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氣氛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就變得有些詭異,三人落座後總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可要說還說不出原因來。
高建彬淡淡的說道:“既然大家的事情都忙完了,那我們繼續進行討論,陽西省屬於國家的產煤大省,所以在黑煤窯的問題上也是重災區,我把所有不具備合法採礦權的煤礦,都稱之爲黑煤窯,也都是接下來進行打擊的對象。這其中也要分類,一類是短期行爲,一類是長期行爲,具體的情況需要分別對待。”
然後說道:“我們也知道,敢有這個膽量開黑煤窯的人很多,在產煤區和村裡甚至鄉鎮領導打好關係,幾十萬就能開起來,十天內就能回本,投入不大產出也不是很大,遇到檢查就把窯洞口封住,等風聲一過接着再開,這屬於短期行爲。可是也有一種情況,就是長時間一開好多年,遇到檢查也不關門,關係不但是在村裡鄉鎮,而且延伸到縣區或者地級市的層面,更有甚者,能把關係網鑽到省裡來,這些煤礦的規模大產量高,就屬於是長期行爲。”
看了看在座的人,高建彬說道:“只要我們認真起來,規模相對較小的黑煤窯很好治理,這些人不敢和政府行爲對抗,煤炭生產安全監督管理局的力度到了位,配合當地的警察系統,就足以震懾住這些短期行爲的煤老闆,這是一個執行力的問題,反而不必要大傷腦筋。”
緊接着說道:“我重點要說的是那些長期行爲的煤礦老闆。他們造成的破壞力就要大得多了,不但是對國家的礦產資源,而且還存在驚人的逃稅現象,一個個富得流油,寧願做違法的勾當,也不想給國家繳納一分錢,這就是一羣損害國家和人民利益的蛀蟲,敗壞了我們黨和政府在羣衆心目中的形象。所以要加大處罰力度,進行嚴厲的打擊。”
先把磚頭丟出來,能不能拋磚引玉這也不好說,潘明莉輕聲說道:“高書記,您對整治活動有什麼具體的考慮嗎?比如實施的步驟方面,我們需要做哪些配合?”
高建彬笑着說道:“我把國土資源廳審批煤礦的權力暫時收上來,這就是第一步,打蛇要打七寸,我掐住了這些人的命脈。也不怕他們翻起什麼浪花來。至於第二步該怎麼走,我還沒有想的太清楚,這需要多部門的聯合作戰。單獨的一家行不通。後天我要召集公檢法系統的專項會議,這次不動點真格的,那些人沒有一點畏懼心理!”
聽到這句殺氣騰騰的話,?董海亮覺得不說不行了,小心翼翼的說道:“高書記,省委省政府給我們領導小組的任務。是要整頓煤炭行業的生產秩序,調整產業的結構,我覺得是不是給那些手續有缺漏的煤礦一個期限,例如一個月,在規定的時間不辦理的。再處罰也不遲。您也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到了今天的地步也不全是煤礦老闆的責任,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積極地加以改正,這也能給我們減輕不少的工作量和壓力。”
尼瑪,屁股坐哪邊呢?還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下去小煤窯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大煤礦全都不齊了採礦證,還查個屁,你這是想看我的笑話吧?
高建彬壓住心中強烈的不滿情緒,轉頭說道:“我們現在就是集思廣益,怎麼樣把這項工作落實好,海亮同志既然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那你們幾位的意思呢?”
左天琪說道:“高書記,我覺得海亮同志的意見提得很好,也很及時,以前對這方面的工作抓的不是很嚴,我們政府部門也有責任。說句實話,據我所知,像是手續不全這樣的煤礦爲數很多,我們要是挨個去查,工作量實在太大,也會和地方的同志們產生較大的矛盾。適當的放寬限制,也是可以理解的,目的是爲了行業的良性發展,建立起有條不紊的秩序,不是非要找煤礦的茬,那也不是省委省政府的初衷。”
這麼不要臉皮的話也能說出口來,真是佩服啊,高建彬笑了笑說道:“明莉同志的意見呢?”
潘明莉想了想才說道:“海亮同志和天琪同志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但是一個月的時間的確太長,我覺得按照國土資源廳的審批時限,一週的時間就足夠了。”
雖然做了一些修正,可高建彬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支持董海亮和左天琪的,這活還咋幹,領導小組一共就是五個人,三個在後面掣肘拖後腿的,你們這是逼着我讓步,好,我讓,我讓你們急得跺腳!
