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孫華生打電話給潘寶山,說方巖要他代轉感謝,潘寶山問感謝什麼,孫華生笑了,說是不是把去方巖兒子家的事給忘了。
猛然間,潘寶山想起了改廁門事件,一拍腦門笑了起來,“怎麼,方部長的兒媳婦有動靜了!”
“有了,上個月剛在醫院查過,已經懷上了。”孫華生笑道,“老弟,你能想象得出方部長有多麼高興吧!”
潘寶山眉毛一揚,“當然能想得到,人老了還能有什麼盼頭,還不是巴望着看到孫子孫女輩的出現,這年頭的老人還是相當傳統的,覺得那纔是真正的老有所樂!”
“那當然是。”孫華生笑道,“對了,最近你跟《瑞東晚報》的總編輯單樑關係不太好!”
“是,是啊。”潘寶山一愣,“單樑是和萬少泉哪一系的,我跟他一直都不怎麼樣,先前託過他一件小事都沒辦成,後來我藉着調研的機會點批了他幾次,他可能記恨了,尤其是最近,他有點異常,老是揪着我廣電方面的工作找茬子,孫部長,你是不是看報紙看到的!”
“這麼多年了,我從不看晚報,是方部長跟我提起的,他說《瑞東晚報》老是批評你的工作,簡直是瞎胡鬧,說明晚報的負責人根本就沒有大局意識,缺少領導起碼的班子團結素質。”孫華生髮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聲,“呵呵,有些事你該是明白的!”
聽到這裡,潘寶山算是明白了,原來考察單樑的事,是方巖在背後做了些工作。
和孫華生通完話,潘寶山立馬打電話給邵卓出,問他有沒有寫舉報材料,並附上和單樑有矛盾的員工名單送到組織部,邵卓出說材料和名單都搞齊了,三天前就讓省委大院的警衛轉到了組織部辦公室,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送給部長方巖。
潘寶山一聽就知道,方巖應該是看到了,而且龐寬到晚報去搞民測,肯定是拿到了舉報材料上後附的名單,於是哈哈大笑起來,說好,做得不錯。
邵卓出並不知道事情的進展,他還在爲沒有找到合適人選在報紙上釀造政治差錯而遺憾,聽到潘寶山說好,還有點納悶。
“潘部長,其實有件事我跟張道飛商量了,應該做一做,而且也實施了,但沒有成功。”邵卓出道,“因爲條件不合適,找不到人!”
“什麼事。”潘寶山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讓報紙出個錯啊。”邵卓出道,“現時因爲物色不到合適的人,沒法實施!”
“哦,不用了,現在事情的發展趨勢已經令人滿意,不必再去冒險,免得還給自己惹麻煩。”潘寶山笑道,“不過我真是要謝謝你和張道飛,做事主動意識很強,這很好,所以我很感謝你們!”
“潘部長你說的這是哪兒話,以前你對我們工作上的照顧,我們還都沒好好表示過感謝呢。”邵卓出道,“所以說,我們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咱們也算是老交情了,就不說什麼感謝不感謝了吧。”潘寶山道,“至於相互幫助,以後還有更多的機會,也不在這一時!”
這句暗示,邵卓出聽得很明白,他知道只要有機會,潘寶山肯定會點撥他,還有張道飛。
果真,沒過兩天,潘寶山又來了電話,問他願不願意到本部去工作,因爲單樑可能要調離《瑞東晚報》,邵卓出一聽頓時樂呵起來,說只要單樑不在晚報,或者說不擔任總編輯職務,他肯定是想回雙臨本部上班的。
張道飛也接到了潘寶山的電話,被問是否想回《瑞東日報》本部,因爲社長、總編輯鄒星吾退了下來,而且目前也沒有空降兵,按照依次挪窩的規矩,可以補進去箇中層正職,甚至有可能上位到副總編。
這個電話一接,張道飛立刻動心了,以前他不樂意回本部,是因爲沒有後臺系子,留在那裡像騾馬一樣幹活也沒奔頭,所以不如就在下面地級市幹個記者站站長,還圖個樂逍遙,但現在有所不同了,潘寶山的出現讓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他老早就盤算着是不是該讓潘寶山搭個話,調回本部去努力一番,看能不能升個臺階,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一直沒能開成口而已,如今,潘寶山主動送來了機遇,張道飛當然不會錯過,當即表示很想,並希望潘部長能幫忙關照一下。
潘寶山沒有多說,事情在於做,不在於說,他再次致電龐寬發出邀請,一起到廣電局食堂喝兩杯小酒。
這一次龐寬不好意思回絕,而且他也覺得有必要和潘寶山走近一些,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首先,潘寶山得鬱長豐的器重,在瑞東省來說,那是無可比擬的優勢;其次,頂上頭上司方巖,對潘寶山竟然也是真心實意的,尤其是從最近關於單樑的考察中,龐寬發現方巖對潘寶山的好甚至都有點掏心窩子,單樑把潘寶山的工作給批了,板子就像抽在他身上一樣,便對其步步設卡挖陷,這期間,不是沒有人來說情,但都沒有用,方巖就較了真,非辦單樑不可。
龐寬對此非常不理解,這也難怪,因爲他不知道潘寶山對方巖而言,就是活脫脫的送孫觀音,其重要作用是沒法取代的,而且爲了以後能給孫子孫女輩的人謀個吉利祥和,肯定要保潘寶山順暢。
不管怎樣,龐寬是進一步認準了潘寶山,於是他反手邀請,說有個朋友剛開了家小飯店,這次由他請客做東,一起去照顧下生意,希望潘寶山能給個面子。
潘寶山一聽當然不好拒絕,說完全可以,爲了顯示一定的熱情,下午下班前潘寶山提前從廣電局來到省委大院,等候龐寬。
“潘局長,你給我這待遇,真是讓我如坐鍼氈吶。”龐寬坐進潘寶山的車裡,笑呵呵地說。
“咱們這是私下的交情,談什麼待遇。”潘寶山笑道,“一談可就見外了啊!”
