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時間還是半個小時,考試結束後,考察團的同志當場閱卷。
這一次,不等吳平公佈成績,張正華就迫不及待的詢問結果。
吳平冷笑道:“張正華同志,李毅同志,你們看看這個結果。被減掉的幹部,理論考試,百分之百的及格率!八十分以上的,佔了多半!”
張正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李毅還是一副雲談風輕的模樣。
“這次考察的結果,我們將如實反饋給省委。”吳平臉色冷峻,看得出來,他對綿州的這次人事改革,十分的不滿意。
“吳主任。”張正華道:“考察團的同志們,遠來辛苦了,又在下面工作了這麼久,還是先回市區,下榻休息,我有下情稟報。”
“不必了!”吳平道:“我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休息吃飯的!這次我們只考察了兩個縣,但窺豹一斑,可見全貌。你們這麼對待減副工作,實在是過於兒戲了吧!”
張正華既羞且怒,又不敢發作,拉着吳平的手,走開兩步,低聲道:“吳主任,本次減副,我是奉了省委馮書記的命令,你是省委政研室的主任,想必也略知一二吧?”
“張正華同志,你說的話,可要負責任。”吳平斜了他一眼,說道:“剛纔的話,我沒聽清,請你再說一遍!”
張正華拂然不悅,心想你跟我一樣,也只是一個正廳級別的幹部,論起手中的實權,你還不如我呢!要不是因爲你領隊考察,我才懶得理睬你。你倒好,拿起雞毛當令箭,在我面前作威作福起來了!
“這次減副工作,是由省委馮書記一手主導的。”張正華重複了一句。
“哦!”吳平反問道:“你是說,這次的減副名單,是省委馮書記安排的?”
“正是。”張正華見吳平臉色鬆動,便以爲得計,心想你吳平再**,還不是省委裡面的一個小小廳長?還不得一樣歸馮書記領導?我就不相信,你連馮書記的話也敢反對?
“我知道了!”吳平甩下這麼一句,便率領他的考察團,徑直上了他們開來的考斯特,絕塵而去。
“這算什麼意思?”張正華冷笑道:“真不知好歹!”
李毅道:“我素聞吳平同志,做官清廉公正,爲人耿直不阿,在黨史政策和經濟理論方面,更是學術權威,久聞其名,今曰得見,名不虛傳啊!”
“什麼權威,根本就是一頭犟驢!”張正華毫不客氣的說了一句,也不怕在場之人傳到吳平耳裡去。
李毅嘿嘿一笑,也回市裡去了。
張正華卻越想越氣,氣憤之餘,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吳平只不過是省委派下來進行考察工作的,執行的應該是省委馮書記的指示纔對,不然,馮書記也不會派這麼一個人下來吧?既然如此,這個吳平的表現,就太意外了!
張正華看着李毅上車離開,便打電話給馮長健,開門見山就問:“馮書記,省委考察團裡的那個吳平主任,真不會行事爲人。他明知道這次的減副工作,我們沒有做足必要的組程考覈程序,卻硬是擬了一份試卷,交給下面的官員們去做,這不是存心打您的臉嗎?”
“什麼?什麼吳平?什麼考察團,你慢點說,說清楚點。”馮長健緩緩說道。
“馮書記,合着你還不知情嗎?”
馮長健道:“我昨曰進京開會,要明天才能回去。出什麼事了?”
張正華哎呀一聲:“壞事了。”便把吳平帶隊下來考察減副工作一事說了。
“居然有這種事情?”馮長健顯得十分震驚和驚訝:“這事來得蹊蹺!”
張正華道:“就是啊,太不正常了。我一看那吳平的表現,就不像是您派出來的人。”
馮長健沉聲問:“他下去後,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張正華便把吳平下來後的言行一一告知。
馮長健道:“不用說,這肯定是韓鐵林在背後搞鬼,趁我不在省裡,想方設法的對付我呢!哼!”
張正華道:“如果只是吳平等人,也就罷了,他們還喊來了媒體進行報道。”
“媒體都來了?”馮長健的語氣變得冰冷:“張鐵林這是想搞哪樣!必須即刻制住媒體發佈出去!”
張正華道:“馮書記,省裡的媒體好阻止,可是中央來的媒體,只怕就不太好對付了。”
“呯!”
電話裡傳來一聲瓷杯砸在地面上碎裂的響聲。
張正華還想說什麼,電話已被馮長健掛斷了。
馮長健真個氣急了!
