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輝道:“項目沒談下來,說這個爲時過早。”
“曾書記,從合作的角度講,不管項目談不談得成,至少我們得先商量一個返還的大概意見吧!”
曾家輝再次鄙視了一回陸寶亞,今天是你要來談,現在還咄咄逼人的架式,你不外乎就是以爲硅谷大力公司非要做大買賣,你又持有幾千萬噸的硅礦資源在手,你有談的籌碼個嘛;你非要現在給個說法,意思是不給你就不參加招商洽談,讓平起與哈里克縣陷入被動,大有要挾之意呢。
他不由甚爲生氣,看了看花無葉,遞了一個眼色,然後冷冷的道:“陸書記,你非要我現在就說,那我只好說說了。初步設想,兩套稅收返還方案:一套是平起縣與哈里克縣的合作,廠建在平起縣,投產後平起每年按哈里克縣實際運送的硅礦加工量,返還所徵稅收的60%。不管投資商的設計年產規模是多大,我估計我們兩縣的資源足夠他們開發40-60年。另一套方案是我們三個縣合作,哈里克縣的稅收返還仍然是60%,至於烏里那縣嘛”
陸寶亞本來聽到60%的時候,還覺得少了點,現在一聽“至於”不免有些緊張,直看着曾家輝,可曾家輝這個時候偏偏停住不說,真是氣煞人了。
讓陸寶亞更氣煞的是,曾家輝突然轉折性的問了他一句:“陸書記,我還不知道你參不參與我們三方共同與投資商洽談的活動呢,如果不參與,我的第二方案根本就不必說了。”
“烏里那縣的黨政一把手都在這裡,就代表了我們有合作的誠意,談是當然應該是三方一起去談的。”
不是考慮到投資商的想法,增加洽談成功的機率,推動項目早日落地生產,就憑這“應該”兩字,曾家輝就不想說下去了。
“那好吧。第二方案給烏里那縣的稅收返還大概只有50%。不過,這個比例我估計陸書記接受不了。”
曾家輝說完也沒有看任何人,自顧自的喝了一口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似乎就等着陸寶亞說不同意呢。
烏里那縣面臨決擇了,而且還是面對一個與自己實力相當,又緊密相連的兄弟縣來尋求合作的的艱難決擇,三個縣合作,稅收返還比例區別對待,同意了就等於受辱!
可不同意呢?
陸寶亞面色難看之極,側身與縣長竊竊私語了一陣,然後沒有直接回答,他把目光看向了花無葉。道:“花書記,您覺得曾書記的第二套方案公平嗎?”
花無葉連看都沒看陸寶亞,切,想分化我。淡淡的道:“我已有自知之明,哈里克縣是拿不到這個項目了,如果平起縣拿下了項目,給哈里克縣這個比例,已經算是恩賜了。至於烏里那縣拿多少纔算公平,那得看你陸書記的心理平衡線是多少?”
這話倒是不假,50%不公平。但即便人家給你60%,兩個縣一樣,你則會覺得兩個縣都不公平了。
自己的心理平衡線是多少?陸寶亞其實只不過想得到與哈里克縣一樣待遇罷了。可這話也不好明說啊,他稍稍思索了一下,擡頭問曾家輝道:“曾書記,只給烏里那縣50%,爲什麼呢?”
他這一問就像導火索一樣,點了個炸藥包。曾家輝知道陸寶亞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面色突然一沉。道:“陸書記真的不明白?”
“還請曾書記明示?”
“如果你要聽,我就不叫你陸書記,你也別喊我曾書記,因爲這不應該是兩個行政區劃的縣委書記應該說和應該聽的話。”
這無異於說陸寶亞不配當縣委書記啊,事實上按正常的縣委書記智商,早就應該明白是爲什麼了。
話雖然難聽,但還得聽下去。其實陸寶亞也不是不明白爲什麼,他只是要爭取那10個百分點的差額而已,也算是忍辱負重吧。
“那好,你我現在都不是縣委書記了,就是兩個投機商,談生意講價錢的商人,我們就講一講價。”
講就講吧,只要有得講就行,陸寶亞也顧不得一方諸候的面子了。與會的其他人也覺得新鮮,都想聽一聽兩個縣委書記如何講價,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悉聽尊便!”
曾家輝有意無意的用手在桌子上翻了翻筆記本,又合上了。然後才緩緩的道:“市場行情不好,跌得太快,一天一個價。”
“哦”
全場都是一陣思索,有味道了。
“前天我到烏里那縣的時候,硅礦的市場價是60個點,但那時烏里那縣的貨主不賣,想要100個點的高價,我就沒收購得了。昨天我到了哈里克縣,花當家的二話不說,60個點就把幾千萬噸的訂貨合同給我簽了。”
曾家輝說到這裡,看了看花無葉。雖然花無葉開始一萬個不情願,甚至想先發制人,但接下來的合作姿態還是很給面子的,在花無葉與陸寶亞之間比較,他喜歡花無葉,對陸寶亞則是厭惡。
突然想到花無葉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大女人,這個比較不恰當,曾家輝趕緊打住了自己的思維,不得胡思亂想。繼續道:“但我剛簽完訂貨合同,市場價格就跌到55點了。經商嘛,有賺有賠,我只好自認倒黴,得誠信經營,不然今後生意就沒法做了。”
喝了一口茶,還點了一支菸,又接着談生意經。道:“行情不好,價格急劇下滑,貨主們肯定是急得不得了,都想趕快出手給訂出去。於是烏里那縣的硅礦寡頭,也就是你陸老闆,就急着跑向了長豐市場。大商家、大買賣,中間環節當然多了,估計你也是沒談成了,昨天那55個點的行情又沒能抓住,於是你今天又來找我這個曾經想給你60個點的小商人。生意人嘛,有生意就得做,我買你賣,本來就很正常。陸老闆,你說這算不算正常?”
陸寶亞是越聽越不是滋味,心中五味雜陳,但口頭還只得應承道:“經商嘛,自然正常。”他還抱着一絲幻想,行政合作與市場經商還是有很大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