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她會害怕

鳳瑤聽得頭皮發麻,抑制不住的出聲而喚,“墨白,小心!”

打鬥之中,顏墨白抽空朝鳳瑤回了一句,只是如此爭鬥無疑是傷筋動骨,他白袍越發被鮮血染透,猙獰刺目。

東臨蒼滿面複雜,手中染血的長劍微微而擡,也開始朝大英太上皇襲去,奈何大英太上皇已成癲狂獸獅,內力大涌,東臨蒼甚至都還未靠近他的身,便已被他擡掌震開。

這一掌,威力極大,東臨蒼被震飛,極其狼狽的跌落在五米之外,大英太上皇似也內力反噬,脣角有鮮血溢出,然而他卻不自知一般,更也不知疼痛似的,一門心思朝顏墨白猛打。顏墨白本是身子帶傷,再加之先前的打鬥已耗費了滿身精力,如今再打,無疑是極爲難得的節節敗退。

眼見局面已有些控制不住,伏鬼也開始拎劍而上,然而一番交手之下,結果也與東臨蒼一樣,被大英太上皇震到八米開外,翻滾一圈,竟是起不來。

鳳瑤面色發白,心緒大涌,焦灼難耐。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打算硬拼,僅是彎身撿了幾枚石子兒握於掌心,瞅準機會,便朝大英太上皇彈射。

如此彈出的石子兒,無異於難以瞧見的暗箭,且打鬥中的大英太上皇也顧及不得她的動作,一時之間,石子兒一出,恰到好處的打中了大英太上皇的右腿。大英太上皇右腿陡然顫了一下,手中動作也微微而滯,顏墨白則長劍一橫,鋒利的刀刃在其左臂上劃了一刀。

太上皇抑制不住悶哼一聲,雙眼噴着怒火,猶如夜空下雙眼發着詭異光芒的虎狼。他陡然提氣退開幾步,森森的目光徑直朝鳳瑤落來。

顏墨白卻似已猜到她的心思,恰到好處的出聲:“鳳瑤,去喚墨玄來。”

鳳瑤急忙點頭風,當即要轉身而走,不料大英太上皇怒喝一聲,“此際你二人都得死在這裡,誰都別想走!”

陰狠的嗓音,從喉嚨猙獰嗜血般的吼出,眨眼之間,大英太上皇手中的長劍已近在咫尺。鳳瑤面色陡變,下意識閃身而避,待得險險避過大英太上皇長劍之際,未料大英太上皇另一隻手已同時出掌,猛的朝她拍來。

她暗叫一聲不好,再躲已是來之不及,只道是大英太上皇此番速度太快太快,快得渾然令她難以招架。難怪東臨蒼方纔會說如今的大英太上皇暴怒癲狂,不可小覷。

思緒大肆翻轉,鳳瑤雙眼也驟然圓睜,本以爲此番絕對避之不過,不料電閃雷鳴之間,腰間驀地有隻手纏來,頃刻將她拉開,瞬時,大英太上皇的掌風朝前震空,擊得周遭空氣都猛烈震盪了一番。

鳳瑤跌在了顏墨白懷裡,衝擊力略大,撞入顏墨白懷裡時便令顏墨白抑制不住悶哼了一聲,似是觸及到了胸前的傷口。

鳳瑤急忙自他懷中推開,不及朝他擔憂詢問,大英太上皇已再度揮劍而來。

此際避之不過,唯有強行應對,鳳瑤與顏墨白皆不敢鬆懈分毫,只是顏墨白仍是有意護他,先行主動朝大英太上皇迎去,打鬥之間,再度朝鳳瑤道:“鳳瑤,走!”

他本是平緩的嗓音突然變得嘶啞與緊張,極爲難得的緊張,從未有過。

鳳瑤知曉事態特殊,在此耗着絕非明智,甚至她與顏墨白都得死在太上皇手裡,此際唯一之法,便是依照顏墨白方纔所說,將墨玄找來。興許墨玄有對付大英太上皇的法子,只是心思本是如此,甚至也努力的想要躍遠,太上皇竟渾然不留她退路,閃身過來,再度朝她迎擊。

