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華對於這個寶貝女兒，寵愛到沒有邊界。
小的時候，這個女兒沒有得到多少母愛。
那個時候，曉華在創業期，而且白天生意，晚上還要去上夜大。
女兒是由外婆帶大的。
女兒有一個爸爸，卻是個典型的公子哥，從小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本人還要人伺候呢。
說起那樁婚姻，曉華可是一肚子苦水。
父母親一直講，婚姻要門當戶對。那個公子哥，就是兩位老人家眼中的門當戶對。
不錯，那個公子哥屬於根子正苗紅。
曉華當時也很無奈，心中有苦，沒法對別人說。
既然父母執意，曉華也就認命了。
說起來，真的讓人好笑。搬遷到杭城，只有一個星期，曉華的婚事就定下了。典型的屬於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結婚七年後吧，曉華受不了那個公子哥的不學無術，而且好吃懶做。先是分居，後是離婚。曉華給了那個公子哥一大筆錢，算是了結了這樁婚姻。
離婚後，曉華沒有再嫁。
這個時候，她的生意已經做大，伊寶投資已經是一塊很響亮的招牌。
那個時候，外資的牌子，還是很吃香的。伊寶投資的生意鏈都很吸金。
手上有錢，出國潮影響，女兒十五歲時，送出國留學。
爲了有人照顧和陪伴女兒，曉華請了保姆。
受環境影響，女兒的思想緊跟潮流。母女倆相處時，女兒叫母親名字的時候，多於媽媽這個稱呼。
“曉華同志，你看我的髮型好看嗎？”
“曉華同志，這個星期天，可以陪我去逛街嗎？”
“曉華同志，你說話算不算數。什麼時候帶我去老家尋根啊。”
這一次，曉華是被女兒逼着，回到K城。
因爲，女兒留學歸來，暫時還沒有參加工作。
女兒有說，尋根之後，再考慮工作地點。
其實，曉華已經安排了女兒的未來，就是接她的班，管理伊寶投資集團。
當然，一開始還是要由基層做起，一步步成長。
在兩個大人的注目下，曉雪用溼巾擦了手。
“吃好了。今天吃得真舒服。”曉雪站起來，又說：“二位大人，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走一走。曉華同志教導我，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遠峰樂了。
曉華也跟着樂了。
這丫頭，就是一個開心果。
出了飯店，遠峰說：“我叫輛車，送你們回酒店吧。”
今天這餐飯，遠峰沒有在曉華母女下榻的酒店裡請，而是到了這個叫塞外漁莊的飯店。
大酒店裡的菜餚，想必這對母女吃多了。遠峰就選擇了K城有特色的這家飯店。
漁莊裡有一道特色菜，鳳凰魚，是個招牌菜。
用青魚做的。肥而不膩。
聽說，外地來K城出差的人，吃了這道菜，津津樂道。回去後，利用假期，居然帶着家人，大老遠到這裡來，就爲品嚐這樣一道特色菜。
而從今晚這對母女吃的情況來看，遠峰的選擇還是對了。
尤其是曉雪，對這道菜，讚不絕口。甚至，這丫頭說，就爲這道菜，她拿定主意要落戶K城。
雖然是一句玩笑話，遠峰聽了，很受用。
聽遠峰說要叫車，送母女回去，曉雪首先反對。
“什麼意思嘛。飯吃了，就趕人走，不厚道吧。有說，人走茶涼。是不是這個意思？”
被曉雪這樣質問，遠峰就有了尷尬。
這丫頭，說話，怎麼這樣的嗆人呢。
可以理解，人家的身份在這。富婆家的公主。
這個時候，曉華卻竊笑。
“散步去。”曉雪用了命令的口氣，並伸手挽了母親的胳膊。
遠峰沒轍了，只能默默跟着。
這對母女，竟然不顧今晚東道主的情緒，說說笑笑，往前去。
遠峰跟着，並有了感嘆。
要是，什麼時候，兒子也能像這樣子對他，就好了。
看來，不可能了。
兒子跟他不親。
不能怪兒子。他這個工作狂的爸爸，陪伴兒子的時間幾乎爲零。
人是感情動物。
感情，是需要時間慢慢建立的。
遠峰這就有了想法，等到製造工業園的事情全部走上正軌後，他應該把兒子接到身邊，多些陪伴，彌補早先的不足。
不然啊，到老了時，真的就是孤苦伶仃，身邊沒有一個親近的人了。
這家飯店出去，不遠，就是環城河。
漁莊在的這個地方，是環城河最寬敞的一段。
這家漁莊的老闆，是個有經營頭腦的人。他投資了一些錢，在這段環城河旁邊做了一些景點。
有九曲迴廊，有紅燈籠樹。
到了晚上，這裡成了一些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九曲迴廊和十幾樹燈籠樹，被霓虹燈裝飾得，流光溢彩。
一些愛好曲藝的人，晚上來到這裡，吹拉彈唱。
遠峰陪着這對母女，看河沿上的風景，還有河那邊的風景。
只是，遠峰和這對母女之間，有些距離。
“你倆聊天吧。我去那邊溜達。”曉雪的手已經由母親的胳膊裡抽出來，並向遠峰招了手。
遠峰這就往曉華身邊靠近。
曉雪離開，回頭，又回來。
她將遠峰往母親身邊推了一下，說：“幹嗎這樣保守，就不能站近些。”
遠峰暈了。這丫頭，幹嗎呢？
曉華說：“領教了吧。兩代人啊，這就是代溝。”
曉華和遠峰並排站着。
“你們離婚後，還來往嗎？”
“有。就是每個月給兒子送生活費。”
“給多少？”
“半個月工資。”
“那，你怎麼生活。錢不夠用吧？”
“還好。我的開支不大。就是吃飯。抽菸，不多的。”
“我給你一筆錢吧。都到了這個年紀，再委屈自己，這一生眼看就過去了。”
“半個月的工資，夠我花了。沒分開前，我的工資全交的。口袋裡沒有錢，日子也過了。”
曉華搖頭。
“遠峰。你會不會算賬。沒分開，工資全交，你吃穿用不用發愁。離婚了，開門七件事，每一件都要用錢買的。這個，你算不明白？”
遠峰有些尷尬了。他已經體驗到，半個月的工資，根本就不夠用。但在曉華面前，他不能說啊。
“明天。我給你一張金卡。”
“不要。”
“少廢話。明天，讓曉雪送給你。”
啊......
