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可定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一心召集大家來開這個縣委常委會議,但與會的人員,好像並不十分待見他這位城關的一把手、縣委書記,因爲此次縣委常委會開得很窩囊,九個常委,根本就沒有一個站在伍可定這邊說話的。也許這個伍可定是剛到城關還不足三個月的原因吧,這會上的九個常委啊,竟然是沒有一個站出來支持他的,反正他此時的心情是非常莫名難受的,因爲他實在是不能理解啊,這城關的縣情莫非就是這樣嗎?
這時,伍可定坐在會議室裡看着會場上是這樣的一種會況,這可是伍可定怎麼都想不到的,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這個城關啊,它就是這麼現實,這如果不動用扶貧款,那麼城關縣教師工資怎麼發?不讓鄉上買車,那鄉長、書記拿什麼工作?那個說錢是一級一級跑來的,跑來又不讓花,那以後這扶貧的工作,有誰還願意去做呢?誰還願意去跑這樣的事情呢?
雖然伍可定已經知道在座的各位常委都沒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但他還是沒有完全放棄,他還是在會上堅持說道:“同志們啊,這扶貧款的使用是有政策規定的,必須專款專用啊。”
這個伍可定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與會的常委們馬上就接話說道:“這錢都要用在了刀刃上,儘管這是扶貧款,但我們只是用在了城關的工作上了,又沒裝進誰的口袋,如果我們要是能把城關的財政狀況扭轉過來,以後誰還會去動用它呢?”
這時,伍可定就把省委楊書記的話拿出來強調說道:“省委楊書記一來就提出誠信立省,我們縣上挪用扶貧款,這個責任我擔不起。”
但讓伍可定沒有想到的是,會上其中有個常委竟然馬上接話說道:“擔不起你可以再次回到東城市直機關去啊,或者是繼續掛職讓能擔得起的人來!”
這不是在向自己公然挑釁嗎?伍可定的心裡已經是燃燒起了熊熊怒火,他此時真是想馬上就站起來斥責他,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樣,這樣發作一下之後,的確是可以讓自己出了這口惡氣,但就算自己把這個常委斥責了一番,這結局又能怎樣呢?這樣只會把自己放在全縣幹部的對立面去了,這樣自己以後的工作就根本沒有辦法開展了,所以他就強壓住自己的情緒,乾脆裝作不聽見,並不做聲,他此時只能先打算靜觀其變了。
而整個過程中,縣長吳躍臨始終一言不發,他抽着煙,冷冷地看着伍可定。伍可定有幾次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樑必成,希望他站出來支持自己,可樑必成卻是垂着頭,最後纔有點前言不搭後語地說道:“這個事情啊,我認爲還是先向市委譚書記彙報後再定調子吧。”
這時,伍可定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他隱隱地感覺到,整個城關的班子都在跟他作對,或者說整個城關都沒把他當書記看待,雖然他只是一個來城關才三個多月的書記,但也不能什麼事情都繞過他,事情還是像前任縣委、縣政府班子的原有模式操作,那這樣的話,那還有什麼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區別啊,想到這些,他就覺得再這樣下去,他以後的工作只會越來越被動,自己的工作局面根本就沒有辦法打開。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天下午他都沒有吃飯,這簡直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原來他在同泉掛職的時候,他都沒有感覺這麼難過,但現在自己已經是一名正處職幹部了,應該是有職有權了,但現在卻陷入了一個左右爲難的境地,他此時真的是十分需要來自市裡方面的支持啊,但他想找郭副書記嘛,但這中間卻又橫着市委譚書記在那裡,所以此時此刻的伍可定真的是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看到伍可定整天都是提不起精神來,莫東勝便勸他說道:“伍書記,這工作再難,但這飯還是要吃的啊。”
而伍可定卻一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略帶慍怒地說道:“吃什麼吃,都是一幫飯桶!”
這時,莫東勝沉默了一會兒,良久後,才一字一句地說道:“伍書記,以後講話你要注意點,有些話從你嘴裡講出來,別人可要抓話柄的。”
“抓啊,我怕什麼,大不了不幹!”伍可定有點不計後果地說道。
莫東勝走後,伍可定越沮喪得沒辦法,越身不由己地拿起電話,在這個百般無奈之際,他撥通了潘秀蓉的電話。自從上次在調研的時候見過面之後,他們兩人就基本上只是偶爾在電話裡聊一聊,當潘秀蓉聽出來是伍可定的聲音之後,纔有點略帶哀怨地說道:“你這麼久不見你和我聯繫,我還以爲你不理我了呢?”
這時,伍可定在電話裡邊只是遲疑了一會兒,便乾脆直接說道:“你方便嗎?你過來陪陪我好嗎?”
而就在伍可定想放任一下自己,讓自己的情感得到一種徹底地釋放之時,這城關縣裡有關縣委常委副書記樑必成和扶貧辦主任徐智菲私通的醜聞,很快便傳響了城關縣,然而幾乎同時傳出的,還有伍可定和潘秀蓉的不正當關係。
而且這個傳聞裡還是說得有眉有眼的,差不多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這些人在傳聞中說伍可定跟潘秀蓉先是在電話裡如何如何親熱,有時連下屬也不避諱,還說他們除了在賓館過夜,有時還猖狂到在書記的套間辦公室裡辦那種男女之間的事情。
這樣的傳聞傳到了伍可定的耳朵裡邊,這不禁讓他一下感覺被動了。他原本想找縣委副書記樑必成談談的,讓他注意點影響,順便商量一下怎麼向市委譚書記彙報比較好。但這下好了,他簡直成了比樑必成還要醜陋的人了。
這天上午,伍可定到市裡去看會,正好碰到了市委郭副書記,郭副書記便馬上急急地叫住了他,然後第一句話就說道:“可定,你這個在城關唱的是哪一齣啊?到底你是怎麼回事呢?這些傳聞傳到我的耳邊,我都是不太願意去相信,所以我就想親自見面和你面談一下的,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雖然你現在是個單身男性,你當然有追求異性的權利,但你還是要考慮一些影響吧……”
而這時,伍可定就實在是忍不住了,那眼淚就只是在他的眼眶裡打轉,他以一種堅強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儘管自己的眼睛已經是紅紅的了,但畢竟控制住了,沒有讓他流淌下來。
看到伍可定的神情,郭副書記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安慰他,他只是異常嚴肅認真地說道:“可定啊,你現在已經是作爲一個縣委書記,一個一把手了,你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必須要有一個全局觀念才行啊,要不然你怎麼能讓別人對你心服口服呢,作爲一名一把手,你首先要學會以德服人,不能動不動就不計後果地立即召開常委會,你時刻都得要記住啊,你首先就是一名縣委書記啊,你做什麼事情,首先就要冷靜啊,何況你還是城關的最高級別的領導,你做什麼事情那都應該維持自己的形象吧?”
“我怎麼沒有?”這時,伍可定的倔脾氣也上來了,他一五一十地把城關這裡的情況作了彙報,然後纔再次問道:“我這樣做有錯嗎?”
這時,郭副書記沉思片刻,然後沉聲說道:“當然沒有錯,但你想過沒有,大家爲什麼孤立你?有句話我本不當講,但現在我必須得提醒你,什麼時候都要以大局爲重,不要只顧自己的烏紗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