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道線縱貫綿州市東西,從西郊出去,就是桐縣方向。
綿州的工業並不發達,出了市區,滿目都是蔥蘢的山林和低矮的民房。
李毅問道:“樑老,不帶司機,不帶秘書,我們就這麼去放鬆啊?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以爲我們去做什麼壞事呢!”
樑鳳平道:“你老婆又不在這裡,偶爾出去偷偷腥,也屬正常嘛,不然,你一個大男人,怎麼發泄啊?”
“咳!”李毅差點沒把住方向盤!
樑鳳平的風趣,讓李毅也放輕鬆了,心想大不了就放下工作,陪樑鳳平出去散散心吧!
“就在前面了,嗯,從這個路口拐進去,左拐,左拐。”樑鳳平坐在副駕駛位置,指揮李毅。
“樑老,這是什麼地方啊?”李毅見是一處青山綠水之處,不由得有些怔忡。
樑鳳平道:“進去,你就知道了。”
這是一條鄉村道路,路面不寬,所幸最近天氣好,泥土路面很平整,車子開得還算順利。
此刻是隆冬季節了,鄉村裡一片寧靜,偶爾可聞狗吠雞鳴之聲。
“樑老,你這是請我到農家來吃土雞嗎?”李毅笑問。
樑鳳平大笑道:“呵呵,你想吃啊?可以啊,除了土雞,還有別的好吃的呢!”
李毅將車子開到馬路的盡頭,說道:“樑老,接下來呢?去哪裡?”
樑鳳平道:“下車。”
李毅推門下車,一股山風襲來,吹得李毅打了個冷顫。
樑鳳平揹負着雙手,往一條鄉村小路上走去。
李毅越發驚疑了,心想樑鳳平不是帶自己出來放鬆的嗎?怎麼來到這種地方了?
樑鳳平在前面帶路,往一條上山的小路走了上去。
李毅擡頭一望,只見前面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樑老,你不會是想帶我去爬山吧?”李毅問。
樑鳳平哈哈大笑:“你才反應過來啊?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要不要回去?”
李毅道:“真是爬山?這大冷的天,這?”
樑鳳平道:“李毅,你可知道,這山是什麼山嗎?”
李毅道:“不知道。”
樑鳳平道:“此山名叫大雁山,是本市最高的山嶺!大雁飛到這裡,都會駐足留連,因此取名大雁山。”
李毅道:“嗯,可惜是寒冬季節,看不到大雁了。”
樑鳳平道:“登泰山,小天下,登此山,小綿州!”
李毅道:“你爬過?”
樑鳳平道:“爬過一次,到了頂峰,花了兩個小時。”
李毅道:“樑老,你真是老當益壯啊!我這個年輕小夥子,都比不上你呢!”
樑鳳平道:“我帶你來爬山,就是想讓你放鬆一下。你成天坐在辦公室裡,看到的,聽到的,都是身邊的景物和聲音。帶你爬一次山,讓你開拓一下眼界,讓你欣賞到外面的風景,讓你領略到全城的風光!你的心裡,不能只侷限於你的辦公室。”
李毅渾身一震,說老實話,這段曰子以來,他天天坐在辦公室裡,要不就是在城裡轉轉,的確是侷限於這一城一室了。
“李毅,我帶你出來,可不是來玩的,這種放鬆,也不是指**上的放輕鬆,而是讓你的精神放鬆。**痛苦了,你的精神就會輕鬆了。”樑鳳平一邊走,一邊跟李毅說話。
李毅道:“樑老,行,我就陪你爬上去!”
爬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李毅跟着樑鳳平,邊聊邊走,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也爬到了半山腰。
“樑老,這大雁山,就是一座普通的山?沒有什麼名勝古蹟?”李毅每天清晨都會鍛鍊身體,因此身體還是挺強壯的,雖然爬山很辛苦,但還不會覺得很累。
“這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它不出名,也沒有什麼名僧名道前來修煉,不帶什麼傳奇色彩。”樑鳳平道:“但是,這正是衆多大山的共姓,就像衆多平民百姓一般,平凡卻又高大。”
李毅道:“樑老,你總能找到說教我的樣板。”
冬天,山上的風,又大又冷,但人在爬山的過程中,會產生很多的熱量,被這冷風一吹,身體說不出來的涼爽。
樑鳳平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真的很硬朗,他剛從廣寧坐車回綿州,都沒有休息,就陪李毅來陪山,居然也是健步如飛呢!
爬到山頂時,正好是中午時分,一輪紅曰當空照,把綿州大地,照得分外透亮鮮明。
“李毅!”樑鳳平雙手叉腰,哈哈大笑道:“不錯啊,年輕人有你這樣的體力,算不錯了!”
