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牀
沒有生命線?!
這是什麼概念?在董武鬼川那行道里,用他們的話來說,這個莊古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人,或者說,他早就死了,在孃胎裡暴斃了!如果他能活到現在,那麼他就應驗了那句話,把人扔了,把胎盤養大了。
“什麼,你說莊古根本就是個死嬰?!”高函目瞪口呆,這得又要追溯到猴年馬月,怎麼查纔有個出頭日?
“我當時真的是嚇了一跳,不過,看他那清癯如骷髏的樣子,你說他是在棺材裡被埋了三五年然後又被救起來都有人信!”董武鬼川說。
董武鬼川此話不假,莊古瘦的離譜,弱不禁風,筋骨嶙峋,尤其那張臉,眼窩縮進去如鼠洞,要不是有那兩顆眼珠子在動,根本就是一副皮包骨,剩下骷髏頭了,把莊古擱到世界木乃伊博物館放着展覽,八成沒人認爲他是個活的。至於有誰能相信,有人能把死嬰養到大,而且還能活到老,不管你信不信,董武鬼川是信了,因爲他親眼目睹。
也許,正因爲莊古沒有生命線,他才能僥倖存活到現在,因爲一個人不能死兩次。
“我今天去還發現了一個……一個……”董武鬼川不知道該怎麼醞釀措辭來形容得好。
“別形容了,說白點。”高函不耐煩。
“得,這老頭子沒肉。”董武鬼川說。
“那是啊,本來就沒什麼肉。”高函沒好氣道,這老頭子上稱,估計也就三十斤骨頭的淨重。
“不是那個意思。我說的他沒肉,是真的沒肉,我強調的是他的那雙腿。”董武鬼川說,“他今天烤火的時候,我故意把火燙着了他的褲腿和鞋子,你猜我發現了什麼?他竟然是毫無痛覺,而且在大腿褲管下,裡面從大腿到膝蓋到腳踝,竟然是兩根白森森的腿骨,還有一些發黑的筋!”
“善人先生,你此話當真?”高函一怔,回憶起昨夜自己躲在樓閣時聽到老頭子爬上梯子的時候,發出的特別尖銳的清脆聲響,難道是骨頭撞擊在木板上的聲音?
“我董武鬼川雖然在算命這一行上是騙了別人不少錢財,但是今天我所見的千真萬確,說的也千真萬確,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信呢。天下竟然有用腿骨走路的人……”董武鬼川說話寒訕訕的,他這類人也算是各種各樣的異聞都見過了,今天還是讓他吃了個大驚。
“我說當時候見到這老人怎麼包裹着那麼多布料衣服呢,原來是遮蓋了骨頭。”高函說。
董武鬼川擺擺手:“實際情況是這樣的,他的骨頭也不全是,在他的褲腿管內,他大腿的肉上都長滿了蛆蟲,蛆蟲早就把他腿部上的肉腐蝕得一乾二淨了,而小蕾那天看到的蛆蟲其實不是他踩中什麼腐爛的東西帶來的,這些蛆蟲就是來自他的身體裡!”
高函越聽越噁心,一個大活人,竟然滿身生蛆,走到哪,蛆蟲掉到哪……而且毫無痛覺地活着,這……再加上善人先生說的,老頭子的掌紋根本就沒有生命線,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難道是被下蠱或者詛咒了,一輩子被蛆蟲腐蝕而痛不欲生地苟延殘喘?直到蛆蟲把自己身體的所有血肉都吸食一乾二淨才死掉?董武鬼川說:“我怕真是中了蠱毒了,這毒是慘無人道,活活把人整成一個木乃伊,我怕他的大腦裡都是蛆蟲吶……”
如果小蕾在場,估計又得噁心一番。
法醫君昊這時也帶着好幾份關於食腐科的資料趕來。看到高函和董武鬼川都在,便直接把資料遞給了高函,讓他自己先看一番,同時又問了問董武鬼川今日的收穫。董武鬼川也就把剛纔給高函說的話都重複了一遍,君昊聽罷盡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竟然有這等事?!”君昊直搖頭,“人的生理系統不肯能承受如此之折磨,就是把痛覺神經都切斷,那也不可能這麼滿身生蛆地活下去!”
