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都看向說話之人。
不用說,敢於講出這個大話的人,除了咱們的李毅同志,不會有其他人。
李毅安然端坐,接受衆人目光的洗禮。
剎那間,大家都被李毅的這句話給震住了,沒有人開腔。
李毅並不分管任何和經濟相關的工作,按理來說,四海撤不撤資,和他的關係並不大,他完全沒有必要爲了此事奔波勞碌。
可是,當衆人束手無策,爭執難下之時,李毅卻發出這麼一聲大喊,怎能不令人矚目?
良久,戴鵬飛發出一聲輕嗤的笑聲!
“哈哈,李毅同志,這可不是你來逞強的時候。”戴鵬飛搖了搖頭,他料定李毅無法擺平四海集團,所以奉勸李毅打退堂鼓。
高傑道:“李毅同志,這是咱們整個東海省的大事,你個人沒有必要承擔下來。”
他們兩個人,雖然都在勸阻李毅,但立足點和出發點都是不相同的。
戴鵬飛是不想讓李毅出這個風頭,因爲他不相信李毅能完成這個任務。
而高傑是不想讓李毅承擔太多責任。
幾個副省長裡面,高傑和李毅平時雖然很少來往,但在關鍵時間,兩人卻能惺惺相惜。
這次李毅被變相的打擊,高傑看在眼裡,也替李毅心急,但卻毫無辦法可想。
現在,李毅要攬下勸說四海集團不撤資的重任。高傑覺得這個事情太不靠譜了,不能讓李毅趟這灘渾水,以免加重他的政治危機。
李毅明白對方的用意,因此,他對高傑報以一笑。緩緩說道:“我和四海的宋總有些交情,大不了我拉下這張老臉,死皮賴臉的去求她,要她向公司的高層說情,留下在東海省的投資。”
張廣明卻是一喜,說道:“管用嗎?你覺得,你真能說服宋總?”
李毅道:“爲了省裡的工作。我盡力而爲吧!”
高傑道:“李毅同志又不分管經濟工作。就算他能說服宋總,只怕四海高層,也不會遽然同意。因爲他們對我們分管經濟工作的領導們有意見了!這個結不解開,就算今天留下四海,說不定明天他們還得走人。”
副省長郭文浩道:“我贊成高傑同志的意見。在東海省內有投資的,不只四海一家。我們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那就仍然會留下缺口。今天是這裡出問題。明天說不定那裡又出問題。”
戴鵬飛皺眉道:“文浩同志,你說的根本問題,是指什麼?”
郭文浩道:“就是剛纔高傑同志提出來的,也就是人的問題。這人的問題不弄好,遲早還要出大問題!”
戴鵬飛沉聲道:“你這是在指桑罵槐嗎?你要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可以直接講出來,用不着這麼偷偷摸摸的。”
郭文浩道:“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針對任何個人。”
高傑道:“鵬飛同志,稍安勿躁,文浩同志是在說我呢!我分管經濟工作。卻沒有做好,這就是我的問題。”
郭文浩道:“我重申一遍,我不針對任何人。”
戴鵬飛道:“你沒分管過經濟工作,你不知道經濟工作的難處!你以爲像你分管文教工作那樣輕鬆?你的工作都是死的,但經濟工作,卻是活的!”
郭文浩被戴鵬飛搶白一頓,覺得老大沒趣。說道:“文教工作雖然簡單,但也不是死的!任何工作,都在它存在的意義和作用!”
李毅道:“我同意文浩同志的話,文教工作恰恰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一個省,跟一個家庭是一樣的,一個家,不能只忙於搞經濟賺錢,還得搞文化教育建設吧?還得管孩子上學吧?你們看看,現在哪個家庭裡,不是以孩子讀書爲第一重要事情?賺了錢,還不是爲了孩子上個好大學?所以說,這文教工作的重要意義,絲毫不亞於經濟工作,甚至還超過了經濟工作。”
郭文浩在副省長中,排名在戴鵬飛之後,他獨力和戴鵬飛爭執,落了下風,獨木難支之時,只有李毅挺身而出,爲他說話,這讓他在冷漠的政治鬥爭,感到一絲異樣的溫暖。
李毅力挺郭文浩,當然不是無的放矢,這是有原因的。
戴鵬飛被李毅的話給頂了回去,半晌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看到副手們鬥得不亦樂乎,省府一把手張廣明同志,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他閃着智慧的雙眼裡,有異樣的光芒流動。
“不管分工如何,大家都在爲人民服務,在爲東海省建設事業作貢獻。沒有什麼貴賤之分,也沒有高低之別。這個就不需要再爭論了吧?”張廣明笑着打圓場來了。
戴鵬飛就坡下驢,說道:“咱們還是說到正題上來吧!廣明省長,你是一把手,大主意你拿吧!到底怎麼辦纔好?總不能坐在這裡發呆玩吧?”
