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從邸章慶那裡吃了不少,對他的求助當然幫忙。()在解決媒體報道上,他直接找關放鳴,請他幫忙和報社打招呼。
這種事對關放鳴來說就是舉手之勞,樂得送個人情,於是立刻打電話給殷益彤,借市領導之名說陽光礦泉休閒會館的餐飲大樓建設問題不要見報。
殷益彤落實起來絲毫不含糊,但凡市領導的指示,她都會不折不扣地執行。這個消息當然隨即就傳到沈欣麗那裡,她立刻跟潘寶山聯繫告之情況的發生。
潘寶山早有預料,而且下一步質監局那邊也會同樣受到來自“市領導”的干擾。不過那些都沒關係,眼前做的這些無非是掀起個頭來,先給邸章慶來個下馬威。真正的殺威棒落下,還要靠省級媒體來揮舞。
邵卓出顯然是關鍵人物,不過潘寶山沒有直接找他,現在有些事已經不便出面。潘寶山找了沈欣麗,讓她和邵卓出接觸,僅從劣質建築材料鋼筋入手,寫一篇新聞調查。
邵卓出的採訪得到了大力配合,卞得意提供的證據材料源源不斷。
這讓邸章慶非常恐慌,他再次找到趙銘要求幫忙擺平。
趙銘還是找關放鳴,但這一次事情沒那麼順暢,邵卓出態度模棱兩可,讓關放鳴把握不住。爲此,關放鳴專門和省委宣傳部的熟人打了個招呼,希望從《瑞東晚報》本部發出指令,讓邵卓出收手。
這麼一來確實有效果,邵卓出找到沈欣麗,說發稿恐怕有困難。
事情有周折在預料之中,潘寶山找江楠,她負責外宣剛好對口。潘寶山要了一份國內駐松陽的媒體站點名單,然後又找沈欣麗,讓她從邵卓出那裡要了一份已經寫好的調查稿件。之後,他把名單和稿件都交給了鄧如美,讓她直接找邸章慶攤牌,三百萬盤下會館。
鄧如美乍聽吃驚不小,沒想到潘寶山會用這麼直接的辦法。
“越直接就越有效。”潘寶山笑道,“邸章慶開始聽到這事估計會火冒三丈,但你把其中利害擺給他聽聽,要麼出事一落千丈,錢落空人入獄,要麼安安穩穩拿三百萬走人,我想等他冷靜下來後會認可的。”
“那樣能行?”鄧如美極爲懷疑,顯得很沒底氣。
“鄧姐,你也算是閱人無數了,對付邸章慶那樣的應該不難。”潘寶山笑道,“關鍵是要有信心。”
“呵,你這麼大智若愚的法子,我還真不適應。”鄧如美道,“邸章慶也不是草包,而且也有一定關係,怎麼會輕易就範?”
“越是看似不可能的事,就越能取得看似不可能的成功。”潘寶山道,“再說了,咱們也只是搏一搏,並不一定非要成功,實在不行就收手。”
“我不能用真名。”鄧如美道,“萬一事情不成,邸章慶那邊再緊咬不放,怕是會牽出什麼事來。”
“可以。”潘寶山道,“到時讓王三奎做中間人,介紹你是從省裡來的客商,邸章慶應該明白幕後是個什麼情況,可能也不會去弄清楚你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只需要做的就是權衡一下是不是要放手會館。”
“王三奎出面合適?”鄧如美道,“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
“不會。”潘寶山道,“王三奎做中間人,名義上是打着招商引資的牌子。還有,讓他在場也是爲了保護你,因爲保不準邸章慶一時氣昏了頭會亂來,把你扣下來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的也對。”鄧如美道,“不過我覺得還是由我直接找邸章慶爲好,那樣反而更能起到震懾效果。”
鄧如美的估算很準。
兩天後,鄧如美假名姜珊,以生意合作爲由,約見了邸章慶。邸章慶很好奇,他不知道陡然冒出個叫姜珊的女人來能合作什麼。
見面後,鄧如美直截了當,說全面收購會館。
這話着實讓邸章慶好好笑了一陣,歪着腦袋笑問鄧如美打算出多少錢。鄧如美知道邸章慶是在取笑她,立刻也回了聲冷笑,說三百萬。
“三百萬?”邸章慶肩膀一抖,“美元?哦不,英鎊?”
“嚯。”鄧如美嘴角一撇,“邸總,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變成日元?”
“日元?”邸章慶身子一直,面色一變,“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
“我是誰不重要,無非就是個商人。”鄧如美道,“但對你來說可能很重要。”
邸章慶深深地吸了口氣,點了支菸,“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
“當然相信。”鄧如美點點頭,大度一笑,“有人一天就能報警一百多次。”
“你!”邸章慶面部一抽搐,咬了咬牙,“不管你有什麼來頭,但我必須警告你別亂來,否則肯定會後悔。”
鄧如美笑而不語,拿出邵卓出寫的新聞稿朝邸章慶面前一放,“這個材料證據確鑿,如果我把它投向國內各大媒體和網站,很有可能會引起關注。”
邸章慶看了眼鄧如美,拿起材料翻了翻,面露驚慌。
“荒唐!”邸章慶故作不屑,“弄幾張破紙來嚇唬我?”
