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也有無奈

待在涼亭坐下,楊嫺便也小步跟了過來,只是,她只是隔着石桌站定在鳳瑤對面,滿身拘謹,不敢坐下。

鳳瑤擡頭掃她一眼,越發放緩了嗓音,“楊姑娘坐吧。本宮與東臨公子都是極好的友人,你既是東臨公子的心上人,自然也不必在本宮面前太過拘謹。”

楊嫺猶豫一番,才略是不安的坐了下來,只是她眉頭仍舊是緊緊的皺着,眼中有複雜怯生之色浮動,一時之間,竟也沒說話。鳳瑤掃她兩眼,思緒微動,待得沉默一會兒,便再度主動的朝她出聲,“楊姑娘有何話要對本宮說?”

她似是驚了一下,也似是這纔回神過來,當即擡頭朝鳳瑤望了望。

鳳瑤面帶笑容,柔和望她,不願將她嚇着。

待得片刻後,楊嫺才低低的垂頭下去,咬了咬牙,默了一會兒,低道:“其實,其實民女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與娘娘說,只是,只是……”她再度緊張開來,這‘只是’二字也掛在嘴邊說了幾遍都沒真正道出後話來。

鳳瑤打量她兩眼,心頭有數。

“楊姑娘可是想與本宮說東臨公子的事?”鳳瑤斂神一番,問得直白。

楊嫺怔了怔,愕然的將鳳瑤望着,待得片刻後,她才終於將滿臉的驚詫壓了下去,低聲道:“民女身份卑微,有些事,自然不敢與皇后娘娘說。只是,民女與他在一起已有六月了,這六月裡,他是如何過來的,心頭在想什麼,民女也都是看在眼裡的,是以,他心頭掛記的究竟是誰,究竟放不下誰,民女也是知曉的。民女以前還在詫異,他那麼好,爲何他心繫的那位女子不愛他,不願與他在一起,爲了求證這點,民女硬着頭皮隨他來了楚京,卻是如今親眼一見,民女才知,原來他的心上人,早與另外一名男子情投意合,兩相恩愛。”

她終究還是不敢將話中人物的身份全然點開。

鳳瑤則勾脣笑笑,對她這話並不詫異。

當初與東臨蒼在崖谷生活那麼久,東臨蒼心頭在想什麼,她又何來不知。

只不過,東臨蒼自制力極強,且也看得清形勢,是以至始至終,東臨蒼在她面前都沒說出過任何出格的話來。卻不料,本以爲往日的所有之情都該隨着時間的消逝而逐漸淡化,奈何,這些陳年的舊意,竟再度被楊嫺如此直白的說了出來。

鳳瑤神色微動,深眼將她打量一會兒,僅道:“楊姑娘很在意此事?”

楊嫺咬了咬下脣,沒有撒謊,“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在意的。只因,民女如今不確定他是不是真心想與民女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將民女放在他心上了。”

說着,嘆息無奈的道:“妾身與他相遇時,他當時因爲採藥從山上摔了下來,當場暈厥,是妾身偶然路過之際將他救回了家,陪他養傷。他在民女家住了半月之久,卻也正因如此,村中其餘之人都認爲民女在傷風敗俗的偷男人,要將民女拉去浸豬籠,我爹孃護不住民女,只得眼睜睜看民女被拖走,後來,是他主動出來道清原委,執意將民女護着,甚至也在村民面前親口說要娶民女。”

冗長的一席話,鳳瑤聽得有些悵惘。

沒想到東臨蒼與楊嫺之間,竟是這樣的。

“許是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自從那會兒起,民女就將他要娶民女的話記下了。他對民女也極好,傷勢好了後,主動帶民女去了大英的東臨世家。民女一直都在小村中長大,不曾見過世面,更也從不曾見過那般寬敞的府宅,從那會兒起,民女才知,當初民女親手救的那個滿身是學的男兒,再也不是成日穿着我爹那普舊長衫的落魄書生,他是名門公子,家大業大,是比我們村鎮的縣令以及巡撫都還要顯赫的人物。”

僅是片刻,楊嫺再度出聲。

鳳瑤默了一會兒,才低道:“你在擔心?擔心他身爲名門之後,尊貴之至,你擔心配不上他?”