張廣明道:“我現在也拿不出一個確定的主意來,召開這個會議的目的,就是想集思廣益,聽聽大家的意見。”
郭文浩道:“剛纔李毅同志說,他可以解決四海這個難題,我覺得,這就是敢於擔當,又能解決實際問題的好同志。”
他頓了頓,用加重的語調說:“如果每個分管經濟工作的同志,都能像李毅同志這樣,既能擔當起責任,又能想辦法解決問題,那咱們省裡的經濟,何愁不大步騰飛?”
此言一出,戴鵬飛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郭文浩然這是在爲李毅張勢!
擡舉李毅的同時,他也傷害到了戴鵬飛等人的自尊心。
你這不是在說,我們這些分管經濟的人,都不如李毅?
李毅被人捧了,卻沒有高興的心情,因爲郭文浩此舉,等於是把李毅往火上架,往火上烤!是在給李毅豎敵!
“咳。”李毅輕咳一聲,說道:“文浩同志太擡舉我了,我只不過是覺得吧,大家都是省時的官員,理應勠力同心,共同面對一切困難和險艱,不論分工,不分彼此。如果我在工作中遇到什麼困難,也是需要大家幫助的嘛!難道你們會見死不救?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因爲我和宋總比較熟悉,所以我纔敢誇下這海口,說要去解決這個難題。如果同志們覺得,我這麼做不妥當的話,那咱們可以再商量。”
郭文浩道:“有什麼不妥當的?我看,是有些人見不得你好!看不得你出風頭!把你搶了他們的彩頭,奪了他們的權力!”
李毅沒想到,郭文浩越說越離譜了,自己圓場都圓不過來了。
戴鵬飛端起杯子,又不喝,只將杯子重重一頓,拉下臉來,說道:“文浩同志,我聽出來了,你這話,是有針對性的啊!你這是說我、們幾個分管經濟工作的同志不作爲,還嫉賢妒能吧?”
他本來是想說“我”的,但轉念一想,就加了一個“們”字,把其它幾個分管經濟的副省長都拉了進來,這就形成了一個攻守同盟,把郭文浩孤立起來。
郭文浩正好說到了話頭上,也沒有考慮太多後果,直接回答說:“我看,李毅同志就是有搞經濟的能力!經濟工作,就應該交給他去管。人說舉賢不避仇,舉賢也不避親。我和李毅同志,既無仇,也非親,但我今天就是要推薦他!因爲他有這個才華和能力!如果是我分管經濟工作,我一定讓位給李毅同志。”
這話針鋒相對,頂得戴鵬飛七竅生煙。
“行啊,行啊!你們這是在逼宮啊!是想要權利吧?想分管經濟工作吧?行啊,我讓賢!當着大家的面,我把我分管的那部分經濟工作交出來!廣明,你愛怎麼分配就怎麼分配吧!反正我是不想管了!”
戴鵬飛真的火大了,揮舞着胳膊,大聲嚷嚷。
話說到這裡,李毅不由得一聲苦笑。
這完全變味了啊!
他忽然想到南逸塵對自己的忠告,說自己好不容易纔從風口浪尖上下去,爲什麼又要爬上來呢?
現在,他還沒有分管經濟工作呢,只不過是有人提了這麼一句,戴鵬飛就發這麼大的火,生這麼大的氣了!
其它幾個副省長,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從他們的表情上來看,只怕幸災樂禍的多,看熱鬧的多吧?
李毅摸摸下巴,不由得反思起來,宋佳下的這着棋,真的下對了嗎?會不會達不成目的,反而會反彈過來,傷害到自己呢?
如果自己得到了分管經濟工作的權利,卻把若干副省長都給得罪了,那自己將來又怎麼去開展工作?將來又怎麼樣去高升?
李毅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很嚴重!嚴重得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張廣明道:“鵬飛同志,你言重了,言重了。現在也沒有誰要奪你的權,搶你的分工嘛!你不要聽風就是雨。同志們坐在一起,就是商量討論的,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提出來,大家分析討論,不要動不動就發火,這會影響到班子成員的團結。”
李毅心想,這個張廣明,真是圓滑,抓住別人相鬥的這個機會,拿出班長的架勢來,打擊戴鵬飛在別人心目中的**,同時也樹立自己的權威。(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