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秀送李毅到樓下,揚了揚左手,笑問:‘李先生’這個玩意真的送我了?”
李毅嘿嘿一笑:“我有跟你開過玩笑嗎?”
鍾秀俏皮的一笑:“你是不是喜歡我啊?故意借這個機會向我表示?”
李毅道:“我可是已婚人士,你會接受嗎?”鍾秀咯咯——笑:“你還真想啊?”
李毅哈哈一笑,坐上了車子,說道:“那個姓潭的今天似乎很生氣呢,你的好事被我給攪了,只怕連職務的調動也會受到影響。”鍾秀道:“無所謂啦,調職是我爸媽的意思,我還是想當空姐呢!我馬上就可以升乘務長了。所以,我巴不得姓潭的不幫我辦調動手續了。”
“現在的女青年啊,都是些事業型的!鍾小姐,找到好男人就嫁了吧!別把自己留成剩女囉!呵呵,那就這樣吧,我們再聯繫囉!”李毅揮了揮手,跟鍾秀作別。
鍾秀看着車子緩緩離開,悵然若失,她擡起左手,看了看那枚鑽戒,笑了笑,轉身回去。
李毅回到酒店之後,進行了一番精心的佈局。
通過左曉霞以前在紀檢委工作的人脈,李毅找到了一個信得過的紀檢委同志,他出面打電話給中院的馮院長。
馮院長聽到此人手裡有自己受賄的證據,先是說什麼也不相信。
紀檢委的這個同志便放了幾句錄音給他聽。
馮院長一聽那聲音,確實是那個包工頭的,頓時嚇得不輕。
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這個人拿到了證據,還敢跟自己私下裡聯繫,想必也不是隻什麼好鳥。
他也是個人精,沒有這麼輕易相信人。同時了防止上當受騙並不在電話裡聊什麼,只要求跟紀檢委的同志見面聊。
紀檢委的同志答應他,雙方約好地點見面。
見面之後,兩個人談了半天話,紀檢委的同志是行家裡手,套起話來十分簡便又不會露出破綻。
馮院長不知道包工頭到底招了多少,又有多少證據掌握在紀檢委的手裡,剛開始時還一口咬定是有人誣告,要紀檢委的同志查清楚,不要讓壞人得逞。
但紀檢委的同志很善於談判很快就讓馮院長以紀檢委方面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
在談話中,紀檢委的同志透露出來,這些資料只有他掌握了接着又說了自己家裡的很多缺錢的事情來,還說到了自己的一個老鄉因犯了事正在坐牢,想找人幫忙撈出來。
馮院長沉不住氣了,主動談到了價錢,說只要紀檢委的同志將相關材料交給他,就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金錢,還可以幫他把老鄉在牢裡減減刑罰。
談話到這裡就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因紀檢委要的就是馮院長這通話!
馮院長這番交易之言,實際上就等於變相的承認了自己受賄!
而這一切的談話不僅被錄了下來,還被埋伏在四周的紀檢委官員和省高院的領導聽到了。
等馮院長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圈套之後,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看着省高院領導那張鐵青的臉,馮院長大驚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隨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什麼辯解的話都沒有說。
黎靜父親的案子進行了重審得到了公正的判決。事實上不止這一樁案,另外還有許多案子,也進行了重新審判,糾正了不少冤假錯案。
這件事情,在李毅不過是順手做的一件小事,但對許許多多的當事人來說,卻無異於天翻地覆的大事。
很多事情,執政者只需要稍微動動手指,對下面的老百姓來說,就是天堂般美好的改變。
這就是權力的利與弊。
南方省鋼鐵企業的重組工作是一項重點工作會議開了一次又一次,忙了十幾天,這才塵埃落定,拿出了各方面都比較滿意的重組方案。
具體的工作,還得以南方省政府主中央企改辦的同志們只能是協助和監督。
李毅在南方省起的是一個指導性作用,重組方案確定下來之後他就四處奔波,把重心移到了華鋒鋼鐵集團設計研究院的組建工作上。
這天,李毅正在和人談論工作,忽然接到二舅方興的電話。
方興急聲道:“小毅,你在哪裡呢?”
