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伍可定的辦公室之後,同泉縣縣委辦公室主任杜又平也沒有找地方坐下,他怎麼好意思坐下呢,他此時心裡只是藏着不少的疑問,他自己真的是無法搞清楚的,但他卻認爲伍可定是同泉的大才子,只要是同泉的事情,他就沒有什麼搞不定的,所以他剛纔的那種欲言又止的神情,還真的讓伍可定以爲他有什麼重要事情要一起溝通一下呢……
這時,杜又平站在了伍可定的對面,伍可定就用手在沙發上指了指,示意杜又平坐下,然後伍可定說道:“杜主任,坐一下唄,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的?”
看到伍可定已經發話了,杜又平猶豫了一下,最後卻還是勉強坐下了,而且還直接開口說道:“伍書記,我是有話,我只是不太明白,您說今天的常委會上……哈哈,怎麼就?就像唱戲似的,一會兒就變臉了呢?”
聽到杜又平的問題,伍可定就開始笑了,心裡也在暗暗想到,原來這個傢伙是因爲這種問題,我還以爲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呢?搞得我瞎緊張起來。
“是嗎?你也覺得是變臉?”伍可定說道,他說完這話,心裡邊也在想着,看來也真的是啊,今天這個孟林達的表現用變臉這個詞來形容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是啊,這個林達書記真的是很奇怪的,明明一開始明顯傾向於程廣漢的嘛,但怎麼一接了個電話,回來就改變主意了呢……”杜又平說道。
“啊,是這事。我也正在納悶着這個事情呢。到底爲什麼,我也不清楚。不過,礦產局是大局,估計孟書記認爲要慎重又慎重哪!”伍可定也是深有同感地說道。
“就是。我總覺得樑正衡這人……怎麼說呢?在鄉鎮時,據說他是個‘村村都有丈母孃’的書記。這人搞礦產,我個人總覺得不那麼靠譜,而且這個礦產這個行業又是我們同泉的命脈,讓他這個人去弄,搞不好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杜又平嘆了一口氣說道。
聽杜又平說到這裡,伍可定不禁也暗自皺了下眉,在他的印象當中,“村村都有丈母孃”這句話,他還是到同泉之後才知道的。第一次聽說,就是年初的抗雪之中。在東環鎮,還是聽大鬍子東環鎮黨委書記程廣漢說到這事。他說他們鎮以前有個副書記,作風十分不好。人風流,到處招惹,結果得了個“村村都有丈母孃”的評論。
而這次,這個縣委辦公室杜主任又再次提起這個事情,看來這個事情還真的不是什麼傳聞了,估計是真有這麼回事了。現在他可是第二次聽到了。平時,他也跟樑正衡接觸過,看樣子不太像。或許是瞭解不深吧?何況真正是那樣的人,也不會在額頭上刺上字的。
“杜主任哪,我個人認爲啊,林達書記這麼安排,就一定會有他的道理。這據說也只能是據說了,這社會不是也在進步了嘛,現在男人和女人那點事情,真的已經不能再算是什麼大事了,現在講究的是隻要能把人民幣找出來,就什麼問題都沒有,所以現在我認爲啊,我們以後看待問題啊,還是應該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這男歡女愛嘛,天經地義地事情嘛,只要是你情我願就好了,所以這事也根本算得上什麼……不算個什麼大事了。關鍵是下一步他到礦產局之後,到底準備怎麼開展有序地工作?怎麼最大限度地發揮大部分人的聰明才智?目前,同泉的礦產無序得很,不整頓,肯定是後患無窮啊!這一點我敢預言地說。”伍可定十分有感觸地說着,點了支菸。這煙還是何意發副書記讓人拿過來的,白紙包的。一共三條。依伍可定現在的煙癮,足夠抽一段時間的了。
“我們倒無所謂。可惜今天曾子民曾縣長,本來還想兼任一下的……但他哪想到,林達書記馬上就變了啊!這不全泡湯了。”杜主任笑起來有點誇張,兩隻眼睛向上翻起,好像要衝上天去一般。他低下眼,低聲地問伍可定道:“楊玉敏同志是不是真的到招商辦去?”