鳳瑤離開不得,被迫參與打鬥,離開無法。顏墨白清俊的面容也極爲難得的染上了蒼白,目光時不時朝鳳瑤凝望,抑制不住的分神,卻被大英太上皇一而再再而三的砍傷。

大英太上皇終究是勁敵。連顏墨白都難以輕易對付的勁敵。

眼見顏墨白身上的袍子四處破爛,鮮血猙獰,鳳瑤紅了眼,一道道憤怒也蓋過了滿心的緊張與焦灼,整個人似如充了莫名的氣體一般,膨脹了身子,竟突然覺得渾身是勁兒。

既是擺脫不得這大英太上皇,便只能迎難而上,徹底當顏墨白的得利助手。

鳳瑤心思至此,卯足了勁兒,內力大涌,陡然朝大英太上皇拼去。

她下手動作極是陰狠,殺伐狠烈,縱是大英太上皇的長劍刺中她受傷未曾痊癒的肩膀,她也僅是強咬牙關冷吼一聲,手中長劍毫無含糊的朝大英太上皇繼續刺去。

大抵是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對,顏墨白眉頭皺了起來,緊着嗓子道:“鳳瑤,退開!”

他這話幾乎是從牙關中蹦出來的,此生自詡武功高深,卻終究只是不曾遇得強敵,本以爲一切之事皆能被他掌控在手,不料在最後一關出了差錯。金蠶蠱未能藥住大英太上皇,未能助他真正穩住局勢,甚至,還惹大英太上皇癲狂暴怒,徹底的,失控。

一道道濃烈的後悔感肆意在心頭撞擊,人生頭一次的,竟是如此的後悔,後悔方纔大英太上皇被金蠶蠱所控之際,不曾挑斷大英太上皇的四肢筋脈,不曾及時廢掉他的武功。

不得不說,至始至終,他終究還是……輕敵了。

冷風浮蕩,層層將周遭血腥味卷着翻騰,入得鼻子,難聞得令人作嘔。

鳳瑤不曾聽見顏墨白的話,一門心思皆在戰勝大英太上皇身上,分身乏術,顏墨白說了什麼她全然不知。她僅是咬緊牙關,拼了命的朝大英太上皇砍殺,卻因此番猛烈殺伐的狀態越發將大英太上皇熱鬧,使得他開始將大多重心放到了殺她身上。

鳳瑤渾身脊背,一招一式皆未有半分疏忽。

奈何終究是技不如人,幾招之後,便被大英太上皇刺中腹腔,摔倒在地。

“鳳瑤!”

顏墨白麪色慘白,歷來深邃無底的雙眼驟然圓瞪。

這是他第二次如此失態。

遙想上次他這般失態時,還是當初在大周的地盤,遙記當時她姑蘇鳳瑤舉兵回國,半道上遇上了樓蘭之人領兵襲擊,那時,顏墨白是單槍匹馬前來營救,以一敵萬,整個人浴血奮戰,猶如一頭渾身發光的戰神一般,英勇而又強悍。

是的,強悍。

那時的他,縱然失態,即便受傷,但也是威猛之至。但如今他的失態,更多的是驚惶,甚至無奈。

因她的受傷跌倒而驚惶,又或者,是平生第一次控制不住局面而無奈。

他不該是這樣的。

鳳瑤脣瓣微微而勾,血色沾染的面上漫出了半分悵惘幽遠的笑,也不知是傷口太痛,還是顏墨白此際那心痛猙獰的表情太過刺眼,她竟是抑制不住的溼了雙眼。

印象中的顏墨白,歷來該是清風儒雅,一舉一動都是氣質脫塵,猶如閒散謫仙,清麗卓絕,他歷來該是磅礴大氣,威儀四方,不怒自威之中,攝人於無形,怎能如現在這般懊惱,震痛,慌亂,甚至,無措。

她永遠都記得,當初在大旭行宮中九死一生的從重傷中醒來,那時初見顏墨白,只覺其容貌昳麗風華,驚豔之至,她姑蘇鳳瑤也算是閱人無數,卻不曾見過如此氣質與氣勢兼修的男子,卻是當初一眼,一惱,竟促成了這段情劫。

她是顏墨白這刀槍不入之人的劫,而顏墨白,也是她心頭的劫。

以至於如今見他那般破天荒的震痛與無奈,欲靠近而又靠近不得的模樣,她除了悵惘,便是心痛,甚至,想用盡全身力氣的撫平他緊皺的眉頭,除卻他那滿面的悲痛與蒼白。

他在緊張她。

她知曉。

只是如今,腹中血水大溢,視線越發朦朧,腦袋也逐漸變得沉重,所有神智,似要逐漸開始被斬斷。

她突然便心畏,怕自己一倒不起,怕自己心中有憾。

這般一想,面上的蒼涼笑容越發濃烈,竟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掙扎着站起了身來。

“當初大盛之軍兵臨城下,我自城牆躍下便該亡命,如今苟延殘喘活了這麼久,老天對我已是寬待。我姑蘇鳳瑤此生,所作所爲皆不後悔,而愛上你顏墨白,則是我此生最爲溫軟滿意之事。墨白,好好活下去,好好平息這場戰役,好好的,善待天下萬民。大旭與徵兒,我便交給你了。常日之際,不必想起我來,特殊之日,更也,莫要再想起我。”