李毅之前去看過二舅和三舅,告訴他們自己這段時間都會在南方省工作。
李毅暫停了談話,走到一邊,輕聲回答:“二舅,我就在省城啊。出什麼事情了嗎?”
“小毅,你外公去世了!”方興悲痛的說道:“剛剛走的,家裡來電話了,我和你三舅這就回家去,你工作要是不忙,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李毅畢竟是過來人了,對生死之事早就看得比較淡,說道:“這麼大的事情,我工作再忙也得回去啊。二舅,你別太傷心,外公年事已高,也算是壽終正寢。
回頭交待完工作,李毅就趕去和二舅三舅會合,一起回方家坳去。
李毅安排工作之時,只說自己要離開幾天,並沒有說自己外公去世的消息。他若是說了,那這個消息馬上就會傳遍整個南方省,到時外公的葬禮,就會引來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官員,那排場只怕會跟自己結婚時的場面不相上下!
自己現在是中央企改辦主任,這可是個大肥差,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結而不得其門而入呢。現在有了外公逝世這件事情,他們還不上趕着往方家坳跑?
李毅在南方省裡沒有專車,現在的座駕是南方省政府借調過來使用的。回鄉下沒有車子也不方便,李毅只得從三江重工自己的車庫裡開了一輛車。
方興和方華兩個人早就有了自己的車,幾個人開着車往方家坳來。
在路上的時候,李毅打電話給母親方芳。
方芳正跪坐在父親的靈位旁邊,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嗓子都沙啞了。聽到李毅的聲音,便扯開嗓子放聲大嚎:“小毅,你外公沒了。”
聽到母親這般的悲哀的哭泣,李毅鼻子一酸,說道:“媽,我都知道了。你別太過傷悲。我和二舅晚舅正往家裡趕呢。”
方芳抹了一把眼淚,起身走到一邊,說道:“小毅,你是外甥,按照鄉俗,你得買掛鞭炮進屋之前就要放響了。”
李毅道:“我知道了,我走得匆忙,回頭到鎮上再買吧。
力芳又交待了他幾句這才收了電話,回去繼續哭孝。
李毅等人的車子進入方家大屋時,方家裡裡外外早就擠滿了人。
就算方家只是普通人家,按照鄉俗,一家死了人,同宗族、同一個組裡的鄉鄰都會前來幫忙。
方家在方家坳,甚至在楓林鎮都是大有名望,方有德老人在鄉里之間人緣又好鄉村們聞聽噩耗之後,都自願的前來幫忙。
方家長子方振,戴着白孝,跟村裡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商量成立了治喪委員會,安排人手,分攤工作。
這死人的事情是常有的鄉村裡早就有了一套熟練的套路,什麼事都有專門的人來負責,諸如寫對子的、殺豬的、掌廚的、搬桌椅的、擺碗筷的、泡茶的、端茶的、放統的、接鞭炮的、迎客的、佈置靈堂的、師公子、唱夜歌的……等等,治喪委員會都會——做出安排,然後寫在黃紙上,貼在堂屋外面,各色人等一看就知道自己的職責,然後就會盡心盡意的去做。
自從公社解散之後,一個隊裡的人,再沒有像辦白事一般這麼同心協力過。
人死大所有的恩怨,所有的過節,都灰飛煙滅了,大家都會自覺的組織起來,送死者最後一程。
因不論是誰,當世再英雄也會有個百年之限啊!百年之後,自己也會勞動到這些鄉鄰鄉親來送自己最後一程吧?
李毅在楓林鎮上買了一車的煙花炮竹,叫煙花店老闆派了專車拖運過來。
下車之後,李毅幫着煙花店老闆把煙花炮竹搬下來,在方家大屋前擺放了一整圈。
僻裡啪啦的鞭炮聲音轟然作響。
迎客的跑過來,迎接李毅進入堂屋。
堂屋外再的橫樑上,高懸一方白紙,上書三字:“當大事!”
