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鬼廟的正牆上看去時,白彩姑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個影子,好像是亞紅,又好像不是,白彩姑不敢肯定,因爲那影子太淡了,他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
從鬼廟回到袁四的家,白彩姑和袁四兩人還沒有坐穩,三個年紀和袁四差不多的老漢,氣喘吁吁的闖進了袁四的家,嘴裡問袁四說道:“四哥哥,你剛纔是不是上鬼廟點香去了?”
“是,出了怎麼事了嗎?”袁四看到三人火急火燎的樣子,立即站起來問到。
“不好了,剛纔鬼廟忽然倒塌了!”三個老漢着急的說到。
“鬼廟倒塌了?鬼廟全是用石片砌起來的,怎麼會倒塌了呢?”袁四不相信,他剛纔到鬼廟裡時,明明看到那鬼廟還是好好的,就這一轉眼的功夫,怎麼就倒了呢?
袁四也也顧不上自己年紀一大把了,和三個老漢一起,向着門外飛快的跑去。
白彩姑也跟在了袁四的後面,一路向着鬼廟飛跑而去。
三個老漢並沒有說謊,袁四和白彩姑還沒有跑到鬼廟前,遠遠的就看到剛纔還豎立在那裡的鬼廟已經倒塌下去了。
映到白彩姑眼裡的,是一大堆的石頭。
看到那一堆石頭的時候,白彩姑忽然明白了:這鬼廟,剛纔還是好好的,不可能一下子忽然全倒了下去,這一定是亞紅姐妹的手筆。
看來亞紅姐妹已經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決定從此離開銀書村,沒有再回來的打算。
把自己的廟都推倒了,這就是不留後路的做法。
看來亞紅姐妹對自己期待還真是不低,不然她們不會下這麼大的決心,自己到底是在怎麼地方把她們姐妹的心給打動了,白彩姑一時間也說不明白。
從遠處就看到鬼廟倒塌在那裡,白彩姑不再向前,想出了這鬼廟忽然倒下的原因之後,白彩姑對鬼廟倒下去的事也不再上心了。
袁四就不一樣了,他不知道這鬼廟爲什麼會忽然倒塌,還覺得這鬼廟忽然倒了,不是一個吉祥的兆頭。
臉上皺成了一隻苦瓜,袁四甚至懷疑是不是早上自己來上香時,有怎麼地方觸犯了神靈,所以這廟纔會在忽然之間倒下去。
想來又想去,袁四沒覺得自己有怎麼地方觸犯神靈,心裡才悄悄的安定了一些,只是這鬼廟倒下,還是讓他感覺到很揪心。
和袁四一起來的三個老漢在倒下去的鬼廟前面站着發呆許久之後,悄無聲息的走了,只有袁四還在鬼廟的前面呆站着。
白彩姑沒有上前去勸袁四,不管怎樣,鬼廟倒下了,讓袁四表示一下傷心,對亞紅和亞棉也是一種安慰。
許久之後,袁四終於注意到白彩姑一直站在遠處沒有走上來,想了一下之後,袁四走了回來,站在白彩姑的身邊,嘴裡問道:“小白,你說這廟剛纔還是好好的,爲什麼忽然之間就倒下去了呢?這會不會是怎麼不祥的兆頭?”
白彩姑搖了搖頭:“這個,我也說不好。”
袁四一聽白彩姑的話,臉上的皺紋更加深了。
“那你說我要不要招集村上的人重新把這鬼廟修好?”沉默了許久之後,袁四又問了白彩姑。
“這個萬萬不可。這廟全部用石頭建成的,一片瓦一寸木頭也沒有,按理說它不應該倒下,但現在它已經倒下了,那就說明它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你若是再把它重建起來,就是逆天行事了,那樣做,不但沒法祈來福祉,還會禍及全村,所以這廟是萬萬不可重建的。”白彩姑說。
說完之後,白彩姑想了想,又對袁四說到:“還有,這鬼廟既然倒下了,鬼廟後面的那一座衣冠冢,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明天你帶上幾個人,把那衣冠冢整平去吧。”
聽了白彩姑這麼說,袁四先是一怔,他很快就聽出了一點門道來了,聯想到這鬼廟倒下去之後白彩姑連近前去看一下都懶,袁四更加覺得這其中有着很多值得一想的東西。
沉默了一陣之後,袁四點了點頭,嘴裡說到:“好的,我今天晚上就去找人,明天早上就把鬼廟後面的那一座衣冠冢給整平了。”
看到白彩姑點頭了,袁四又小心的問了一句:“白將軍還有怎麼要交待的嗎?”