按照君昊思維,莊古老頭應該屬於從三疊紀或白堊紀晚期生物的進化的標本,很有考古和科研價值。
“可是,要是他根本就不是按照正常人的生理系統維持生存下去的呢?”董武鬼川說,“在邪道,人沒有頭顱了都能跟只蟑螂一樣存活好些日子呢。”
待善人先生把事情都跟君昊說了個梗概,高函也把資料看了大概,合上資料,心裡對之前所說食腐科有了大概理解。
食腐科的動物特徵則是專門吃死的或者腐敗的有機質的生命體,這些也多爲常見的動物,比如有些動物以落入土壤或水域的枯枝落葉、動物遺體或糞便爲食,這種動物統稱爲食腐動物,在生態地位上扮演清除者(也稱爲分解者)。如動物的蛆和真菌等。
常見的食腐動物有:蚯蚓、千足蟲、蛞蝓、蝸牛、糞金龜子、白蟻、彈尾、蟎、線蚓,還有一些線蟲、輪蟲,還有一些原生動物,以及蟹、蚌、螺等。但是,要說一個人類突然成爲食腐科的一員,這不得不讓人談之色變,通俗地說就是基因體變異了。那麼究竟是什麼能讓一個人的基因變異,那又是一門極其複雜而且危險的程式。
如果說變異,那麼很多人會自然而然的想到類似如核泄漏的地區,因爲那種地區謠言的各種變異體不啻一舉,比如人類現有的一種變異動物標本:一種體型小,善於挖洞的生物,專吃屍體的腐肉。資料顯示的是,與大多數同樣食腐的動物不同,它們非常具有攻擊xing,會毫不猶豫的攻擊那些不幸遭遇到它們的人。食腐者擁有一對有力的腿,藉此它們可以發動快速的跳躍攻擊,目標直指毫無防備的臉和喉嚨。它們的骨骼結構和Aranoch沙漠的跳躍者的骨骼結構有一個明顯的相似點。而正是如此,許多研究者把這兩個種羣歸爲生物學上同一個科目的兩個不同的分支。
這些只是生物研究界的話題,君昊這等法醫身份的自然還不可能普及到太多詳細的知識,只是略有聽聞,知道有這麼一件事。
高函無法把這麼一個活人歸納到食腐動物綱科目中,但是目前的情形卻是毋庸置疑地表明瞭莊古這老頭真是一個嗜好食腐的人,估計告訴哪一個人,傾聽者皆會大吐特吐。
突然門一開,幾人竟然發現小蕾扶着那個年輕的棺材鋪掌櫃進來。小蕾安然無恙,卻是那年輕人兩眼浮腫,並且嘴脣黯黑,臉部也是蒼白無血色,整個五官看起來有說不出的詭異和可怕。
君昊凝視着這年輕人,用手撥弄了他的眼皮,又用拇指和食指捏開他的嘴巴,仔細看了看裡面的舌頭,繼而把手壓到他的脖子動脈處,好一陣也沒說話,只是一臉的疑惑:“奇怪,不像是中毒的樣子。”
而高函直接問:“小蕾,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蕾指着年輕人:“這人這名叫卡暐,別人都叫他小卡,他就是段家財的一名傭人。”
原來,小蕾去到棺材鋪的時候,發現鋪面的門竟然是虛掩着的,她以爲棺材鋪掌櫃的會在裡面,便直接推門進去,不過,一進裡面,一個人影也沒有,連棺槨樣品也不見。小蕾在一樓鋪面看了一圈,便徑自上了二樓,上了二樓,她便發現了放置棺材的倉庫,不寬,分兩間,每一間有學生教室大小,一間橫七豎八地放着棺木,跟陌昌看到的一個樣。估計是一些半成品的材料,木料普通,而且平滑單調,沒有什麼花紋,更沒有上紅漆之類的。拐過樓梯口,另一件房室則是房門緊鎖,也就是當日陌昌所見的密室了。
小蕾在二樓轉了一圈,什麼人也沒見着,正要打道回府,忽然發現那間鎖門的房間門鎖只是扣着,並沒有真正地上鎖。出於好奇,她便推開了門,發現裡面有一張大蛇皮覆蓋在一堆如小車的長方形物體上,而腳下,便是這個棺材鋪掌櫃趴着,不省人事。她救人要緊,進行一些臨時救治手段無濟於事後,直接拽着這人拉出棺材鋪,在路邊攔下車子,然後送去了醫院,沒想到,在醫院裡打點滴喝藥甚至電擊,年輕人就只醒了三分鐘,然後跟小蕾說了幾句話,交代自己的名字和昏倒的原因,便又昏睡過去了。
“這小子看起來挺精神,不像是常年攜病在身隨時發作的樣子……他昏倒的原因怎麼說?”高函問。
“我聽得不是很清楚,他似乎病得厲害,說話含含糊糊的,說是自己無意打開了那件房間,然後莫名其妙地就暈眩倒地了。”小蕾這麼一說,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一臉狐疑地說,“哦,對了我也進了那間房間呢,我怎麼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