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鄭曉海又主持召開辦公會議。最近的會議比較多。
有人說,鄭曉海比程頌還能開會。
鄭曉海倒是牢記了前任董事長程頌說過的話,集體做出的決定,即便是錯了,大家一塊兒承擔責任。法不責衆。
以鄭曉海對人生的理解,程頌這句話,是集幾十年工作的經驗,提煉出來。
理所當然,他應該借鑑過來。
所以呢,不管大事小事,他都要用會議來解決。
現在,他是徹底明白了,爲什麼精簡會議的呼聲不斷,卻難能見成效。
這是官場的一本真經啊,遠程公司應該借用。
他也就悟出了,程頌爲什麼喜歡用官場的一套做法來經營遠程公司。
會議進行中,遠峰的手機上進來電話。他看了來電顯示,離開會議桌。到了會議室外,他才接了這個電話。
電話是柏堅強打來的。電話裡,柏堅強有些激動。
“遠總,好消息。有了關鍵性的突破。”
遠峰的心頭一振,明白柏堅強說的是什麼。他的第一反映是保密。雖然事先強調過,這時,又重複了這個觀點。
“老柏。我現在開會,會散了,我們再聯繫。現在要做的一件事,保密。這個事,只限於我們幾個人知道就好。”遠峰說這番話時,壓低了聲音。
回到會議室,遠峰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在注意他的表情。
他像通常情況下那樣,眉頭蹙起,像是又遇上了什麼難處理的事。
以前,接到電話回到會議現場,不會提電話裡說的事,除非這件事需要提交這樣的辦公會議討論。他會提前把電話的內容向諸位通報。
一般情況下,不會把電話裡的內容拿到會上來說。
“真沒轍。”遠峰說出這三個字,自己也感到驚訝。爲什麼要這樣說?
鄭曉海問:“怎麼了?”
遠峰只好編話。
“小年輕們不想幹了。D品搞不出來,壓力太大。熬夜辛苦不說,精神處在高度苦惱狀態。”遠峰嘆了一口氣,現場演繹了這種情緒。
主管銷售的副總經理張原、紀檢主政官關曉雲、還有一個副書記都表示同情和理解,在臉上表現出來。
關於新產品開發,局外人,只能懂得這個說法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對於做紀檢的,做銷售的,就像聽人類什麼時候登陸月球一樣。
鄭曉海事不關己的漠然一笑。
搞新產品,是你想搞就能搞出來的嗎?就憑你遠峰糾結幾個人,在那裡想當然。
會議就剛纔的主題,繼續進行。
遠峰的思想已經在開小差。會議上討論什麼,他不關心。現在,他就是一個旁聽者。
這時,他在想,柏堅強報告來的好消息。他很冷靜,竟然沒有激動,反倒是有絲絲的擔憂。
D品研發成功,接下來就是生產需要的啓動獎金。
從哪弄這筆資金?
即便能夠弄到,很難保證不會被其它方面挪用。鄭曉海也不是等閒之輩。用起錢來,他可是比程頌厲害。
新成立的採購部門,至今沒有開門營業呢。想到這個新設立的部門,遠峰有了一個不經意的搖頭。
他不能理解,鄭曉海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設立這樣的一個部門,一個需要大筆資金的部門。
紀檢主政官關曉雲幾次把目光投到遠峰臉上。她有些痛惜。這個曾經表現出鬥士精神的男人,被程頌打壓到原先的狀態。
即使程頌已經離開,遠峰還是沒有恢復過來。
或許,就這樣的一蹶不振了。
主管銷售的副總張原,也在關注遠峰臉上的表情。他對遠峰可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無奈,自己對這個行業不熟悉,對遠程公司的現狀,有改變的雄心,卻囿於業務上的能力,也只能幹嘆氣。
至於其他人,也只能是各想各的事了。
鄭曉海這個維持會長,佔着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對遠程公司,靜觀其變。
花可南剛剛當上常務副總,狀態比在座所有人的都要好。他正雄心勃勃,想要做一番事業。
當然,因爲心境就那個樣子,已經成型,所想施展的抱負,也只是爲了自己。
鄭曉海延續了程頌開會的風格,會議長度上進一步拉長。
這時候,鄭曉海又對程頌曾經說過的話,有了新的理解。
程頌曾經說過,“我們做領導的,就是爲開會存在。開會,解決問題。沒有問題,就沒有會議,也就沒有必要我們這些領導。會議開的越長,說明這個問題離解決已經不遠。”
爲了很好解決面對的問題,鄭曉海也就讓自己的性子再次疲沓下來。他把身子靠到椅子背上,默默地看着大家。
只是,他的P股有了意見。糟糕,痔瘡又犯了,怎麼坐,都不舒服。
辦公會議散了後,遠峰沒有立馬去攻關小組。他把自己關在總經理室裡。
現在找他的人不多,他的辦公室比較冷清。
他這個總經理,現在是真正的有名無實。
也許,D品開發成功對遠程公司是件幸事,也許不是。
遠程公司的敗家子越來越多。
腐和敗,就像一種傳染性很強的疾病,抗體差的人,一學就會。
遠峰在想,如何保護好這個開發成果,讓這個成果的效益最大化,最終真正造福遠程公司的員工。
香菸一支接一支的抽着。漸漸地,遠峰興奮起來,竟然還情不自禁地握了一下拳頭。
遠峰有了一個初步設想。爲了在腦子裡進一步完善這個設想,他靠進椅子中,閉上眼睛,似睡非睡的樣子。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獨立門戶。
體外循環。
兒子和老子在一個家裡生活,不管怎麼弄,老子總是會管着。
自立門戶後,兒子想怎麼過日子,老子最多隻是說幾句自以爲是的話。兒子想怎麼過自己的日子,就是自己的事了。
遠峰給柏堅強打去了電話,只是強調保密,順帶告訴,他會全盤考慮這件事。
柏堅強在電話結束前,問:“是不是可以小小慶賀一下。”
“慶賀啥?這,只是紙上的東西。還只是一個開始,就是文章的一個開篇。慶賀,還是留到成品出來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