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的同志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們縣裡要自己辦也行,反正在你們的審訊室裡,咱們就弄清情況後再出去,不然會讓人說你這個縣委書記有徇私的嫌疑。”
曾家輝這是就事論事,並沒有說要慢慢查辦。
牟劍飛這纔將一顆心放了肚子裡,看來曾市長並沒有一查到底的意思,樑二柱既然被曾家輝摘了出來,那隻能是由樑二柱自己扛了,這個樑二柱平常的所作所爲,他還是知道不少的,不冤!
市長要把這件事辦了再出去,雖然表面上感覺難堪,但後面不用擔驚受怕啊!牟劍飛倒是樂意如此。他趕快給曾家輝敬了煙,點上之後,轉身冷冷盯着樑二柱,“樑局長,你就當着公安局同志們的面,在曾市長面前,說一說今天的事情吧!”
吩咐了這一茬,他還叫過兩名民警,一指審訊記錄桌上的記錄本,“你們負責記錄!”
完全把樑二柱當犯人來審了,這雖然不符合程序,也不盡情理,但他做出這個陣式,倒是可以讓市長心理舒坦一點兒,即便市長覺得用不着,那是市長的事兒,自己只要做就達到效果了。
曾家輝沒有阻止牟劍飛的安排,任由兩名民警翻開記錄本,蹲在地上準備記錄。
樑二柱此時頭腦思緒大亂,對整個事情的經過,他早已從西城派出所的筆錄上知道得一清二楚,整個事情根本就是蔣標引起的,而自己從中推波助瀾,想幫蔣標一把,有意拍副縣長蔣明勝的馬屁,這下倒好,副縣長的馬屁沒拍好,卻拍在了市長的馬蹄子上。
此時的樑局長,除了自嘆倒黴,只好將事情的大概情況作了描述,對自己的問題作了檢討!
“我聽說樑局長一向膽大,看來傳聞不假啊!”
牟劍飛聽完,拿眼瞄了下面無表情的市長大人,不動聲色的上了樑二柱的眼藥,他這是要借市長的權威,拿下樑二柱了。因爲,縣公安局長進了縣政府班子,屬於市管幹部,縣裡是沒有人事主動權的,他早就看不慣這個公安局長了,不但駕馭不了,還爲縣裡的副職撐腰,不把縣委書記放在眼裡,逮住了機會,當然得借刀殺人。
何況是樑二柱自己往市長的刀鋒上撞呢!
轉頭,牟劍飛嚴肅的向曾家輝表態,“市長,這件事涉及黑惡勢力團伙,青合縣一定嚴肅查處。”
“嗯!”曾家輝這才點了點頭,擡眼瞟了下牟劍飛,看來這個縣委書記挺會判斷形勢和分析問題嘛,一見自己不出審訊室,竟然這麼快就理解了問題的本質和領導的想法,此人心思過人啊!他隨即說道:“一個公安局長,竟然公然袒護十幾名社會混混,這算什麼性質的事?我不妄下斷言。市公安局的同志到了這裡,讓他們將樑二柱同志帶往市局審查,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紀律和組織方面的程序後面補吧!”
事實擺在面前,市長似乎一錘定音,給樑二柱的問題定了性,他是申辯無門了,眼看在自己的局子裡,當着一衆手下的面,就要從權威的公安局長輪爲階下囚,他是又急又恨又無奈。
與黑惡勢力扯上關係,而且還讓市長逮個正着,死定了。
樑二柱可不想在牢裡度過下半輩子,他向後悄然退了一步,欲轉身出審訊室。
“你不能離開!”
曾家輝淡淡的說了一聲,但語氣中的威嚴,讓樑二柱的心猛一顫,他猶豫了一下,“市長,我回辦公室換下衣服!”
如果接受審訊,還讓其穿着公安局長那“帶槓”的警服,確實不宜。可曾家輝知道樑二柱此去的目的絕非如此,豈會讓他從眼皮子底下溜掉,“讓公安局辦公室的同志去取衣服來吧!”
樑二柱眼神一呆,自己失去自由了!
他將心一橫,你官再大,可在公安局裡,咱要逃你還攔得了?一念及此,他對曾家輝的話也就置若罔聞了,這斯竟然昂起頭來,想大搖大擺的走出審訊室。自然不打算去回辦公室,而是準備逃之夭夭了!
可是,他的腳步還沒邁開,牟劍飛在一旁已經對市長大人的意圖摸清了,豈容樑二柱走呢,他對圍在門口的幾名副局長叫道:“拿下樑二柱!”
“嘿嘿!你們誰敢?”
樑二柱平常囂張嚴厲,幾名副局長都怕他,有的還是一丘之貉,幾人面面相覷,真沒人敢上前,縣委書記的話在這兒頂個屁用!
牟劍飛臉色一窘,有市長在面前,他又不敢說誰拿下樑二柱就能升任局長,一時竟然手足無措。
看着樑二柱雙手拉了一下衣領,臉露得色,開始慢慢移動腳步,曾家輝淡淡的叫了一個人的名字:“阮強所長?”
“在!”阮強跟到公安局,藉着人多,也出現在審訊室了,曾家輝早在一屋子的警察中看到了他,經市長一叫,阮強應聲而出。
“拿下樑二柱!”
這是曾家輝給阮強的沉聲命令。
“是。”
阮強一躍而去,撲向了樑二柱。沒市長的命令他都想出手,反正不買蔣標的帳,已經得罪局長了,現在可不能讓他繼續做局長,那是對自己今後的仕途和工作不負責任,必須拿下。
“找死!”
樑二柱面對根本對自己無所懼的阮強,知道人家年輕力壯,又是基層派出所上來的,動起手來自己肯定吃虧,何況還有這麼多人盯着,他們一回過神來,肯定羣涌而上。他欲急速而去,一手掏槍,一手已經摸到車鑰匙了!
就在阮強的擒拿動作剛剛展開之際,樑二柱的槍已經握在手中,向上舉了起來!
全審訊室的人都屏住了呼息!
局長有特權,私下將槍帶在身上,誰也管不了啊,這個時候對準一個派出所長,誰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
“呯!”
槍響了,卻沒有人倒下!
樑二柱的槍掉到了地上,手臂上鮮血直流。阮強的擒拿動作並沒有因爲樑二柱的舉槍而猶豫,反而是加速施展,因爲他知道慢半拍就只有以身徇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