高建彬說道:“既然三位同志都覺得緩一緩給個機會比較好,那這樣吧,由董海亮同志牽頭,你們三個商量出一個執行的方案出來,然後明天中午的時候送到我辦公室。大家的日常工作都很繁重,那今天就先到這裡,散會!”
沒道理高書記這麼好說話,這真是破天荒地的怪事,怪的人心裡發毛,三人到了百年老店要了包間,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要是高書記是這樣的脾氣,吳立輝還能被攆出常委會嗎?
潘明莉到底是女性,神經特別的敏感,說道:“我總是感覺這個方案是在給自己挖坑,我們接電話的時候,估計高書記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可他多一個字都沒有說,越是這樣我心裡的感覺越是難受,天知道我們這位領導,又要施展什麼計謀,我真是被他的手段給嚇怕了。”
董海亮滿嘴的苦澀,說道:“就算是知道前面是坑,我們也得往下跳,那些人真的得罪不起,反正我們也沒有排斥或者拒絕執行中央的決定,只是稍微加以變通,栽跟頭也不會太重的。”
左天琪冷笑着說道:“那些人平時一年都不打一個電話,有事情才找上門,我真是覺得太‘榮幸’了,人家敢在這時候打電話,就是有把握我們不會拒絕。你也不用太在意,這是領導小組的決定,又不是我們三個人的決定,高書記不點頭,這個方案不可能通過的,上級領導打板子第一個就是高書記,他不會做的太過分的,那樣會把他也給搭進去。”
董海亮搖了搖頭說道:“高書記向來喜歡不按常理出牌,劍走偏鋒,不能掉以輕心,我們一定要把這個方案做的進退自如才行,人總是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的,不能爲那羣人把自己給算進去,不值得。”
李盛華打來電話說道:“建彬,首長決定把你們陽西省樹爲這次煤炭行業結構調整的典型,你那邊的壓力大不大?”
高建彬笑着說道:“說不大才是怪事呢,今天開會的時候,五個人有三個人跑出去接電話,回來後居然和我說,要給那些沒有合法手續的煤礦老闆一個補救挽回的機會,都覺得這樣做是出於公心,避免省市兩級鬧矛盾,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們了!”
李盛華嚴肅的說道:“絕對不能讓步,很明顯是有人打招呼,那些利益團體害怕了首長們的決心,知道再不加以補救,必然是難逃一劫的局面,所以動用了人情關係網給你施加壓力。就是因爲這種心理作祟,我們的工作纔會阻礙重重,政令難以暢通,其根源就在這些領導幹部的身上。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考慮個人得失,簡直是幼稚,需不需要組織上出面殺一儆百?”
高建彬說道:“連這點局面我都應付不了,我還當這個領導小組的組長幹嘛,想變通可以啊,不就是想披上一層合法的外衣嗎,我給他們這個機會。”
李盛華突然笑了,說道:“估計你又有什麼附加條件了吧?”高建彬說道:“那是肯定的,想辦手續這不是不可以,第一,在規定的一週時限內,辦理完所有的手續,過期不候。必須是按照法定的程序做審批,包括煤層的厚度、面積的測量、環境監測和安全標準檢查,不能交上材料馬上就批覆,調查中出現了不符合規定的地方,我要找相關部門的麻煩。”
又說道:“第二,把煤礦從開始到現在的所有稅收補齊,裡面包括增值稅、資源稅、企業所得稅等,因爲是偷稅漏稅,所以還要繳納一部分罰款,就按照規定的五倍罰款執行。第三,把煤礦的負責人交出來接受法律的嚴懲,我指的是實際意義的負責人,不是隨便找個阿貓阿狗的來充數。”
李盛華聽完之後放聲大笑,好半天才說道:“建彬,你小子可真毒啊,你這主意雖然餿,但是我很喜歡,等找個機會和首長們說說。這哪是讓他們補辦手續,這是在要他們的命呢!還有什麼措施,一起都說來聽聽。”
這絕對是要人命的主意,聽到這三點,估計那些人能活活的氣瘋了,這樣的招數也就是高建彬能使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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