“你要是覺得我在開玩笑那就不談。”鄧如美起身,“不過我勸你考慮考慮,如果我真是爆料出去,你會有什麼下場。到時人財兩空,後悔就枉然了。”
鄧如美說完擡腳便走,不過還沒忘記留下一個號碼,告訴邸章慶如果需要合作就在一週內聯繫,過期不候。
邸章慶一時傻眼,看着鄧如美悠然離去。
這一次,邸章慶不打算再找趙銘,憑直覺,他認爲找趙銘也沒用,這個叫姜珊的女人肯定很有來頭,而且是有備而來。如果硬抗下去,後果確實會很嚴重。邸章慶很清楚,一旦事發,他確實是會人財兩空。
不過,邸章慶也覺得不能沒點脾氣。三天後,他打電話給鄧如美,說可以合作,但條件要再談談。
邸章慶拋出的轉讓價是五百萬。
“邸總,你這一個會館才值多少?”鄧如美道,“不要說餐宿大樓,雖然你投入不少,但全是浪費,現在一文不值。我接手後馬上就要拆除,隱患不早點除掉,難免要釀大禍。”
“長遠,長遠收益你是應該瞭解的。”邸章慶道,“你知道我們會館一年交稅收就要交多少?”
“別拿稅收說事,繳稅方面可造假的地方太多。”鄧如美道,“邸總,在決定收購會館之前,我做過大量的調查,陽光礦泉休閒會館在經營方面很差,只是靠公務接待那塊大頭賺取利潤,在散客和旅遊團方面幾乎不值得一提。完後改制一旦完成,公務接待如果難以繼續,會館怕是要難以支撐了。”
“呵呵。”邸章慶無奈地笑了兩聲,“既然這樣,那你爲何還看中了我的會館?”
“看中了你身處險境。”鄧如美自信一笑,“然後趁機以低價拿下,接下來再大投入對硬件、軟件進行改造,重新張羅門頭迎客。”
“爲什麼要從我的舊攤子上起步?”邸章慶又問道,“你完全可以新起門戶嘛。”
“陽光礦泉休閒會館不管現在改制到什麼程度,但總歸是國企出身,多少有點底蘊,這就是我看好的主要原因之一。”鄧如美道,“主要原因之二,就是剛纔我說的,低價,因爲考慮到你沒有談價的資本。”
“那也不能就你一口價定了。”邸章慶道,“這兩天我盤了一下,會館現有的固定資產,不包括在建的餐宿大樓起碼也有七八百萬,所以我說五百萬,應該也夠意思了。”
“七八百萬?”鄧如美笑了笑,“會館在改制中幾乎被你掏空了,哪裡來的七八百萬?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把會館盤下來,順勢把會館的改制推向徹底,剛好也幫你堵了個的大窟窿,否則哪一天你在改制中伸手的事被揭出來,情況恐怕會更嚴重。”
“你……”邸章慶張了張嘴,低頭吧唧了下,“那這樣,都不要堅持了,取中間,四百萬,怎樣?”
女人到底是女人,一般情況下心難以狠到家。鄧如美做了主張,同意了邸章慶的要求。
對此潘寶山也沒說什麼,畢竟四百萬拿下來也已經是有了天大的賺頭。
行動進行得悄無聲息而又快捷,潘寶山找了下工商局方面的關係,轉讓的手續辦理得非常順當。
這是很漂亮的一仗,真的是令人歡欣鼓舞。不過潘寶山並未因此而忘乎所以,該安排的事情還不少。
叫停餐飲大樓的施工刻不容緩,得把那點使用不合格鋼筋的建築部分拆除。那事很容易,卞得意知道內情。潘寶山示意王三奎,讓卞得意負責搞定。
另外,會館的其他經營也要重整,但不能出現中斷,所以中間的銜接很重要。這一點潘寶山也不擔心,因爲有鄧如美掌控。
此外,美味菇業公司的正常運轉也要維持。不過那也不用掛記,鄧如美已經培養出了合格的經理人。
總之,眼前工作以外的事情順風順水,潘寶山摸着肚皮就想笑。可是工作上的事情倒有點不如意,現在嚴景標總是盯得他很緊,但凡負責的任務,出現差池便擺出訓斥的臉色來。
接下來的幾天,潘寶山又得小心了,頭上又有任務。
國家剛剛扶持給瑞東省一筆無息貸款,用於省北部幾個城市修建引水站,需要各市簽字分擔貸款。嚴景標說了,一切要從有利於松陽的實際出發,如果引水站對松陽沒有直接意義,就不要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