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成都至嶺西的飛機晚了點,李晶從機場出來已經是七點了,她拖着行李剛到大門,見到侯衛東站在門外揮手,她由衷地感嘆道:“有人接的感覺真好。”
夕陽很美,從雲層裡射下來千萬道光芒,讓侯衛東臉上身上都泛起金黃色,略顯黑色的麪皮很是英俊,直直的鼻樑、短短頭髮,很有男子漢的味道。李晶緊緊地挽着他,心裡格外溫暖。
與侯衛東第一次瘋狂之後,她就對那些肥腸滿肚的男人失去了任何興趣,甚至一想到白生生的大肚皮就反胃嘔吐。
侯衛東就這樣春風化雨般成爲李晶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在成都開了會,走到春熙路上,望着一對一對幸福的年輕人,她不由得想起了侯衛東,她原本以爲對男人已經麻木,如今卻對一位比自己還要小二歲的男人牽腸掛肚,這種感覺讓她新奇而幸福。
“難道,這是愛情嗎?”李晶禁不住追問自己,在愛情影視、小說鋪天蓋地的時候,愛情反而成了奢侈品。
愛情,是屬於少女時代的夢想,初中之時,早熟的李晶時常捧着瓊瑤的小說,第一本瓊瑤小說是《一簾幽夢》,當時她看得如醉如癡,至今仍然記得淚水從臉頰滑下來溼潤之感。
同桌是一位個子高大的男生,他和李晶有着相同的愛好,只是李晶看瓊瑤,他看金庸。
兩人互相將對方看成故事中的主人公,在不懂愛情的時候假裝擁有愛情,下晚自習時還趁着夜色拉了手,有一次還在街角第一次接吻,只是塗了一嘴的口水以外,沒有給李晶留下美好印象。
初中畢業,短暫的愛情被一陣微風就吹走了,李晶陰差陽錯考上了中專,那位男生轉學去了另一個城市,兩人甚至沒有道別,就分手了,這就是李晶第一次愛情,淡淡的,有時回想此事,恍若隔世。
中專畢業以後,她輾轉到了沙投司,當失身於已要到退休年齡的老總之時,她蒙着被子痛哭一場,愛情這兩個字便從她的人生字典裡飛走了,沒有想到,十年以後,李晶再次想到了“愛情”這兩個字,只是她心裡有着百般滋味,再不復當年懵懂之時的清純。
侯衛東專心開着車,見李晶突然不說話了,道:“怎麼不說話了,如果想睡覺就眯了一會。”
李晶“嗯”了一聲,便真的眯上眼睛了,成都之行,她真的很累,眯上眼睛靠在軟軟的真皮椅子上,睡着了,等睜開眼睛,車進了小區,穩穩地停在了樓底下。
回到家,侯衛東將火佛煤礦的前後事情給李晶說了,李晶此時已靠在了侯衛東懷中,她道:“如今煤炭行情不好,煤炭老闆虧慘了,你怎麼還敢買煤礦。”
侯衛東一隻手伸進了衣服,撫摸着李晶的乳房,口裡道:“國務院正在關停小煤窯,關閉以後,行情肯定要轉好。”李晶很舒服地靠在侯衛東肩頭上,頭往後仰,享受着,道:“這是說不清楚的事情,應該再看一看再說。”
“這一次如果蔣副廳長不打電話,火佛煤礦就要出問題了,我原本想約蔣廳長吃晚飯,被他拒絕了。”侯衛東對自己分量還是很清楚,道:“這一次他肯幫我,主要看在祝焱面子上,下一次就說不清楚了。”
在侯衛東的撫弄之下,李晶臉色已經開始紅了,她道:“我知道你想與蔣廳長交朋友,而不必總是擡出祝焱的面子,一般情況下,要將領導幹部拖下水,不外金錢和美女兩種,這是最簡單、最庸俗也最有效的辦法,如果這兩種辦法都不行,就尋找他特殊愛好需求,人無完人,總是有弱點的,在這個社會上要想潔身自好,很好。”
她翻過身,親了親侯衛東的額頭,道:“我們先不說這個話題,等一會我替你打聽一下老蔣的情況。”
激情擁抱、撫摸以後,兩人氣喘吁吁地滾到了牀上,等到侯衛東快要爆發之時,李晶突然清醒過來,道:“猴子,別出來,就在裡面射,我吃了避孕藥的。”說話間,她有意將下面夾緊。
李晶根本就沒有吃避孕藥,她不想結婚,卻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屬於自己和侯衛東的孩子。侯衛東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已經到了臨界狀態,爆發的時候,在李晶耳邊道:“我要射了。”他猛地加快了速度,如八級風暴撞向海岸一般,激起陣陣驚濤拍岸之聲。
李晶全身一片緋紅,她只覺得腹部深處時有一股股熱流衝進來,燙得她想哭,她咬着牙,在心裡呼喊道:“猴子,我要給你生兒子,我要爲你生兒子。”