“也是,不說那些。”龐寬點點頭道,“潘局長,不知道你習慣喝什麼酒,茅臺還是五糧液!”
“西鳳吧。”潘寶山略一猶豫,道:“西鳳酒好啊!”
龐寬一聽頓時豎起大拇指,一臉慕賞地看着潘寶山,“潘局長,看來你對酒也頗有研究啊,陝西西鳳酒好,這話可有分量了!”
“呵呵。”潘寶山沒有接下去,有些話不能多說,“西鳳酒我喝過,關鍵是酒品好,哦對了,你朋友的那個飯店裡有沒有那酒!”
“有。”龐寬很莊重地一點頭,“大凡有頭臉的酒都有,隨便點,就是菜餚沒法點!”
“哦,菜餚不能點,還有什麼說法。”潘寶山笑問。
“現在這食品安全確實是個問題,我那朋友堅持貼近原生態,從不到市場上買菜,都是自己發動人馬,到農村老農家的自留地頭上購買,雖然並不能保證是純天然的,但畢竟污染要少一點,要麼就是到田地、山坡上挖野菜,那是絕對綠色的。”龐寬道,“不過那樣成本有點高,現在朋友正謀劃租一片地自己種菜、養雞鴨鵝,完全不用化肥農藥、不喂飼料!”
“那樣菜的品種不是很有限。”潘寶山恍然道,“哦,怪不得你說沒法點菜!”
“對,到飯店之後,有什麼就吃什麼,就是點了也沒有。”龐寬道,“當然了,朋友也到處蒐羅,儘量豐富品種,專門與附近村郊下河撈魚摸蝦的人建立溝通渠道,逮着魚蝦不論大小隻管送來,只要是野河裡捉的就行,所以啊,過去吃魚不講個頭大小,只講無污染、少污染,這方面在海貨上尤其有體現,他做的海鮮都是深海里撈的,淺海生長的不做,因爲養殖的太多!”
“有頭腦。”潘寶山道,“現在對吃的講究首選是健康,其次纔是什麼品種豐富、色香味俱全,你朋友能抓住這一點,充分說明是有足夠智慧的!”
“智慧我覺得還談不上,只是喜歡走偏門而已。”龐寬道,“所以打不開大市面啊!”
“嗯,也是。”潘寶山道,“他飯店的客源怎麼樣!”
“呵呵,在客源方面,他是佔主導的,有‘三不接’。”龐寬道,“慕名上門的不接,不是熟人介紹的不接,挑剔點菜的也不接!”
“那也就是說只有通過關係才能到他哪裡吃飯了。”潘寶山笑道,“而且去了還不能點菜!”
“是那麼回事。”龐寬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潘局長你去可以,只要有菜點就行!”
“不不不,不能壞了人家的規矩。”潘寶山道,“經商做生意都是有講究的,要尊重人家的意願!”
“潘局長你爲人做事真是方方面面都能考慮得到,領導就是領導啊。”龐寬笑了起來。
“噯,在龐委面前哪裡敢稱領導。”潘寶山呵呵一笑,“領導不領導,那可是你一句話的事!”
“哎呀潘局長,你這麼說,那我就真要不客氣地借你的吉言了,以後我要成了中組部部長,說話還真能管用呢。”龐寬笑了起來。
“呵,龐委不是我打擊你,到了那個時候說話管用是管用,但就得看層次了啊。”潘寶山看着龐寬,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