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可定看到眼前的這個山西來的大老闆郭衛民,想象着他那斯斯文文的背後,究竟是否還會藏在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呢?比如說,他是否也和黑社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呢?這時的伍可定真的是什麼顧慮都有,但是又不能把他自己的這一些小心思和任何說,因爲他目前爲止,並沒有掌握到任何的證據在手,所以他只能把所有的疑慮都統統埋在心裡,要不然他還能怎麼樣呢?莫非自己去跳出來去和郭總說,你是不是一個有黑社會背景的人啊,自己可不能這樣去做,也不能這樣去想了,自己如果總是這樣去考慮問題的話,那麼這個同泉的招商和開發工作,自己又該怎麼樣去深入開展呢?總不能讓同泉的幹部羣衆認爲自己是個閒吃乾飯的人吧?
伍可定一邊亂七八糟地想着這些,一邊和郭總還有云橋鎮黨委書記林劍明、村支書劉錫平下井了,這時伍可定才發現,這下了井之後,井裡面開始讓人感覺陰冷起來。礦道里都已裝了電燈,兩排嶄新的排氣管道,正往裡延伸着。
這時,伍可定說道:“大春礦以前的情況,郭總也許一定清楚了。這裡今年洪水季節,發生了一次礦難。”伍可定知道現在把這礦裡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和郭說清楚,說透去,這樣也就利於以後開展工作,這樣呢,大家就可以減少埋怨,減少猜忌。因爲他一向認爲,既然你要和人家合作,那麼你們就一定要信任他們,否則就會辦不成什麼事情,雖然之前伍可定也曾在懷疑這個郭總也許會和黑社會有什麼牽扯,但現在伍可定已經把剛纔的疑慮打消了,所以纔會儘量要促成這件事情,這樣也能爲同泉的經濟發展多盡一份力。
“這個……我知道。”郭衛民說道。其實,這個大春礦發生那次嚴重事故的時候,郭衛民就已經聽說了,只是他們沒有親自來看是真的。
伍可定一邊走一邊說道:“最近,我們集中力量對礦井進行了整理,這東城市安監局已經通過了復工驗收。”
林劍明這時也順着說道:“我們僅整治這一塊,就投入了五十多萬元。還有一些別的投入還沒有算上。”
郭總點點頭,但他的腳步卻一點都沒有慢了下來,而這個礦井越來越深,這裡面也就越來越冷,幾乎是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步了,起初,大家都沒有想到還要親自下到這幾十甚至幾百米的礦井裡邊來的,所以穿的衣服也只是和平時差不多,但現在卻不同,這越下去越冷,除郭總和伍可定兩人走在前面一些之外,別的人都不同程度地落後了下來。
這時,看到這種狀況,不知道村支書劉錫平時害怕了呢,還是出於什麼別的原因,他突然開口說道:“伍書記,郭總,裡面就……就不用再往裡了吧?我們也已經走到很深的地方了。”
伍可定望望林劍明,燈光不是太亮,林劍明臉上的神情卻能看得見,明顯是有些爲難了。伍可定知道這些人搞不好是因爲害怕了,但這時伍可定卻突然這樣想到,莫非礦業局的整治安全工作只到這裡附近嗎?難道他們也敢拿這人的生命的事情開玩笑嗎?上次市安監局來礦上檢查的時候,自己沒有來現場看,所以此時就是不知道,當時市安監局的人,是否也能夠堅持走完這個礦井了呢?想到這些問題,連伍可定自己也突然不敢這麼自信起來,畢竟自己沒有下來檢查過,所以就是這個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那種了,出於這些原因,伍可定也無奈回頭望望郭總。
但讓伍可定感到意外的是,這個郭總好像還是屬於那種非常強勢的那種了,郭總向伍可定搖了搖頭說道:“再走一段吧,裡面纔是我最想看的。只有裡面的東西纔是最真實的。”
這時,劉錫平一把拉過林劍明到自己身邊,悄悄地耳語了幾句。然後林劍明就向伍可定走了過來,又在伍可定的耳邊說道:“陳書記說裡面還有些地方沒整治到位。上次市安監局來時,就是看到這裡爲止的。”
伍可定想,看來我剛纔還真的是猜得一點都沒有錯,這幫傢伙偷工減料,但就是不怕因此而發生礦難了嗎?想到這幫可惡的傢伙,伍可定的心裡就一肚子的氣,這都是一些什麼爲老百姓服務的地方基層領導,連這種無視生命的事情,他們最後都敢做,簡直讓自己鄙視了。
這時,伍可定已經知道這裡邊有貓膩了。但是,畢竟現在是當着郭總的面前,他也不好發作,只是問郭總道:“還走嗎?裡面也差不多吧。”伍可定此時真的也想勸郭總停下繼續往前的步伐,因爲他再繼續往前走的話,搞不好就會讓人家郭總髮現問題了,所以他也想制止住郭總。
但這個郭總並沒有因爲伍可定的建議而停下自己的腳步,伍可定沒有辦法,當然也就只能繼續跟着了,步伐也往裡邊推進着。可誰能想到,這剛走了百十米左右,一大段塌方就呈現他們的面前了。伍可定心裡一驚,林劍明似乎也很吃驚,問劉錫平:“這是怎麼回事呢?”
這時,劉錫平在那裡囁嚅着:“這可能是新塌方的,新塌的。原來肯定是沒有的,我還是再安排人過來,把這裡也給整治徹底了。”
郭總依然沒有說話,而是上前蹲下來,看了看塌方面。然後對伍可定道:“這裡的整治還不到位啊!不過也好,這樣我看到了這裡的地層和礦層情況。咱們上去吧!”
剛纔在井底下,彷彿進入了凝固的時間隧道。快到井口,伍可定就聽見外面人聲喧譁。他趕緊問林劍明:“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嗎?”
林劍明開始在那裡生氣地罵道:“他媽的,還是來了。”
“什麼還是來了?啊!”伍可定問。此時的伍可定已經再一次被這些基層幹部們的辦事作風給震住了,他實在想不出這個鎮黨委書記林劍明嘴裡所說的來了,到底是什麼人來了呢?而且究竟是什麼人來了,竟然讓他們這麼緊張去了呢?……這未免好像也有點緊張過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