李毅道:“慚愧啊,樑老,你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都能健步如飛的爬上來啊!”
樑鳳平揮手一指,大聲道:“山下旌旗在望,山頭鼓角相聞。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早已森嚴壁壘,更加衆志成城。黃洋界上炮聲隆,報道敵軍宵遁。”
李毅道:“這是主席的詞啊,當年在井岡山上寫的。”
樑鳳平道:“李毅,你看天上的雲捲雲舒,是那樣的散漫自然,你看那地上的花開花落,又是那樣的悠閒無驚。”
李毅神情一凜,心想樑鳳平帶自己來爬山,只怕不只是鍛鍊身體放鬆精神這麼簡單,從他剛纔所念的詞和話裡,李毅能感覺得出來,樑鳳平在向他傳達一種信息!
主席在井岡山的那段曰子,是最爲艱苦的,那個時候,誰又能看到勝利的曙光呢?但主席的豪邁和信心,卻讓人信心大振!
“樑老,你帶我來這裡,不只是爬山消譴吧?”李毅問道。
樑鳳平道:“李毅,如果我所料不錯,那個張正華,將是你政治生涯中,最爲強勁的對手!”
李毅面容一肅,說道:“樑老,從你對他的描述中,我能感知得出來,這是一個勁敵。”
樑鳳平道:“可是,你也不必氣餒,你並不比他弱勢。現在的綿州,你纔是主人!這片熱土,已經因爲你的到來,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不管對手多麼強大,你只要沉下心來,把你認爲對的事情去做好了,那就離成功不遠了!”
李毅揹負雙手,輕聲一嘆,說道:“樑老,你是不是看出我內心的煩悶了?”
樑鳳平道:“我看得出來,你急於求成,總算趕在張正華到來之前,完成在綿州的佈局的艹作,可是,這些事情,你急是急不來的。張正華的委任,是由省裡決定的,只要省裡一下命令,他就得來上任,他纔不管你是不是完成了佈局!”
李毅道:“樑老,你看得很透徹啊,我的確有些着急。”
樑鳳平道:“你之所以着急,是因爲你心裡沒譜,說到底,你還是有些擔心,那個新來的市委書記,會跟你作對,而你,又沒有十足的把握贏他。”
李毅苦笑一聲:“樑老,你都看出來了?”
樑鳳平道:“我看得很清楚啊!你心裡有些害怕,有些遲疑,有些焦急!剛纔在你辦公室裡,你的神情表現得很焦慮!因爲我把張正華說得那麼厲害那麼好,你有些害怕了?”
李毅道:“說不上害怕,就是焦急吧!對手越是強大,我越是擔心,我在綿州的這些施政措施,能不能繼續下去。”
樑鳳平道:“減副工作,清理編制的工作,都是些細緻的工作啊,你急也急不來的,越急反而越容易出亂子。至於你的其它舉措,像竹林經濟、北羌路橋工程、高新產業園區的籌建,這些都是對綿州有利的,就算他張正華來了,也沒有理由推翻吧?”
李毅道:“嗯,樑老,你分析得很對啊,我根本就沒必要怕他,不管誰來當這個書記,只要是對綿州有利的,我就得堅持做下去!”
樑鳳平笑道:“這就對囉!你一定要有十分的自信,你的手下,才能信任你,跟隨你。”
李毅伸展雙臂,像要擁抱藍天和大地,他深深的呼吸一聲,說道:“樑老,謝謝你的開導!”
樑鳳平道:“我之所以開導你,是因爲我得到準確的信息了,張正華同志,將在一個星期之後,前來綿州赴任。”
李毅的雙手猛然放了下來,沉聲道:“你說什麼?一個星期?消息可靠嗎?”
樑鳳平道:“可靠。喂,你去做什麼?”
李毅往山下走,說道:“我得回去工作了。”
樑鳳平上前,一把拉住李毅,笑道:“看看,你又着急了!淡定,淡定嘛!他遲早是要來的,你現在就算把工作做得再細緻,也是沒有用的,他一來,真的想推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李毅停住腳步,說道:“別的事情都可以緩,但這個減副,他一來,我怕是完成不了了。”
樑鳳平道:“不着急,你先陪完我,我給你出一主意,保證他干涉不了你。”
李毅道:“樑老,你還真是個智多星啊,說說你的想法。”
樑鳳平指了指天,又摸了摸肚皮,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啊,餓得慌!你爬了這半天的山,就不餓嗎?走,我們去山下農家,買只土雞燒來吃!”
看着樑鳳平這麼淡定和泰然的模樣,李毅暗自一嘆,心想自己還是嫩了啊,不夠穩重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