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躍讓王達昆穩住神不驚慌,有事及時跟他聯繫以便商量對策,之後便結束了談話。
此時已是深夜,而且也沒有什麼特殊重要的信息,閆躍就沒有即時向彭自來彙報。等到次日一早上班,他便來到彭自來辦公室,詳細把和王達昆交談的情況說了一番。
彭自來聽後不由得一陣感嘆,說高利貸的利潤太誘人了,難怪丁方纔擁有一批資產不菲的實業還是按捺不住,要冒險觸那塊雷區。
“其實說冒險觸雷區也不準確。”彭自來道,“搞個人信貸公司也不是不可以,老老實實守法經營,按照利率上限放貸也有不小的賺頭,可丁方纔胃口太大,不可能規規矩矩的,所以身臨的危險比放貸的風險還要大得多。還有,建通銀行百源支行濱河分理處的主任陸大千,他也是利慾薰心,竟然惡意把銀行客戶引給丁方纔,口頭上說可以短時間幫忙貸款還高利貸窟窿,可關鍵時刻就兩手一攤把人家置於死地,是徹徹底底地斷人家的後路,把人往火坑裡推。” ..
“簡直是喪心病狂,他們頭上問題一大堆,想辦他們應該不是難事。”閆躍道,“彭局,現在要不要動手?”
“丁方纔要先留着,還另有安排。至於陸大千,堅決毫不留情地除掉,害人太狠危害無窮,留不得。”彭自來道,“但是要注意,具體辦理的時候,不能把丁方纔牽進去。”
“那就單抓陸大千介紹高利貸業務一事。”閆躍道,“我找王達昆問問,他應該能提供幾個像他那樣被套進去的人,不過那樣一來就怕扯大了會把丁方纔給拽進來,畢竟他是放貸的人。”
“所以啊,得找個好切口。”彭自來道,“要不先緩一緩也可以,抓不到好機會就不急着出手。”
說到好機會,王達昆那邊來了消息,說陸大千主動打電話給他,表示十分關心,問他打算怎麼渡過難關。
這,讓閆躍看到了希望,他馬上約王達昆見面。
“陸大千問你怎麼渡過難關,你是怎麼說的?”閆躍問。
“我跟他講現在我已經幾乎無能爲力了,打算讓公司破產,把僅有的一點錢給丁方纔,然後就生死有命。”
“他有什麼反應?”
“愣了一下,馬上就問公司破產後我手頭上還能有多少錢,我說也就一兩百萬。他隨即就長長地嘆了口氣,向我道歉,說沒想到我因爲他誤入高利貸漩渦,導致生意如此慘敗。”
“貓哭耗子吧?”
“應該是,之後他又說做事不能服輸,建議我向銀行貸款,以便東山再起。我說貸款估計沒門了,公司生意好的時候貸款都成問題,更何況現在?他一聽馬上就說會幫我,說因爲我如今的境遇他也有責任,所以要想辦法幫我弄一筆貸款。”
“多大款項?”
“兩千萬。”
“以你的抵押能力,能貸那麼多?”
“要是以我這邊的抵押能力,兩百萬也貸不到,更何況是兩千萬?這情況我也告訴陸大千了,他沒當回事,簡單說了幾句,總之是讓我造假,提供假資質,然後他那邊想想辦法糊弄過去。”
“嗯,好,這樣吧,你再跟陸大千具體接觸,談造假貸款的事,要注意錄音留證據。”
“行,錄音沒問題,我的手機錄音功能很先進。”王達昆道,“這個很容易辦到。”
“手機?”閆躍搖了搖頭,“真正談那些事的時候,你以爲手機能用得上?現在各行各道幾乎都形成了共識,在商議一些事情的時候,手機都不允許隨身帶。”
“那也好辦,弄個專門錄音的不就行了麼。”王達昆道,“悄悄藏在身上,難不成他陸大千還會搜身?”
“搜身不可能,起碼的面子和講究還是要有的。”閆躍道,“不過你有沒有想到,他要是約你去洗浴中心,脫光光到水池裡談,你該怎麼辦?”
“這……”王達昆道,“不行就上高科技竊聽錄音。”
“用不着,你就說你下面不利索,不能到公共洗浴的地方,會傳染。”閆躍道,“你那麼一說,陸大千保準不會再要求什麼。”
“行,我再誇大一點,說很嚴重,那裡都流膿淌壞水了。”
“呵呵。”閆躍笑了笑,又道:“哦對了,陸大千給你弄兩千萬貸款,有沒有說怎麼用,他說過要你先還丁方纔的高利貸沒?”
“一開始就說了,讓我先把高利貸還了,然後利利索索再謀事業。”王達昆道,“我故意猶豫了一下,說那樣一來只剩下不到九百萬,想讓公司回到正常軌道還有一定難度,畢竟前期虧空得太厲害,因爲還丁方纔第一筆高利貸的時候,也向別人借了錢,得還上。陸大千聽後又安慰我說不要想一下就重新發達了,慢慢來,等以後他還會再想辦法,適當時候還可以從他那裡貸款。”
“陸大千這麼說應該不是放水養魚那麼簡單,他應該還有別的打算。”閆躍道,“不過現在也犯不着去費力搞清楚,眼下你只要把錄音證據弄好,就把他控制住,一切讓他自己坦白。”
閆躍的打算沒有落空,兩天後,王達昆就拿着一個u盤找到了他,說裡面有拷貝下來的錄音,陸大千的談話很清楚。
拿到了錄音,閆躍立刻向彭自來彙報,問是否對陸大千動手。彭自來說抓緊行動,把陸大千要快刀斬亂麻,下一步對丁方纔的計劃還等着呢。
就這樣,閆躍立刻啓動程序,以王達昆揭發開始,對陸大千進行控制,也不知會其他任何部門。
被控制起來的陸大千承認自己是跟王達昆說過,要他造價貸款,但目的是好的,是想幫他的公司重新走上正常的經營道路。至於其他的事情,一概閉口不談。
閆躍並不着急,因爲他突然意識到忽略了個問題,既然陸大千敢涉足高利貸圈子,那聯繫人肯定不止丁方纔一個,何不借助他與其他放高利貸者的勾當,一舉把他拿下?那樣就可以避開丁方纔了。
當即,閆躍就向彭自來請示並得到了同意。
接下來,閆躍又坐到了陸大千面前。
“你知道,我們把你控制起來就已經有了百分百的把握。”閆躍道,“你和丁方纔聯手推王達昆進火海,我們早就注意了。”
“王達昆急着用錢,我只是起到介紹的作用,別的我並沒有參與。”陸大千道,“介紹也犯法?”