蒼涼的嗓音,悲然的腔調,頓時惹得顏墨白心顫。

“鳳瑤,快些離開這裡!”他雙眼都開始抑制不住的發抖,脫口的嗓音,早因緊張與事態而極爲難得的嘶啞不堪。

鳳瑤僅是望着他笑,“不要想起我。”

顏墨白嘶啞再吼,“離開這裡!鳳瑤,離開這裡!”

這話一出,眼見鳳瑤毫無動作,大英太上皇又欲朝鳳瑤猛攻,他不敢懈怠,只得強力纏住大英太上皇,目光驚然的朝一旁東臨蒼掃去,“東臨蒼,帶她離開!”

東臨蒼嘴角溢着血,方纔大英太上皇震在他身上的那一掌可是不輕。

他已意識到了鳳瑤情緒的不對勁兒,忙朝顏墨白點頭,手腳並用的開始從地上爬起,只是本要朝前挪步,胸口則是抽筋似的猛痛,那疼痛猶如割肉,劇烈之至,惹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抑制不住的彎身,前進不得。

“東臨蒼,帶鳳瑤走!”顏墨白怒吼一聲,情緒早已是在崩潰邊緣。

他不怕死,不怕痛,更也不怕失敗,他怕的,是鳳瑤受危,怕鳳瑤會如他孃親一樣,在他控制不住的範圍內,眼睜睜的離開他。

他不要這樣!

不!

“鳳瑤,快走!走!此處我還撐得住,你且去將墨玄喚來!”顏墨白再度衝着鳳瑤大吼。

奈何鳳瑤則不爲所動,滿身是血,那雙蒼涼的眼睛就這麼不捨悲慼的凝他。

他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又無法近身,情緒大涌之下,幾乎是祈求似的朝鳳瑤喚道:“鳳瑤,先離開此處可好?聽我的話,先離開可好?”

鳳瑤終是朝他迴應了,只是,僅是以搖頭的動作迴應了他。

他看得心驚肉跳,方寸大亂,手中動作驀地停歇,當即要不顧一切朝鳳瑤躍來,大英太上皇則得了空檔,陰狠而笑,長劍一揚,猛朝顏墨白後背刺來。

卻是這般危急之際,鳳瑤足下一動,整個人用盡全身力氣朝大英太上皇猛撞,頃刻之間,顏墨白躍身過來對鳳瑤撲空,鳳瑤則已同時間躍身過去撲上了大英太上皇,腹部被大英太上皇那把長劍貫穿,待得大英太上皇怔愣之際,她猛吼一聲,大力推着大英太上皇后退。

瞬時,兩人僅退了幾步,便驟然自崖頭邊緣跌落。

“鳳瑤!”

“瑤兒!”

“長公主!”

一切來得太快,在場之人皆不曾反應過來,氣氛詭異的沉靜。

卻是眨眼間,在場三人驀地回神,慘然而喚。

顏墨白麪色慘白無色,脣瓣在發顫,雙腿在發顫,雙眼頃刻灰敗暗淡,再無半分光彩,他似如瘋了一般,嘴裡大喚鳳瑤的名字,整個人都開始踉蹌迅速的朝鳳瑤與太上皇跌落的崖頭處衝去。

東臨蒼與伏鬼忍痛上前,動作極快,恰到好處一左一右拖住了顏墨白的腿,卻因動作太快太猛,撲到了顏墨白。

顏墨白瘋狂掙扎,想要不顧一切的擺脫東臨蒼與伏鬼,灰敗無光的雙眼竟是染了血淚。

這是他長大以來第一次如此痛心疾首的落淚,絕望入骨的落淚,便是當初皮開肉綻,鮮血長流,都不曾如此絕望。

他歷來站立在諸國的頂端,歷來都是人上之人,而如今,他只覺自己徹底跌下了雲端,徹底,成了連苟且偷生都做不到的螻蟻。

心中猛然的空蕩,整個人突然便似失去了所有支柱,癱爛如泥,再無半點的理智。

他發狂的掙扎,發瘋的想要躍下崖頭,發瘋的想要即刻見到她。

她就在下面,他得去看看。他一直都將她護在羽翼,這次,又怎能讓她徹底脫離他的羽翼。

她會,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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