這些天來,袁四一直按照着白彩姑的要求,一直把白彩姑叫做小白,現在又忽然冒出了一個“白將軍”三字,白彩姑立即就注意到了,更注意到袁四這話雖然說起來很是平淡,但他口中的“白將軍”三字,早已經把這話推上了嚴肅的頂峰。
“我也沒有怎麼話能告訴你,不過倒是有一個好消息可以說給你聽,從今以後,你們銀書村的子子孫孫,都可以大膽的去考功名了,以前你們銀書村,誰考上大學誰就會瘋掉,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白彩姑語氣極爲平淡的說到。
這段時間以來,袁四對白彩姑可以說是崇拜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了,現在聽到白彩姑這麼說,哪裡會有怎麼懷疑?他嘴上沒有說話,雙膝卻是一曲,跪到了白彩姑的面前。
白彩姑的雙手,比袁四更快,袁四雙腿一曲時,白彩姑的雙手早已經伸了出來,把袁四的雙臂拉扯住。
“四爺爺,你這是幹怎麼呀?你這麼做,閻王老兒可要減我的壽命的!”白彩姑嘴裡說到。
以前人們常說,誰對老人不尊敬,就會被閻王減去壽命,白彩姑把這話拉出來,就是不想讓袁四做下跪這種事情。
“白將軍,你是我們銀書村的大恩人,我就是給下一百次跪,磕上一千個頭,閻王也不會減你的壽命的。”袁四開心的笑說。
這件事對袁四來說,比他的孫子瘋病好轉還要讓他感到快樂。
袁四嘴裡又對白彩姑說到:“白將軍,我們銀書村只是殺一頭牛來敬你,禮太輕了。”
聽到袁四嘴裡說這話,白彩姑的臉上立即爲之一沉:“四爺爺,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俗話說得好,大路不平衆人踩,事理不平衆人裁,你們村裡的年輕人,想學習想上進沒有錯,不應該因爲考上一個大學就得瘋病瘋掉,明年你可以讓你的孫子再去考大學,等你的孫子考上大學沒有事了,村裡的人就不再怕去考大學了。”
袁四沒有說話,卻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第二年,袁四果然讓他的孫子袁寶生再一次去考大學,說來也怪,瘋了一年多之後,時隔兩年,袁寶生再去考大學時,他的腦子忽然變得異常的聰慧,像是得到神仙幫助一樣,考上了重點大學,這是後來發生的事,這裡就不多說了。
該說的話也說了,白彩姑和袁四回頭走向袁四的家。
聽說白彩姑要走,不但袁四不捨得,袁家的人,更是沒有一個人捨得讓白彩姑走,就連袁四家的左鄰右舍,也全都來勸白彩姑多住幾天。
但白彩姑接過袁四老婆遞過來的荷包之後,還是執意要離開銀書村。
村裡的一大羣人來給白彩姑送行,四個曾經得過瘋病的年輕人,走在了送行隊伍的最前面,四個年輕人的後面,是他們的家人,然後是村裡人……
走出了村口,白彩姑堅持不讓衆人再相送了,不善言辭的李麗嫺父親,把李麗嫺拉了過來,推到白彩姑的懷裡,嘴裡說到:“白將軍,我們家的麗嫺,是你救回來的,我老漢不像個父親的樣子,這閨女,就讓她跟着你吧,讓她一輩子給你掃個地洗個衣服怎麼的,她還是可以勝任的……”
看到白彩姑的臉上一臉的爲難,袁四不得不站了出來,嘴裡對李麗嫺的父親說到:“老傢伙,你這這不是在爲難人家白將軍嗎?現在又不是舊社會,白將軍若是家裡養着一個掃地洗衣服的丫頭,那可是要犯錯誤的!”
旁邊的村裡人,也全都笑了起來:這大白天的,李麗嫺的父親竟然當衆把自己的閨女送給別人作丫頭,的確有些可笑,也難怪村裡人會笑他了。
聽了袁四的話,又看到村裡人在笑自己,李麗嫺的父親不敢再把自己的閨女向白彩姑的懷裡推了,紅着臉不再出聲。
和銀書村的衆人揮手告別之後,白彩姑離開了銀書村。
走過了兩三道嶺,離銀書村沒到五里地,白彩姑看到前面的岔路口上,站着一個年輕俏麗的女子,不是李麗嫺還有誰?
原來白彩姑離開之後,李麗嫺從另一條路跑到白彩姑的前面來等白彩姑來了。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白彩姑皺了皺眉頭,輕聲的問李麗嫺說。這姑娘自從瘋病好了之後,一直沉默寡言,一天到晚沒說過幾句話,白彩姑也不敢和她多說什麼,擔心自己一時說錯嘴讓她難過,這姑娘,對自己得瘋病的日子,有着很清晰的記憶。“我要跟着你走,你去哪裡我也跟着去哪裡。”李麗嫺擡起一雙漂亮的眼睛,看着白彩姑,語氣堅定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