曉雪去旁邊轉了一圈，回來。
見兩個大人聊得開心，曉雪站到了遠峰和母親身後。
有一會的猶豫，曉雪提手先挽了母親的胳膊，繼而，她把手伸進遠峰的胳膊。
遠峰驚了一下。這丫，幹嗎呢？
曉雪笑着。
側臉看了曉雪甜美的笑容，遠峰愣了一下，並沒有拒絕。
“爸。”曉雪輕聲。
什麼？
遠峰左右看了，這附近，沒有其他人。
剛纔這一聲，分明就是曉雪叫出來的。
嘻嘻。
看見遠峰驚訝，曉雪嬉笑着。
“你......”遠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或許，這丫頭，缺少父愛，想有一個爸爸。遠峰只能往這方面想了。
遠峰的身子被曉雪帶着有了晃動。
“爸。”曉雪又叫了一聲，還是輕聲，很柔和的聲音。
遠峰不能再無動於衷，“你叫我什麼？”
“爸呀。我想叫你爸。可以嗎？”
遠峰看向曉華。
曉華輕盈地笑。
遠峰是要問了。
“曉雪。你爲什麼要叫我爸。你，應該有爸爸的，是吧？”
“是啊。我的爸爸，就是你呀。”
“曉雪。這話，不可以亂說的。曉華，你也不制止你女兒。”
曉雪又晃悠了遠峰的胳膊，說：“你就是我的爸爸。媽媽告訴我的。”
遠峰不相信啊。他把目光投到曉華臉上。
曉華點頭。
真的？
“這玩笑，開大了。曉華，你也跟着孩子起鬨。什麼玩笑都可以開，就是這種玩笑，不能開。”遠峰臉部的表情，變得嚴肅。
曉華說：“這個事，說來話長。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曉雪，確實是你的女兒。”
“爲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遠峰還是不相信。
“因爲，之前，你還有一個家庭。現在，你單身。”
得知這個事實真相，遠峰完全懵了。
在見到曉雪的第一眼時，遠峰就有感覺，這個女孩，是曉華一個模子裡拓出來的，但隱約之中，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這個不一樣的地方，給遠峰的感覺，很熟悉。
在和曉華熱戀的那段日子裡，他和曉華只有過一次親密接觸。那就是兩個人分手之前。
不會這樣巧吧。
有些人，結婚幾年，都沒有了孩子。他倆，只有那麼一次。
曉雪說：“爸。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我就吵着要媽媽帶我來見你。媽媽不同意。爲這個，我很是生媽媽的氣。我質問過媽媽。你什麼事都依着我，爲什麼認爸爸這個事，你反對？”
遠峰的頭向前伸了，掠過女兒看向曉華。
曉華說：“丫頭。我跟你講得很清楚。你爸已經組建了家庭。我們去，會破壞一個幸福的家庭。”
女兒說：“那你就沒有替我想過。別人，都有爸爸。就我沒有。你給我再多的東西，再好的東西，比不上我有一個爸爸。我需要母愛，更需要父愛。”
“這丫頭。爲這個事，有半年時間，不怎麼搭理我。”曉華這話，是說給遠峰聽的。
遠峰問：“曉華。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應該滿足孩子的願望。”
“遠峰。你有腦子沒有。我滿足了她。張曉芸那邊，怎麼辦？我能把一個好好的家庭，給拆散了嗎？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這時，曉雪提了一個要求。
“爸。我想見弟弟。”
“見弟弟？”這可是給遠峰出難題了。
以遠峰對張曉芸的瞭解，這壓根兒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曉芸的心眼兒很小。怎麼可能讓兒子認這樣一位姐姐。
三個人分手之後，遠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住處的。
乘坐出租車回來的。下車時，還是司機的提醒，要不然，遠峰不打算付車費了。
這晚，註定是遠峰的一個不眠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