“那也難說,關鍵要看你介紹的是什麼事或者有沒有特殊的前提。”閆躍道,“你跟丁方纔串通的大前提,很致命。”
“我跟他串通什麼?你們公安不可以這麼誣陷。”
“你把錢貸給丁方纔,他放貸獲利後你也獲得分紅,是事實吧?如果這也算誣陷,那我就不知道公理何在了。”閆躍道,“丁方纔通過你前前後後貸款了多少?有關數據我們是掌握的。”
“丁方纔貸款手續齊全,半點違規的地方都沒有。”陸大千冷笑道,“照你這麼說,是不是所有從我分理處貸款的人,都跟我有這樣或那樣的非法關係?”
“你是個聰明人,做事比較周全,一般從程序上挑不出什麼毛病,但別忘了多行不義必自斃,當你連起碼的良知都失去的時候,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閆躍道,“我問你,你設套把王達昆引進丁方纔的高利貸圈套,把他弄得傾家蕩產不說,最後還要再利用他一下。”
“嚯。”陸大千又是一笑,“我怎麼就利用他了?”
“你還笑得出來?”閆躍跟着一聲冷笑,“你在最後關頭讓王達昆從你手裡貸款兩千萬,是爲了他重振輝煌?”
“是啊?”陸大千認真地點着頭,“我跟王達昆說過,他生意上的變故,我確實有一定責任,所以我想幫幫他,哪怕是冒着違規的風險。這,也就是我要他造假做抵押資質的原因所在,對這個責任,我願意承擔,接受銀行上級部門或是司法部門的任何處置。”
“用不着避重就輕,沒用的。”閆躍道,“你摸着心口窩說話,你費心思違規貸款給王達昆,難道真的爲了他在生意場上翻身?”
“我可以發毒誓!”陸大千神色異常鎮定。
“請你對我稍微尊重一點,不要說什麼發毒誓的話,那不跟小孩一樣麼?你、我,都是成人了,別那麼幼稚好不好?否則我真是臉紅得厲害。”閆躍道,“陸大千,既然你不願意講實話,那就由我來告訴你,你最後讓王達昆貸款,主要是爲了讓丁方纔拿到高利貸的餘款,以達到更多分紅的目的。當然,你也怕被人識破,所以就掩人耳目讓王達昆多貸一點,用於他公司的經營投入。可實際上你很清楚,以王達昆公司目前的狀況,幾百萬的投入能起到多大作用?根本就無濟於事的。而且,王達昆外面還有一屁股外債,他手裡的錢能那麼容易用到公司的運轉上?說到底,王達昆的公司必然是倒閉無疑,以你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來。”
“你的猜測簡直就是個笑話,如果我知道王達昆的公司要倒閉,我怎麼會冒那麼大風險貸款給他?”陸大千的表情不屑一顧。
“那正是你的高明之處,王達昆的公司倒閉,他貸的款就可以形成呆壞賬爛掉,你也沒什麼責任。”閆躍道,“說到這裡你應該明白了吧,你與丁方纔聯手,不但把王達昆吃得一乾二淨,而且還不惜損害銀行的利益,來達到滿足大肆攫取錢財的慾望。”
“笑,笑話了,這更是個大笑話,簡直就是在編電視劇。”陸大千的表情變得有點不自然,“你憑什麼這麼說,難道你有證據?”
“當弱者強調證據的時候,多是維護正當的權益,而強者強調證據的時候,多是想逃脫罪責。”閆躍不慌不忙地點了支菸,笑問陸大千,“你覺得你是弱者,還是強者?”
陸大千嚥了口唾沫,“哼”了一聲,“你是在誘供。”
“那你自己招供出來不就行了嘛。”閆躍道,“也省得我們誘導了。”
“我……”陸大千急躁了,“我根本就沒有做什麼違法的事,招供什麼?”
“不要再頑固抵抗了,實話告訴你,有些情況我們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閆躍道,“從去年開始,你的濱河分理處呆壞賬有多少?我們已經根據那些資料,找了所有牽涉的貸款客戶進行了瞭解,可憐啊,那些個公司老闆們的境遇,都和王達昆差不多。我問你,每次你藉口銀行無法貸款而介紹高利貸的時候,是不是都強調很快就會幫忙貸款把高利貸的款項給還上?然而關鍵時刻,你是不是總以這樣或那樣的藉口讓事情泡湯?陸大千,你這種殺人不見血還不吐骨頭的做法,真的是把別人榨得連半滴血都不剩,是不是喪盡天良?你滿足了你的欲壑,可你想過那些被你害慘的人沒有?他們背後的小家庭、大家庭會怎樣?”
“無,無稽之談,純粹是無稽之談。”陸大千挪了挪身子,“反正我就一句話,有證據就拿證據說話,如果沒有證據就趕緊讓我走人,否則我要告你們非法拘禁!”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