堂屋的正前方,天地君親師牌匾下,擺放着兩條長木凳,一方黑漆棺木直放在木凳之上。
棺木前立着一張小茶几,茶几上擺着方有德的遺像,瘦骨嶙峋的臉,裂開嘴在笑,露出一口沒有牙的牙牀。
村裡的幾個道士師公,正在佈置靈堂。農村裡大都信奉道教,人死後要做道場,堂屋裡要掛起布幔,懸掛起三清祖師的道像,還要設香爐,請樂師。
方芳和幾個妯娌戴着白孝,撲倒在棺木上,扶着棺木,看着尚未蓋棺的父親,號淘大哭。
大舅方振,表哥方紅軍披麻戴孝,在棺木旁邊彎腰佇立。
靈堂前的地上,擺放着一個蒲團,來客進行跪拜進禮。
這種悲傷的場面,能迅速的感染來客,讓人追億死者生前的諸般好處。
李毅雙膝一屈,直挺挺的跪倒在蒲團上,行大跪之禮。
方振和方紅軍代表亡家,對着李毅下跪回禮。
這也是傳統的喪葬禮數使然,此到沒有尊卑長幼。
行過禮後,李毅起身,喊了一聲:“大舅……”。
方振淚眼朦朧,點了點頭,重重拍了拍李毅的肩膀,說道:“回來就好,去領孝衣穿上吧。”
方芳暫時停止了哭泣,過來拉着李毅進入房裡,幫他領來孝衣,又幫他穿上。
李毅見母親的兩隻眼睛哭得紅腫了,便寬慰她道:“媽,你也珍惜些身子,別哭壞了。”
方芳抹着眼淚道:“我那苦命的爹啊!打小吃過多少苦啊!我們小時候,家裡窮啊,連飯都吃不飽,家裡凡是有一口吃的,爹都會分給我們幾個兒女吃,他卻餓着肚子出山勞動掙工加。—”。
憶起小時候的苦來,方芳又忍不住痛哭失聲。
李毅知道勸也是沒有用的,只是摟着母親,任她哭泣。
外婆田冬英早兩年就過世了,現在外公也去了,這個家裡的兩個老人眨眼間就沒有了。
李毅想到自己初來方家時的情景,彷彿就在眼前。人生如夢啊!
外面鞭炮之聲響個不停,前來弔唁之人絡繹不絕。
這樣的大事,李毅其實並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也就是晚間上祭的時候,需要守上半夜,然後參與祭奠大禮。
在寫參祭名單時,方振長嘆了一聲:“可惜了,李毅剛剛結婚,還沒來得及生下一兒半女的,我家紅軍也不爭氣,和小梅結婚一年了,也不見生個蛋蛋出來!不然,也有個曾孫子來給爹送送行不是?”
方紅軍和周梅結婚一年了,兩個人侷促的站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李毅和方芳望了一眼,方芳扯着李毅來到一旁,輕聲道:“要不要把花小蕊母子喊過來行個齊u那好歹也是你的骨肉啊。外公看見了,九泉之下肯定會歡喜。”
李毅道:“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要是傳揚出去,你兒子我就不要做人了!”
方芳愁眉苦臉地說道:“也是啊!你是政府裡當官的,這要是有了私生子,對你影響不好。可是,李浩然是你的親生兒子啊!這可怎麼辦好?”
李毅問道:“媽,小花和浩然呢?他們在哪裡?”
方芳道:“我把他們安排妥當了,你不要操心!”
李毅道:“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方芳道:“除了我,誰都不曉得,我哪裡敢往外說啊?就連小花的父母,也不知道孩子是你的呢!”
李毅道:“他們在哪裡?我去看看他們。”
方芳道:“就在楓林鎮上,這裡沒有人認識他們母子。我在鎮子上給他們置了房產,他們母子住着,倒也清靜。”
李毅的心早就飛到花小蕊那邊去了,說道:“媽,我現在就去看他們,你帶我去。”
方芳道:“你看我哪裡脫得開身啊。要不這樣吧,我把地方指給你,你去找他們就行了。還有,小花的電話你曉得不?到了要是找不到地方,打她電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