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揹負雙手,冷眼旁觀。
“你們是哪個部門的?憑什麼在這裡收錢?這又不是高速公路,以前也沒有人收過錢!你們這是亂收費!”有人提出質問。
也有人不耐煩,說:“不過五塊錢嗎?現在的五塊錢,能做什麼大用?給了就好回家了!”
但前面的車子卻不想付這五塊錢,他們也有自己的道理:“五塊錢是不多,但總要出得有個由頭,這樣不明不白的出錢,我可不答應!”
前面的人不肯出錢,就不能過去,後面的車子也被堵住了,不用一會兒,兩邊來來往往的車子,就把一條馬路塞了個水泄不通。
收費的人,有七八個大漢子,一個個都長得很彪悍,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好惹的。他們穿着並不怎麼樣,看樣子,應該是附近的農民。
李毅走上前,問道:“你們爲什麼要設卡收費?據我所知,這條馬路政斧是不收費的。”
爲首的中年男人,鼓着一雙魚泡眼,瞪着李毅,語氣很衝的說:“政斧不收,老子收!怎麼的?”
李毅道:“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違法的?你的非法所得越多,你所犯的罪就越深。”
“你過不過?不過就滾一邊去!別阻礙老子!”魚泡眼男人怒了。
李毅道:“你們這麼做,耽擱了大家的時間。不如這樣吧,你先拿開路障,疏散交通,如果你有什麼隱情,可以跟我聊聊。”
“跟你聊得着嗎?”男人輕蔑的說:“你算老幾?我告訴你,就算是市長來了,他也攔不住我收錢!”
李毅道:“是嗎?我聽你幾次聽說市長,你認識市長嗎?”
“犯不着跟他認識!”男人揮了揮胳膊。
“那你們爲什麼要設卡收費?”李毅心想,不教而殺謂之虐,再次好言相問。他相信,這些農民這麼做,必定有他們的原因。無故設卡,攔路收費,世人都知道這是違法的行爲,如果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說法,沒有人會這麼鋌而走險。
“不關你的事!總而言之,這是老子們應得的!就算市長來了,他也攔不住我!”男子再次提到了市長大人。
他卻不知道,他口口聲聲提到的市長就在他眼前。
“是你們應得的?”李毅道:“你的意思是,是政斧欠你們的?”
“嗬!”男人叉着腰,說:“你這個人,還真是愛說話啊!你說得不錯,正是政斧欠了我們的錢!”
李毅道:“那你們應該去找政斧要錢,通過這種方式,既妨礙了公共交通,又違反了法紀,到頭來,你們錢沒落着,反倒會吃虧的。”
宋佳見李毅久久不回來,也下車走了過來,就站在李毅身側。
她拉了拉李毅,在他耳邊低聲說:“他們人多,你先不要管這事,打電話喊了人來再說。”
李毅嘿嘿一笑:“你又關心起我來了?不生氣了嗎?”
宋佳道:“我只是想着,你揹着你老婆結婚時,一定是很浪漫的,我心裡就難受。”
李毅輕輕點點頭,對那個魚泡眼的男子說道:“現在車子越排越多了,再這樣下去,交警很快就會趕來,到時,你們免不了要受到責罰。你們要是聽我的話,就趕緊把這路障撤了,把路上的車疏通了。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這種蠻幹法,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們就想收回自己的錢,誰來了也擋不住我!”男人理直氣壯。
李毅還想勸說,幾個交警分開人羣走了進來,爲首的一個嚷道:“怎麼回事?張虎,又是你小子在**!你真不信我敢抓你,是嗎?”
也不知道是誰打了電話,交警來得倒快。
李毅一聽交警跟這當事人認識,他便退開幾步,看看事態的發展。
張虎梗着脖子,並不怕這些吃國家糧的,冷笑道:“你們天天說解決問題,這一拖就是十幾年了,把我爹都給拖死了,也不見你們把錢給我。再這麼拖下去,我都要進黃土了!那錢也不值錢了!”
交警道:“你懂什麼?上面不得開會研究啊?不得層層審批啊?你着急有什麼用?我警告你啊,看在同鄉面子上,我才一再容忍你,你要是再這麼胡鬧,遲早抓你進去!”
“格老子,誰怕誰!你張石頭穿開襠褲那陣,我就摸過你的屁蛋蛋了!你穿上這身皮,就敢在老子面前裝大人!你有種就把我們都抓了!”張虎不見那交警還好,一見他來,更是不講道理了。
交警張石頭,跟張虎是一個村子的,論起輩份,還是他的侄兒輩。他拿這個刺兒頭,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被他罵了,也只能忍下來,再次跟他擺道理,說上面正在研究了,不用多久就能出結果。你再這麼鬧下去,事情不僅解決不了,只怕還要鬧得更嚴重了!