楊嫺點點頭,整個人頗有幾分悲傷入骨的模樣。

“也不是在擔心配不上他,而是民女本來就配不上他,他那麼好,那麼顯赫,怎能娶民女啊,民女這般身份,該是做他家的丫鬟都不夠格的。且民女也知曉,他應該是不喜歡民女的,只因民女救了他,他又在村民面前承諾過要娶民女,他本就是個說話算數的人,是以才一直將民女帶在身邊。”

說着,語氣越發的悲傷,“民女終究不是他的心儀之人,他也沒打算真正娶民女,且民女一直跟了他五個多月了,他也只是帶着民女在各地遊歷,一點也沒有成親的打算。民女有自知之明的,不想成爲他的累贅,不想等到厭了民女時才主動開口讓民女離開,民女這回隨他一起來楚京,也只是想見見他偶爾提及的那個美好的女子罷了,如今終於得見,民女心願已了,這會兒,也該真正的離開了。”

離開?

鳳瑤全然沒想到楊嫺竟是這般心態。

且今日初見楊嫺時,便見她一直都在羞澀的笑,狀態也沒有任何不好,但如今,這才一日未過,她便呈現出了與今日初見時全然不一樣的狀態。

“往日之事,早已過去,楊嫺姑娘又何必對東臨公子的往事如此在意。且許是楊嫺公子不知,東臨公子從來不曾與任何女子說過愛意,更也不曾對任何女子說過迎娶之類的話,他本就是內斂之人,不願意將情愛之事隨意表露出來,是以,他既能親口說要迎娶楊姑娘,便也證明,他心頭早已想好一切,也是極爲認真的想娶你。”

鳳瑤默了片刻,才朝她寬慰出聲。

楊嫺突然有些哽咽,搖搖頭,“他只是爲了感恩才說要娶民女,他不愛民女的。”

鳳瑤忍不住嘆息一聲,只道是好好的一個姑娘,竟被東臨蒼那隱忍內斂的性子給折磨不輕。

“他的確是個內斂之人,不喜在旁人面前太過表露喜怒哀樂,但他心中的確有你,要不然,他不會說迎娶你的話,更不會一直與你在一起,甚至,他也不會將你帶來楚京,讓你見他此生之中的摯友。”

鳳瑤再度出聲。

楊嫺沒再回話,似是終於將鳳瑤這話聽進去了,正仔細的思量。

鳳瑤繼續道:“婚嫁之事,本是大事,東臨公子自會好生計劃,不可太急。你只需知曉,他如今無論去哪兒都想着帶你一起,無論見誰人也要將你拉着一道,就憑這點,便足以說明他從來沒想過要與你分開。你雖出身不如他顯赫,但卻性情溫順,心地善良,善解人意,而他平生習慣了遊走天下,居無定所,而今他遇上了你,你安穩良善的性子使得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安穩與安心,是以,楊姑娘也不必覺得自己配不上他,除開身世之外,你各處都極爲優秀,陪他全然是綽綽有餘。”

楊嫺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擡眼朝鳳瑤望來,怯怯的問:“當真?”

鳳瑤笑了,認真的朝她點頭,“當真。”

她面上的悲慼之色這才全數鬆懈開來,沉默一番,才低聲道:“多謝皇后娘娘。民女本以爲,像皇后娘娘這樣的人定會高不可攀,沒想到皇后娘娘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鳳瑤緩道:“不過是身份在作怪罷了,其實,我也不過是個尋常女子罷了。”說着,話鋒稍稍一轉,“兩人能走到一起,靠的是緣分,如今楊嫺姑娘既是與東臨公子相遇,便得好生經營你們的這段感情,莫要輕言放棄,要不然,有時的錯過,便是一輩子的錯過,待得後悔之時再要去尋,便該是物是人非,一切皆變了。我知楊嫺姑娘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不願給任何人添麻煩,但在情愛之中,有時還是得膽大些,多給自己一些自信,也給對方一些信任。只有這樣,你們才能走得長久。”

楊嫺垂頭下來,深吸一口氣,極是認真的道:“多謝皇后娘娘提醒。民女以後,再不會輕易提及離開他的話。”

鳳瑤溫和的點點頭,隨即再度與她閒聊兩句,便找了個藉口起身離開。

只是,她還未來得及走出亭子,楊嫺急忙起身站定,極爲忐忑的朝鳳瑤問:“皇后娘娘與皇上是否也是兩情相悅?皇后娘娘如今呆在皇上身邊,幸福嗎?”

