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這些問題,伍可定只得還是站在那裡,繼續保持着一種沉默,因爲他實在是不懂得怎樣和自己的頂頭上司打個招呼呢?他以後又該如何和這位領導打交道呢?
而這時的潘秀蓉多少有點無名火的,但她卻一時不知道該往那裡出這個火了。
不過,這次讓他們兩個情敵一般的男人在此處碰面,這也是由目前的尷尬處境所引起的。
潘秀蓉知道自己這次不能怪伍可定。伍可定經常喜歡耍這樣的小花招,他倒不是像自己過去的前夫莫海剛,常常喜歡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你面前,只是爲了看看你是怎麼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而伍可定出這樣做,則僅僅是爲了給你意外的驚喜,爲平淡的生活增加一點情趣,你自己過去對享受這種出乎意料的驚喜也是樂此不疲的,覺得伍可定像寵一個孩子似的在寵你。
當然了,潘秀蓉也不能怪劉書記,因爲他不是你的什麼人,所以你控制不了他,更也影響不了他了。
可是,怎麼向伍可定解釋這一點?是否能夠解釋得清楚呢?你說煩躁不煩躁啊?
但潘秀蓉沒有想到的是,那伍可定卻顯得比潘秀蓉還要煩躁不安。他一直就懷疑自己的頂頭上司對潘秀蓉圖謀不軌,沒想到冤家路窄,兩個人竟然在這兒碰上了。潘秀蓉怎麼能讓他進家門?他們的關係到底怎麼樣了。難怪沒有她的電話、信息,原來僅僅一個星期,她就讓人乘虛而入、鳩佔鵲巢了。
這時,兩個男人則在那裡繼續地站着,互相瞪着,誰都沒有再繼續開口跟對方打招呼。
潘秀蓉讓他們坐下,她拿起搖控器,把電視的音量調大了,她用伍可定的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與他並排坐在雙人沙發上。
劉書記坐在拐角的單人沙發上,也就是開始潘秀蓉坐的位置,劉書記是在潘秀蓉去跟伍可定開門時,從雙人沙發上轉移到這裡來的。這時他心裡正在爲這種位置的調換而怪自己,罵自己沒出息,好像把一個有利的地形拱手相讓給了自己的競爭對手。確實,現在光從三個人坐的來看,就像一對夫妻在接待一個拜訪者。劉書記很沮喪,因爲正是他自己心裡承認伍可定在這套房間裡應該有的地位,才造成了三個人的這種座次格局。
此時,劉書記就在心裡想着,到底該怎麼樣才能替自己扳回這一局呢?
首先他把自己的身體放鬆了,微微斜坐着蹺起了二郎腿。兩隻眼睛盯着電視屏幕一動不動,他的餘光感到潘秀蓉在看他,他也知道她的意思,可能是希望他早點告辭。
但劉士來卻並不想自己在這個時候告辭,乾脆就裝傻。劉書記對自己的定力很滿意,這個時候還能坐得住,真不容易呀。
她在潘秀蓉也沒有向伍可定解釋他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潘秀蓉怎麼解釋呢?說這是一個求婚者,我正等豐你回來商量看怎麼辦呢,可能嗎?潘秀蓉也不可能編造另外的什麼事項來把他打發了,那會讓她與他之間有了一種密謀關係似的,而且如果他要是不配合,還將使她陷入一種更加尷尬的境地,所以她也只有沉默。
伍可定這個時候心裡纔是七上八下的,他哪得看得進什麼電視呢?不如說正在獨自品味一腔熱血被一瓢涼水迎面潑來的滋味吧。
劉書記倒想看看伍可定到底能撐多久。自己是不會輕易離開的,否則,你就是一個灰溜溜的逃兵,你就會有一種挫敗感,意味着你對自己準備攻克的目標的放棄,不僅李華會因此看不起你,潘秀蓉也可能看不起你,連你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那等於是還沒過招就丟盔棄甲嘛。
他覺得自己待在這裡的時間越久,對伍可定的打擊就會越大。在他和潘秀蓉之間造成間隙的可能必也就會越來越大,程度也會越來越深。對不起了,伍可定。此時此刻,我肯定必須在這兒保持我的存在。是的,存在。存在是個哲學概念,存在是一個外交辭令,存在是一個好詞,存在有很好的下意義,象徵着什麼呢?象徵着勢力、影響力、控制力。美人國把侵佔伊拉克叫作軍事存在。而你對潘秀蓉是不擁有主權的。你的身份跟我一樣,甚至還不如我。你能存在,我也能存在。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
劉書記在沙發上挪動了一下,他知道潘秀蓉是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小動作的。
他不能做得太過分,以至於把潘秀蓉給得罪了,那豈不是太傻了嗎?除了表明自己的存在,還必須把對手趕走,因爲那纔是真正的勝利。
劉書記再次在沙發上挪動了一下,清清嗓子,望着潘秀蓉一笑,說:“我有一個冒昧的請求,希望你能讓我和伍主任單獨待上五分鐘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