“林達書記已經決定了,應該是吧。”伍可定用手鬆了松煙,“這事由何意發書記跟她談,不知她自己願不願意?”有關楊玉敏調到招商辦當主任這件事情,是由何意發去和楊玉敏談的,伍可定這段時間忙着冠冠的事情,所以也就顧不上去關心楊玉敏了。
“我看她不一定願意。昌平的那個嚴主任,跟楊玉敏比起來,潑辣都差不多,可是……我覺得楊玉敏想做到她那樣放得開,不太可能。我跟楊玉敏在黨校一起學習過。班上有人開玩笑,稍微葷一點,她都要翻臉。別看她大大咧咧的,心卻堅實得很。”杜主任說完,看了下表,說:“伍書記你先忙着,我光顧着和你說話了。底下還有人在等我呢。”
杜主任走後,伍可定仔細考慮了一下剛纔他講的話,覺得他分析得有道理。楊玉敏的性格,看起來外向,事實上內斂。特別是聽了她的故事後,他知道這個三十歲的女人的心,佈滿了傷痕。你不能揭,揭了會流血。她外在的活躍,其實正是內在封閉的一種補充。讓她當招商辦主任,天天迎來送往,喝酒唱歌,她絕對適應不了。可是現在,常委會已經定了。沒有十足的理由,是不能輕易改變的。而且,不喜歡迎來送往、喝酒唱歌,也不能成爲拿得到桌面上的理由的。
伍可定搖了搖頭,秘書吳新和進來,將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同時告訴他:“晚上市教育檢查組在同泉,請伍書記出面陪一下。主要接待,由何副縣長負責。”
下午要下班時,楊玉敏過來了。
楊玉敏一進門,就對伍可定說道:“伍書記,何意發副書記已經找她談過話,說了讓我到招商辦的事情了。”
楊玉敏的話音剛落,伍可定便問她自己是怎麼想的,楊玉敏把頭髮掠掠,說:“我已經同意了,我個人覺得這什麼招商辦的工作也應該沒有什麼打難的,所以何書記一說起這個事情,我馬上就爽快地答應了。”其實,這時的楊玉敏還在爲那天中午在昌平吃飯的時候,那個昌平招商辦副主任嚴曉彤找上門拼酒的事情非常不滿,反正她現在就是在想,只要是她嚴曉彤能做的,她楊玉敏也能做,而且還要比她做得還好,何況她到招商辦當主任的話,又能夠提了一級,變了正科了,這對她楊玉敏來說應該是好事啊。
“同意了?”聽完楊玉敏的話,伍可定真的覺得十分吃驚地說道,“你真同意了?我原來還以爲你一定不會同意的呢。”這時候,伍可定才知道自己真的還是一點都不瞭解眼前的這個女人,那兩天在東城市的相處,他還以爲應該可以把她給搞定的了,現在看來還不是那麼回事的了。如果自己真的想要弄這個女人,還真得再加把勁才行啊。
過了一會兒,楊玉敏又再次開口說道:“本來我是不會同意的。這個崗位不適合我。可是何意發副書記說,這是組織上的決定,而且是臨時性質的。同時,何意發副書記還強調,招商的事雖然他和你共同分管,但將來主要的工作,還是由你來承擔。這樣想,我就……”
伍可定聽了,沒有做聲。他心想,這何意發副書記做工作還真有一套。他先把楊玉敏可能要拒絕他的理由,全部梳理了,然後再找出否定的理由。等到跟楊玉敏談話時,他談的都是否定的這一面,楊玉敏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那冒峰山呢?”
“暫時放下了。好在已經成了規模,他們也知道怎麼搞了。老百姓一旦發動起來,什麼事都能辦得好。”楊玉敏見伍可定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又問道:“是不是家裡有事?”
對於伍可定的家庭,楊玉敏也是清楚一些的。還是那天晚上在藍色世界,伍可定聽了楊玉敏的故事後,斷斷續續地說了些自己的事。當然也說到自己和妻子郭業紅已經離婚的事情。楊玉敏就很能理解地說道:“伍書記你也真是不容易,一個大男人,還要帶着一個生病的孩子,不過我聽尹平說冠冠不是你親生的孩子啊?”
聽到楊玉敏問起這個事情,伍可定也沒有想和楊玉敏隱瞞什麼,而且他對她一直都是好感有加的,現在不正是一個互相瞭解的好機會嗎?所以伍可定便把妻子郭業紅在婚前因爲車禍失去雙下肢的事情,後來自己執意還是要和她結了婚,後來因爲兩人沒有辦法過性生活,郭業紅又不想拖累我,所以才和自己要求離婚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通,楊玉敏在一旁聽着這個曲折的故事,自然是在一旁唏噓不已。當然,伍可定在敘述自己的故事當中,自然隱去了他和小品兒之間的性生活一事,還有就是和潘秀蓉的婚外戀故事,反正他是盡選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故事來說,而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在他的故事當中,那可是隻字不提,因爲他可沒有那麼傻。
楊玉敏和伍可定正在那裡說着,楊玉敏坐在沙發上哪裡聽着伍可定說他自己的故事,結果把人家楊玉敏的眼淚給忽悠地嘩啦嘩啦地,而就在這時,伍可定辦公室桌上的電話響了。是何縣長的電話,何炯光在電話客氣地問道:“伍書記,你好,你什麼時候可以過去呢?”
這時,伍可定順口說道:“我馬上就到。十分鐘!”
楊玉敏看到伍可定有事情要忙,便也趕緊和伍可定告辭出門,臨走時,回頭關切地對伍可定說道:“晚上少喝點酒,酒可是傷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