鳳瑤眼角一挑,沒料她會突然問出這話。

想來這楊嫺終究是一塊未經浮塵的質樸之人,不懂宮規禮儀,更也不太懂得一些與官場之人說話的禮數。只是如此倒也極好,沒有太過嚴密的等級之分,說起話來,便也極其的自然,就像是兩個友人在互相聊天一般。

鳳瑤也未生氣,只是也不打算直白的回她這話,僅是稍稍駐足,回頭朝她望來,笑道:“我與我夫君的事蹟,該是天下皆知了,許是以前楊嫺姑娘不太關注天下之事,是以不知我過得如何。但楊嫺姑娘若是當真好奇,可以隨意問問你身邊的人。”

說完,目光將楊嫺那怔愣的表情掃了一眼,隨即便回頭過來,踏步離開。

翌日一早,鳳瑤依舊準時上朝,墨玄也已迴歸朝堂,幫着鳳瑤處理朝事。

待早朝過後,鳳瑤領着悅兒與墨玄剛出宮門,東臨蒼便已攜着楊嫺在宮門口等候了。

此番突然與東臨蒼見面,墨玄竟也沒有半點好奇,僅朝東臨蒼招呼一聲,便已先行上車。

“東臨公子與楊姑娘怎在此處?”鳳瑤笑問。

東臨蒼擡頭掃她一眼,便故作自然的挪開了目光,“聽說你昨夜便來找過在下,奈何在下並未酒醒,仍舊昏睡。待得今早酒醒,在下便找宮奴問了問,得知娘娘每日都會乘車出宮去見皇上,是以,在下便攜嫺兒在此等候了,準備隨皇后娘娘一道去探望皇上。”

他這話說得極爲自然。

鳳瑤眼角一挑,“皇上的病,你可是早就知曉了?”

東臨蒼神色微動,點點頭。

鳳瑤點了點頭,也沒心思問他從何知曉顏墨白的病,僅是眉頭一皺,壓低了嗓子道:“既是東臨公子也是知曉了,本宮便也不繞彎子了。此番東臨公子來得楚京,勞煩東臨公子與墨玄公子一道爲皇上調養身子。”

“娘娘放心,在下此番既是來了,自然會好生與墨玄公子一道爲皇上調養。”東臨蒼極是認真的回話。

鳳瑤點點頭,“有勞你們了。皇上喜歡將所有事藏在心裡,便是病痛之事,他也不願太過告知本宮,是以,他如今究竟恢復如何,本宮也並非全然知曉,且墨玄也是不喜歡多言的人,本宮自然也無法旁敲側擊的從他那裡打聽些什麼出來,如此,便勞煩東臨公子爲皇上調養的這段日子裡,無論皇上的病情是好是壞,都莫要對本宮藏着掖着,而是要一五一十如實告知。”

東臨蒼神色微動,極爲難得的嘆息一聲,“病情之事,皇上與墨玄公子不願多說,只因他們不願娘娘擔心,但皇上犯的只是一些舊疾,並非致命,是以,娘娘也無需太過憂心。”

“在他還未徹底康復之前,本宮都是無法放下心來的。”

鳳瑤順勢回了句。

說着,便斂神一番,緩道:“罷了,這些也多說無益,只望東臨公子以後莫要將皇上之事瞞着本宮就成。”

東臨蒼認真點頭。

鳳瑤不再多言,僅差宮門外的御林軍再去爲東臨蒼二人準備一輛馬車來,而後不再耽擱,自行上車。

馬車一路往前,顛簸搖曳,待抵達顏墨白的竹院時,顏墨白依舊正抱着姝兒坐在屋外的涼亭,而其餘幾個孩童正在院中玩耍。

孩童銀鈴似的笑聲一串接着一串的響起,倒是襯得院中生機勃勃,並無半點死沉之氣。

眼見鳳瑤一行人來,顏墨白這才擡頭望來,只是那雙溫柔的目光僅凝在鳳瑤一人身上,笑得柔和。

“爹爹。”悅兒也極是欣喜,喚了一聲便鬆了鳳瑤的手朝顏墨白奔去,而後整個小身子躥到了顏墨白麪前,膩歪的抱住了顏墨白的另一隻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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