慮不到事情的副作用,不帶這麼小看省長的。但現在是他上升的關鍵時期,調整煤炭行業的結構又是首長們重視的事情,有了這次機會,王鴻軒完全可以要求團隊的成員,忍辱負重顧全大局,爲他的決定搖旗吶喊。
只要得到了上級首長的肯定當了老闆,執掌了陽西省的最高決策權,自然會爲前期的付出論功行賞,沒有必要爭一時的長短。
高建彬點起煙來,緩慢的說道:“我並不懷疑王省長有這樣的考慮,他的經驗完全可以彌補偶然出現的漏洞,這畢竟是我們陽西省內部的事務,道理也是可以站住腳的,沒有人會在這方面說他的不是。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今天的事情就是一顆火種,一旦失去了凝聚力,他的團隊也就成了一盤散沙,沒有絲毫的戰鬥力可言!”
有些好笑的站起來說道:“陽西省的整頓活動剛拉開帷幕,後面的事情纔是最致命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衝在最前面的光環雖然耀眼,可蘊含的危險性會有多大!”
隨後說道:“第一個屬於創業者,是衆矢之的,所有省市的目光都會聚焦在陽西省,上級領導也不會允許有失敗的可能性,我們的省委常委會記錄,國家組織部百分百的要調閱,頻率會相當高。如果他能夠一直堅持到底,那我佩服他,而且必然能得到加分,可是你覺得可能嗎?”
潘明莉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說道:“我想這是不可能的,陽西省的情況盤根錯節非常複雜,他也不可能是孤軍奮戰,掣肘的人那麼多,他怎麼可能一直把這種態度貫徹到底,不想做這個組長,爲的就是避免和各方的勢力發生直接碰撞。”
潘楊很奇怪的說道:“高書記,您說的前半段話我理解,可後半段話我沒有聽的很明白,既然您說王省長的做法會影響到陽西省大局的穩定,爲什麼他持續這樣做,還能得到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