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高桂達找丁方纔商議該怎麼把事情做好,反正不能惹了潘寶山,他主張貫通匯通路自然會有安排,別人冒頭出來純粹是自找難看,但是管康也得罪不得,都有把柄在管康手裡,如果不聽擺佈讓管康不高興,也難安神。
高桂達認識比較清醒,一定程度上講,他覺得自己的抗擊打能力遠不如丁方纔,怎麼說丁方纔還有丁方芳,好歹能頂一下,而他現在什麼援手都沒有。
每每想到這些,高桂達就認爲自己個災星,最開始認識趙銘,結果趙銘死了,後來認識了鍾新義,如今鍾新義已成了個廢人,再後來,又掛靠上了管康,可現在管康似乎也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這他媽完全是在水深火熱當中啊。”高桂達深深地嘆息着,對丁方纔道:“丁老闆,管市長要我們參與匯通路建設一事,你怎麼看!”
“潘寶山提出修匯通路,什麼意思不很明顯嘛。”丁方纔道,“我問過我姐了,向前湊就是飛蛾撲火!”
“那乾脆咱們跟管市長直接講明,耍點子也耍不起來,他那些心思我們根本就摸不着。”高桂達道,“講開了還好些,就算是向他討饒吧,他也得可憐可憐,咱們現在還有一攤子事業呢,弄不好潘寶山大發雷霆,我們會死得很難看!”
“也好,我們就直說難處。”丁方纔道,“管市長如今的日子也不好過,應該能理解我們!”
“他的日子在怎麼不好過也還有姚鋼姚市長,熬過去就熬過去了,到時照樣神氣。”高桂達道,“可我們呢,跟他之間的系子根本就不牢靠,死扣在我們這邊,而他手裡拿的是活釦,一個不高興就能把我們給解開丟到一邊!”
“這話不錯。”丁方纔點點頭,“要不咱們也想個法子,抓他點東西在手裡!”
“算了吧。”高桂達道,“我們跟他之間的那些事也不少吧,可哪一次我們能留下點證據的,還不都讓他給規避了,跟他鬥陰招,沒門,而且一個不留神被他察覺了,還不扒我們三層皮!”
“這麼說就算了。”丁方纔無奈地搖搖頭。
就這樣,高桂達和丁方纔兩人找到了管康,個個拘謹,一臉愁容。
管康一見呵呵地笑了,問沮喪着個臉是怎麼回事。
高桂達接話,實事求是地把情況講了,說不敢去碰匯通路工程。
管康聽了閉眼沉思一會,“你們的擔心不無道理,不過也沒必要這麼緊張兮兮的,根據實際情況看吧,現在匯通路到底怎麼個修法還沒定,如果統一打包那就算了,你們也沒那個實力,可如果是分成小段分別發包,那也倒沒什麼!”
“管市長,你覺得有打散的可能。”高桂達皺起了眉頭,“根據我對潘寶山的瞭解,他不會那麼做!”
“別忘了還有姚市長呢。”管康道,“匯通路雖然是擴建,但工程量不小啊,算上拆遷等費用,整個工程要二十多億,誰能袖手旁觀!”
“姚市長想打散分包。”丁方纔問。
“你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啊。”管康對丁方纔一點都不客氣,手裡有他的死證,看他就跟看犯人一樣。
“是,是。”丁方纔連連點頭,他知道管康可以像捏死只螞蟻一樣辦掉他,所以對管康的惡劣態度也不敢有意見,雖然心裡總不是個滋味。
“姚市長,那你看到底怎麼辦。”一旁的高桂達聽出了管康的意思,應該是姚鋼讓他聯繫參與匯通路修建工程一事,所以還是把定奪權交還過去,如果管康非要他們摻和進去,那也得聽着。
“你們先有點準備,到時看怎麼個發包法,如果打散發包可以靠前。”管康道,“否則就算了,瞎湊熱鬧沒必要!”
“行,那我們就等消息。”高桂達說完對丁方纔使了個眼色,示意趕緊離開,別磨蹭下去。
管康確實沒心思跟他們聊談,眼下他越來越焦慮自己的處境,他知道潘寶山不會放過他,所以想先隱退下來,副市長也不幹了,保個全身,等姚鋼得勢之後再起勢,但現在關鍵問題是怎麼取得姚鋼的充分信任,一直以來,姚鋼始終沒把他放在覈心圈之外,這讓他覺得不保底。
所以,就即將開展的匯通路修建一事,管康覺得有必要給姚鋼出個好主意,一進一步獲得賞識和信任。
管康分析,從根本上看,姚鋼對修路感興趣純粹是看中利潤,一切出發點必須圍繞這方面進行,其實在高桂達和丁方纔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在琢磨着,匯通路工程打散了幾乎沒有可能,潘寶山絕對不會放任到那個程度,他倒是覺得,爭取一分爲二可能性很大。
匯通路貫通,從目前情況來看是分東西兩段,東段是百源區以東至望東區,西段是百源區以西至長陵區,依據自然形成的條件,把工程一分爲二具有一定合理性,一旦一分爲二,即使西段投資少一點,就算不到十個億,畢竟也有些利潤,而且還要看怎麼操作,弄不好就是對半的賺頭,依舊相當可觀。
在高桂達和丁方纔走後,管康馬上來到姚鋼面前說了他的看法。
“一分爲二。”姚鋼眼皮一擡,“你有多少理由能站住腳!”