當初,馮長健大肆在綿州進行減副工作之時,韓鐵林二話沒說,既沒有表示贊成,也沒有表示反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馮長健折騰。
馮長健還以爲,韓鐵林改了姓子,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自己對抗了呢!
誰知道,韓鐵林悶聲不吭的,等待的居然是這個時機,趁着馮長健回京開會的時候,在背後抽冷棍,打了馮長健一個措手不及。
馮長健馬上就把電話打到了吳平手機上。
“是我,馮長健!”馮長健的口氣明顯不善:“吳平同志,你怎麼回事?”
吳平還在回省城的車子上,聽到馮長健劈頭蓋臉的斥問,他倒也不驚慌,慢條斯理的道:“馮書記啊,您好。在京一切順利安好吧?”
“安好個屁!”馮長健一聽對方這不亢不卑的口吻,就來氣:“我問你,誰叫你到綿州去搞什麼考察調研的?”
“省裡韓省長,還有高書記等領導的意思。”吳平鎮定自如的回答。
“這裡面還有高書記的事?”馮長健原本是怒氣衝衝的質問,此刻反倒冷靜下來。
“也可以說是省裡領導的一致意見,省裡都在傳,說綿州的這次減副工作,存在很大的漏洞和問題,做爲上級組織和主管部門,省裡有必要插手管一下。但在插手之前,肯定要先進行一番調查,有了調查纔有發言權。因此,就由我牽頭,成立了一個考察團,前往綿州考察減副工作。馮書記,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啊!”
別看吳平的樣子憨厚耿直,說起話來,卻圓滑得很。
“你們查出什麼來了?”馮長健腦瓜子一轉,先不問責,反問他考察結果。
“馮書記,你在外面,你是沒看到啊,你要是看到了,估計要發一頓大脾氣。”吳平道:“我剛纔已經向韓省長和高書記等省裡的主要領導做了電話彙報,他們聽後,都十分的生氣。”
馮長健雙眉一皺,沉聲問道:“到底查出什麼問題來了?”
吳平道:“問題着實不小。很多重要工作崗位上的人員,本來幹得好好的,卻被無緣無故的給減撤了,又不安排新的人手上任,導致工作無法開展,給國家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
馮長健的眉頭又緊了一分。
吳平繼續道:“更離譜的事情還有呢。我下來之前,從省委黨校那邊隨手拿了一份往事試卷,是一份青幹班用的考試試卷,這是每個科級以上幹部都參加過的,我只是從中摘取了三分之一的試題,都還不難,生怕同志們忙於工作、疏於學習,把這些理論上的知識都忘得差不多了。”
馮長健嗯了一聲,說道:“幹部幹部,主要還是要會幹嘛!理論知識,差不多就行了。”
吳平微微一笑:“可就是這麼一份試題,拿給吉縣在職的科級以上幹部考試,及格的人數,連一半都沒有!雖說咱們幹部重視的是實幹精神,但最基本的黨史和社會主義發展理論,還是要知道的吧?這也是一個黨員幹部應該具備的最起碼的基礎知識吧?”
馮長健道:“吳平同志,這也不能怪他們,現在的幹部同志,只要會做事就行了,這理論知識,心裡懂得就好了,又不用考狀元,死記硬背的,沒什麼用。別說是吉縣了,我估計,其它市縣區的幹部,都差不多。”
他還想爲這些人開脫開脫。
吳平道:“我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就又喊了一批幹部同志來考試,結果卻大出意料之外,另外一批幹部,及格率百分之百,八十分以上還佔多半!這樣的成績,雖然不敢跟黨校肄業班的成績相提並論,好歹也能上上臺面了。”
馮長健笑道:“這就對了嘛,幹部隊伍的素質,總是良莠不齊的,咱們不能要求他們全部都是精英人才,再說了,上**那麼多的精英人才去?那後一指參加考試的官員,是哪個縣的?”
吳平笑道:“馮書記,這後來參加考試的同志,還是吉縣的。”
說到這裡,吳平故意頓了頓,讓馮長健有一個消化的過程,這才繼續說道:“只不過,這後一批人,全部是在這次減副工作中,被減掉的那批幹部!”
馮長健良久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吳平道:“這就很令人費解了。如果照馮書記剛纔的話來講,這成績好的,自然是良的,那些成績不好的,自然是莠的,那爲什麼,被減掉的,反而是良的?留下來的,都是一些莠才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