但張虎等人就是不聽,說政斧欠的錢,他們不肯給,我們就在這裡攔車收費,我們也不多收,收夠了就收手。
宋佳問李毅:“這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欠農民的錢不還呢?太沒良心了!”
李毅鬧了個大花臉,說:“不是我欠他們的錢,這事情,我根本就不知情,你沒聽那張虎說,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嗎?”
宋佳道:“當務之急,是勸他們把車子放行,這麼堵下去,要出事的。”
李毅點點頭,走到張石頭前,問:“政斧欠他們什麼錢?”
張石頭看了看李毅,覺得有些臉熟,但也沒往市長身上想,以爲是個熟人,便說:“還不是當初修路徵地的錢,一直拖着沒有給,鬧了好久了。”
李毅這下明白了,大惑不解:“十幾年的事情了?錢還沒有發給農民?這算怎麼回事?”
張石頭揮揮手,說:“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當官的!十幾年倒也沒有,這馬路是五年前新修的,以前的馬路彎彎曲曲的,五年前,省裡大修馬路,這條道就改了,徵了一些田地。”
“五年就不長啦?人民政斧開個會,研究個文件,要拖五年啊?那你們還要不要吃喝拉撒睡了?”張虎直着脖子叫。
衆人都圍着看熱鬧,聞方鬨然大笑。
李毅點點頭:“五年,也夠長的了!這補償款,按說早應該下來了。”
“反正我們就坐在這裡了,哪都不去!啥時收夠了錢,我們就走人!絕對不多收一分錢!”張虎揮舞着雙手,大叫:“交錢,交錢!你們開車走的這條馬路,是用我們村的土地修成的,政斧不給我們錢,只能找你們要。你們要怪,就去怪人民政斧好了!”
李毅聽了,心裡滿不是滋味,雖然說這事他確實不知情,也跟他沒有辦系,但他畢竟是人民政斧的一分子,聽到農民這麼說話,就覺得一陣陣難過。
“張虎同志!”李毅沉聲說道:“你放心,政斧欠你們的補償款,一分都不會少,很快就會發到你們手裡!”
“噄!你以爲你是綿州市長啊?你說了算啊?”張虎不屑的擺手,說:“忽悠我這麼久了,我早就看透了!不會再上他們的當了!”
“不錯,我就是綿州市長!”李毅接着他的話,提高了聲音,說道:“我就是李毅!”
“啥子?”衆人都傻眼了。
張虎裂嘴一笑:“你說你是市長,你就是市長啊?說大話也得有人相信不是?”
那個張石頭仔細打量李毅,呀了一聲:“您真是李市長啊!張虎,這位真的是李市長!”
張虎愣住了,良久才發出嘿嘿的一聲傻笑,有些不太自然的搓着雙手。
李毅道:“張虎同志,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我李毅以自己的黨姓和人格,向你們擔保,你們的徵地賠償款,很快就會發放到你們手裡,現在,請你們撤去這些路障,好讓交警們疏散交通。”
張虎剛纔口口聲聲說市長來了也不能怎麼樣,但當他真正面對一市之長時,還是有些驚慌失措,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行爲違反了法律,會被抓起來。
李毅看出了他的害怕和侷促,說道:“張虎同志,你不必害怕。只要你們現在就知過悔改,我一定前事不究。”
張虎道:“那可是你說的啊!答應我們的錢,多久給我們?”
“十天,怎麼樣?我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李毅說。
換在以前,他一定會說一天或三天,但現在的他,曰益成熟了,知道有些事情,遠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說十天的時間,也給自己留了足夠的餘地。
張虎道:“你真能把錢給我們?”
張石頭在旁邊道:“這可是堂堂市長,你以爲呢?”
張虎道:“行,那我就相信你一次!把路障撤了!”
他們設的路障,其實就是兩個木樁,中間架了一根長長的樹木。
交警和村民們一起動手,很快就拆除了路障。
在疏散車輛的同時,李毅和張虎他們聊了起來,瞭解到了詳細的情況。
政斧欠的徵地款,還不止張虎這個村的,附近的其它村民,也都沒有收到款子。
李毅心想,只怕整個省裡的徵地款,都還沒有到位吧?
問題出在哪裡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