“起碼有兩個觀點極有說服力。”管康道,“首先,可以避免工程項目過大、尾大不調的弊端,這不但利於搶抓工程進度,還可以一定程度上規避工程**問題;其次,可以避免工程質量殘次,有比較纔有高低,有競爭纔有精品,一條路分兩段,由兩班人馬修建,很多指標可以拿來對比的,其好處顯而易見!”
“嗯,是有道理。”姚鋼一下來了精神,點着頭道:“管康,你的想法很好,很好!”
“哪裡,都是在姚市長手下薰陶的結果。”管康說這話特別彆扭,不過臉上卻是十足的笑容,看上去還很自然。
“呵呵,這下看潘寶山怎麼辦。”姚鋼根本就沒在意管康的恭維,他所關心的是如何在匯通路工程上插手,“只要一分爲二,我這邊肯定要佔一段,到時由誰去幹就無所謂了,韓師行也好,施叢德也罷,總之不全進了潘寶山的兜裡!”
姚鋼有了主意根本就坐不住,馬上叫來黃光勝,讓他擬一份關於匯通路修建工程發包施工的建議材料,送到潘寶山面前。
潘寶山一看就明白姚鋼的用意,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從道理上講,姚鋼的建議有一定合理性,不採納有點不妥,可一旦採用就會生出是非,姚鋼肯定要趁機橫裡插一腳進來。
其實姚鋼插足匯通路貫通項目本身無所謂,工程由誰幹都行,但關鍵是質量,潘寶山根本就不放心。
最終,潘寶山決定還是不能讓姚鋼的陰謀得逞,但是面對他的建議,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潘寶山先反饋意見給姚鋼,說建議不錯,等常委會上再具體研究。
當然,常委會具體研究之前得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現在一時半會想不出,潘寶山覺得需要沉澱一下,先把注意力移開,換一換腦子。
剛好,文明城創建迎檢的腳步越來越近,單從外在環境方面來說,諸如城區大道靚化、街頭遊園美化等大的要素早就抓上手了,接下來該進入背街小巷的綜合治理階段,該好好動員一番。
這件事,也是姚鋼很關注的,他誓要跟潘寶山把對臺戲唱到底。
就在接到動員大會通知後,姚鋼馬上有針對性地開了個小會,把鄒恆喜、關放鳴、黃光勝和管康叫到了跟前,這次之所以把管康納入進來,是因爲他提出匯通路修建一分爲二建議的影響,管康確實比較中意。
“針對這次松陽是創建全國文明城,我覺得有必要給潘寶山潑一潑冷水。”姚鋼一點都不掩飾,說得十分露骨:“不要說咱們松陽評不上,就算是能評上也不能落在潘寶山手裡!”
“是,是不能讓小人得志。”關放鳴馬上接話,他對姚鋼表現得絕對服貼,“潘寶山一點貢獻都沒有,還就數他運氣好!”
鄒恆喜只是裝作沉思的樣子,沒有表態。
管康其實也不想說,說白了在這事上持如此態度,對松陽市來說有點傷天害理,不過鑑於目前形勢需要,要靠攏姚鋼,所以還是得好好表現一番。
“姚市長,松陽市文明城創建進入到背街小巷綜合治理階段,這不是重點,但卻是難點,所以對我們來說是個很好的抓手。”管康道,“小街巷路燈安裝、小區景觀化、佔道經營等等,都可以搞一些運作!”
“大面上的呢。”姚鋼現在越來越看好管康。
“大面上也不是沒有文章可做。”管康馬上道,“城區主幹道清潔、河道清理、園林綠地完善、街頭遊園修繕等方面,沒有不可以干預的!”
“怎麼個干預法。”姚鋼又問。
“主要打時間差,先期按兵不動,到時一擊斃命。”管康道,“早早做好準備,在臨近檢查前一段時間分頭行動,根據計劃巡檢路線佈置,來個全面出擊,路面上可以倒垃圾、看點上可以毀壞設備,甚至可以狠一點,在街頭遊園步道的木棧道上投放糞便,那種地方曲徑通幽,做手腳還不易被察覺!”
“哈哈,那不是很敗興嘛。”姚鋼大笑起來,“讓檢查組來松陽檢查糞便,很滑稽!”
“可以說是一舉兩得。”管康道,“一方面是硬件上過不了關,另一方面也反應了松陽市民素質低下,軟件上更說不過去,哪裡能評什麼文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