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翻着手裡的報紙,若不經心的問道:“哦?有什麼大喜事,要請咱們鄉里的人吃飯?”
裘小嬋一愣,跺了一下腳,笑道:“您是我的直屬領導,當然是請您一個人吃飯啊。我又沒有那麼多工資,請您還是咬了咬牙呢。”聲音裡含着幾分欣喜和無奈。
秦牧擡起頭,看着裘小嬋,稍稍愣了一下。今天裘小嬋換了一身打扮,一套合身的卡布奇諾色彩方格職業裝,雖然略顯臃腫,但卻把她細緻小腰的風情展露得淋漓盡致,改自貴妃墜馬髻的不等分馬尾辮,在妖豔中掛着幾分清純,尤其是那雙寬跟高跟鞋,將並不碩大的小臀提高了幾分,越發顯得身材修長而誘人。
裘小嬋看出秦牧的眼神發直,心裡邊越發的鄙視起來。昨天晚上她接到家裡的信息,說裘小朋的事基本上解決了,只要上交五百元罰款外加在局子裡面蹲上幾天。前幾天,公安局一個滿臉疙瘩的人告訴她,裘小朋聚衆鬥毆情況很嚴重,肯定要吃牢飯了,她這才答應那邊,幫忙給秦牧設個套,引得秦牧身敗名裂,那邊也承諾很快將裘小朋弄出來。
她沒有想到,她這裡剛跟秦牧接觸上,裘小朋就沒事了。看着秦牧清秀的好像大姑娘般的臉龐,裘小嬋的眼中就閃過一絲不耐的光采—反正他們是狗咬狗,沒一個好東西。想到這裡,裘小嬋故意側過身去,低身把地上的暖壺慢慢的拿起來。
這一彎身一蹲步,將裘小嬋自認非常完美的身體曲線盡情的表露無遺,秦牧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就這樣盯着一個小寡婦看,自己在女人這方面歷練得還不夠啊,這個裘小嬋,還真的挺明白如何展現女人的優勢。
想到這裡,秦牧站起身就往外走。裘小嬋剛喝了一口水,忙不迭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跟了上來。她走得有些急,恰恰秦牧正在拉門,好巧不巧的,秦牧的手背就擦着裘小嬋的胸口過去了。
似有還無的柔軟讓秦牧的心抖了一下,連忙歉意的說道:“沒看到你過來,你要出去?”
裘小嬋瞪着秦牧,這人佔便宜佔得還真理直氣壯,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自己是故意碰過來的?不過,這也恰恰遂了裘小嬋的心意,只要找到個機會勾引了秦牧,然後用那邊給自己的微型攝像機把秦牧佔便宜的情景錄下來,倒是看你還敢張狂!
秦牧只知道裘小嬋跟那蓋子肯定有關係,倒不知道21世紀才流行的偷拍活現在也有市場,聽裘小嬋說了句“你是我的領導,馬書記讓我跟着你”之後,皺皺眉說道:“我要去下山村,你也跟着?”
裘小嬋點點頭,只有跟緊秦牧,在日常工作中讓秦牧隨時看到自己的身影,憑她裘小嬋的能力想要引起秦牧的注意,那是簡單得很。雖然裘小嬋不知道秦牧這麼年輕是怎麼坐上躍馬鄉鄉長這個高位的,但是她知道,像秦牧這種小年輕,絕對屬於那種只見過女人跑沒見過女人脫的雛。玩點小感情,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說實話,裘小嬋撫媚中帶着清純的樣子確實讓秦牧有些心思,只是秦牧想的是,裘小嬋明顯的在對自己施展美人計,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能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的來勾引自己犯錯誤。
兩個人各懷心思,秦牧安排了鄉里的一輛菲亞特,帶着裘小嬋去了下山村。
馬長河聽得外面的汽車響,從窗戶裡面看到秦牧和裘小嬋鑽進了汽車,便暗暗點頭,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等到對方接聽之後,便笑着說道:“侯老闆啊,魚上鉤了。”
侯萬林聽了馬長河的話,便笑着說道:“長河書記,你放心,我放過去的人,絕對有把握。”
掛上電話之後,侯萬林啐了一口,裘小嬋這個小寡婦自己看上好些日子了,卻一直沒有得手,讓秦牧小子沾了先弄上手,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便又打了個電話,告訴自己的第幾號情人,今天晚上要到她那裡過夜。
菲亞特八十年代在廣州那邊是常見車,出租車大部分都是這個牌子,等到南方城市淘汰了,北方纔開始興起。沿海城市有着其無法替代先行一步的優勢,秦牧看着窗外萬物皆枯的景色,慢慢的說道:“又是一年過去了。”
裘小嬋聽秦牧說的深沉,便笑着說道:“一年又一年,人不就是這麼一輩子麼,及時行樂纔是最重要的。”
秦牧側過頭,目光炯炯的看着裘小嬋,讓裘小嬋感覺心頭一陣慌亂,別是秦牧膽大包天,要在這裡佔自己的便宜,別說那錄像機沒有帶來,最起碼前面還有個司機看着呢。
“小裘啊,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及時行樂,那可不是一個政府人員該說的話。”秦牧掏出一棵煙,向裘小嬋示意了一下。裘小嬋搖搖頭,表示不介意,秦牧便扔給司機一棵,然後點上煙。嫋嫋的煙霧從秦牧的口中吐了出來,他異常堅定的說道:“只要老百姓還有困難,還有嘆息聲,還有哭聲,我們這些當父母官的,就不能有及時行樂的念頭。”他狠狠的抽了一口,對司機說道:“師傅,在前面停下來,我去地裡轉轉。”
現在距離下山村還有一段距離,裘小嬋不知道秦牧下去有什麼轉的,外面除了農田就是農田,現在的莊稼還埋在土裡,走過去那就是蒼涼一片。
秦牧彷彿是興致很高,帶着裘小嬋和司機順着田埂慢慢的走着。他指指前面遠處剛剛露出形狀的村莊說道:“那裡,是躍馬鄉最窮的下山村。”然後轉過身子,指指身後說道:“那裡,是躍馬鄉最富裕的地方馬家村,龍頭企業電池廠就在那裡。兩村距離不過幾十里地,爲什麼貧富差距就這麼大?”