李晶聽說過,做愛以後多睡一會最容易懷上孩子,所以激情之後,她一動不動地趟着,臉上帶着奇怪的幸福,讓侯衛東覺得有些異常,趟了一會,李晶還是帶着笑一動不動,侯衛東只得自己翻身起牀,用紙將下身揩乾淨,看着李晶神情,道:“今天你怎麼了,憋着自己不叫出聲來,我很喜歡聽你的叫牀聲,這是前進的號角,進攻的動員令。”
第二天是星期一,侯衛東給周永泰打了電話,就給自己放了假,他不到辦公室,科委幾個同志就鬆了下來,有上班溜出去買菜的,也有提前下班的,反正在工作上也沒有什麼具體任務,一把手不在家,周永泰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晶也沒有去上班,給幾個副總分別打了電話,將急需辦的事情安排下去,便陪着侯衛東四處閒逛,她已經打聽到,蔣副廳長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圍棋,是業餘三段水平,在嶺西政府系統很有名氣,侯衛東就準備買一幅貴重的圍棋送給蔣副廳長。
跑了不少大型商店,最貴的圍棋也不過幾百元,達不到送禮的要求,兩人最後去了藝術品市場,嶺西藝術品市場規模不小,門店有一百多家,裡面東西也是五花八門,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讓人眼花撩亂。
侯衛東平常不喜逛街,今天連開車到逛街的時間加在一起足足有六、七小時,兩人中午在一家湘菜館子吃了飯,然後繼續逛,到了下午四點過,侯衛東已是疲憊不堪。
侯衛東站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鋪門前,雙手叉在腰上,對李晶道:“這是最後一家,如果這一家還沒有合適的東西,我就要改換思路了。”李晶一直神采奕奕,道:“我不累,以前讀中專的時候,第一次與同學到嶺西來,身上只帶了十塊錢,照樣在嶺西逛了一天。”
店主是一個小老頭,滿臉都是彎曲的皺紋,似乎裡面藏着各種各樣的藝術,讓人一看就覺得是行家,見到有人進來,他高深莫測地擡頭笑了笑,繼續面對着空空的大門,若有所思地看着街道上的行人。
店裡面的藝術品價格頗高,都是千元以上,最貴的九千多元,侯衛東在裡面轉了一圈,意外地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幅古香古色的圍棋,沒有標價格。
小老頭見侯衛東停在圍棋旁,道:“這圍棋好啊,其他地方很難買到。”
打開木質圍棋盒子,玉質的棋子很溫潤,在直射燈光之下,發着幽幽的光。侯衛東不懂行,只是覺得高檔,便問道:“這幅圍棋怎麼買?”
小老頭在櫃檯裡找了一會,沒有看見標價,就轉身從身後一個小櫃子裡拿出了一個小本子,這個本子裡全是萬元以上商品的價格,他一行一行找,終於找到了一欄(新疆和田玉圍棋),一萬元後面還有一個±符號。
小老頭盯着侯衛東,道:“一萬元。”侯衛東隨口道:“這是什麼圍棋,值一萬塊。”
小老頭道:“這是新疆和田玉圍棋,很值錢的。”他話很少,說了一句,就將額頭上的皺紋對着侯衛東。
侯衛東想還價,小老頭亦不讓步,最後,侯衛東道:“好,買了,我要找人鑑定,如果不值一萬元,你們要退錢。”
等到侯衛東和李晶帶着圍棋離開,小老頭很是得意,這個店是兒子開的,今天兒子生病,要到醫院去打針,他是臨時幫着守守,守店不到半小時,幫兒子賣掉了一件放了好幾年的圍棋。
正哼着小曲,小老頭有肥胖兒子回來了,小老頭高興地道:“今天運氣好,我賣了一幅圍棋。”
誰知胖兒子一聽就急了,嚷道:“我給你說過的,沒有標價的不能動,你賣了多少錢?”
“一萬,這是你本本上的價格。”
胖兒子已經跳了起來,“爸,圍棋進價是五萬元。”他爲了在價格上保密,本子上的價也是隱藏的,±符號,代表着還要加一個零,這幅圍棋的最低賣價就是十萬元。
小老頭和胖兒子追出去之時,找遍了藝術品市場,那一男一女早就沒有了蹤影。
侯衛東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拿了幾粒棋子,讚道:“貴是貴的,感覺確實不一般,也不知老蔣是否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