裘小嬋回答不上來,她也沒有那麼大的思想,對着秦牧茫然的搖搖頭。
秦牧笑了一下,繼續向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躍馬鄉的飲馬河貫穿南北,同樣一條河的水……”說到這裡,秦牧的眼睛有些直了,轉頭就往回走。
其餘二人不知道秦牧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連忙跟了上去。裘小嬋撇撇嘴,這秦牧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像個神經病,一會兒要下車走走,一會兒又急得跟火燒屁股一般往車上走。
“師傅,轉頭,你順着飲馬河的壩邊走。”秦牧總算想到了問題的關鍵,爲什麼下山村的村幹部總是不讓自己下田,又爲什麼下山村的糧食會欠收。他估計,如果自己的預計沒錯誤的話,恐怕從馬家村到下山村之間飲馬河流過的地方,糧食收成都不怎麼樣。
車子歪歪扭扭的上了大壩,秦牧坐在車上,遠遠的看着已經凝結成冰的飲馬河,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裘小嬋感覺到秦牧身上發出陰沉的氣息,也不敢多話,誰知道他神經起來會變成什麼樣?
“停車!”秦牧突然喊了一聲,破舊的菲亞特發出一聲尖銳的剎車聲。秦牧推開車門,緊走幾步,順着大壩就往下滑去。
“秦鄉長,危險。”司機和裘小嬋連聲驚呼,跟着秦牧的身影也滑下了大壩。這可苦了裘小嬋,她穿的是嶄新的職業裝,而且還是高跟鞋,很不方便。下到中途,她哎呀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順着大壩的土斜道就滑了下來,卻是腳崴了。
秦牧跑到河邊,仔細看着冰下的顏色。西平縣的冬天很冷,河面上的冰已經可以開車上去了,瞅了半天也瞅不清楚,秦牧索性從旁邊找了塊石頭,順着冰與河岸的接茬處狠狠的砸了起來。
“秦鄉長,你這是幹什麼啊?”裘小嬋瘸着腳,一手捂着已經變成麻花的小套褲,潔白的貝齒狠狠的咬着下嘴脣。這身衣服還是自己第一次穿,就直接報廢,暗暗罵着秦牧神經病。
秦牧沒有看她,只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河牀上面,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司機見他砸的辛苦,跑回車上拿過來個大榔頭,和秦牧交替幹了起來。
沒花費太多的時間,那冰面就被砸出了窟窿,秦牧不顧天寒地凍,伸出手從窟窿裡面捧了一捧水。
河水黑漆漆的,沒有一點水綠的感覺,秦牧的心裡就是一抖。他用胳膊使勁的擦了幾下鼻子,讓鼻子暖和了一些,然後再捧出一捧水,放在鼻子下,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嘔!”看着秦牧專注的樣子,再看看那黑漆漆的河水,裘小嬋只感覺一陣噁心,側過身子捂住嘴巴。
秦牧的眼中怒氣越來越盛,牙齒髮出咯吱咯吱的咬牙聲,過了老半天臉色才恢復平靜,哈哈一笑道:“唉,我這個是特別喜歡冬泳,想看看咱們飲馬河是不是適合,可惜啊,水溫太高了,要不然一到冬天,咱們在河中間開出個大浴池出來,沒準在省裡還能出名,成爲省裡出名的冬泳基地呢,哈哈。”
裘小嬋和司機面面相覷,沒想到秦牧這麼大張聲勢,卻是爲了自己的業餘愛好,不由紛紛苦笑出聲,裘小嬋心裡對秦牧越加鄙夷起來。
只是他們不知道,轉身而走的秦牧眼中,看得見的殺氣正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