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裘小嬋出去,秦牧就用大哥大給市委書記靳滄江打了個電話。恰巧靳滄江正在屋裡,聽秦牧說要到市裡來向他彙報一下工作,就微笑着說道:“小傢伙,遇到困難了吧?”
靳滄江是十足的秦派中層人物,與高沛的私交甚好,但秦牧也不會把心裡的具體想法告訴靳滄江,只是說一來到瀾寧縣就被縣委書記壓了一副擔子,工作這纔有了起色,想向靳書記彙報一下這一段工作的思想。
靳滄江哈哈大笑起來,明白秦牧這一番舉動無非是要走一下上層路線,小傢伙遇到難題了。因爲,靳滄江考慮了一下,說下午還有個專題會,讓秦牧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過來。秦牧頓時心裡有譜,便笑着說打擾書記忙了。
掛上電話之後,秦牧抽出一份文件,翻了幾頁又拿起電話,給西肅省的季志剛打了過去。一連數月沒通音訊,那邊旅遊區多少也應該有些眉目了。
果然,聽到秦牧的聲音季志剛就開始叫苦,說這些韓國人還真的挺難伺候,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一副雞蛋裡面挑骨頭的樣子。又哀嘆秦牧走了也不帶上他,至少他也是有身家的人了,跟着秦牧打天下,那纔夠過癮,就算在政壇上幫襯不了,最起碼用個錢啥的他季志剛可不會皺一下眉頭。
秦牧聽了季志剛的叫屈,便微笑着安慰道:“季大少啊,你就安心的呆在那裡吧,把西平縣建設好,有個拿得出手的地方,也讓季書記刮目相看不是?”
“屁!”跟工人們打交道久了,季志剛說話也不那麼文明,不甘心的嚷嚷:“你知道現在老頭子看我什麼不順眼不,就是我沒有跟你一起走。我說秦哥,親哥!你想個辦法讓我離開這裡啊,我算是呆夠了。”
秦牧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起桌面,自從收服季志剛之後,這小子對秦牧是鐵了心的跟隨,有這樣一個在商業方面的助手,有些不能擺在明面上的事,也好有個人幫自己出頭。這次裘小朋的事情若不是武裝部長雷平川突然表現出來的友誼,秦牧必當陷入一個進退維谷的地步。
再說,國家就要出臺政策,憑季志剛的發展勢頭,要麼他走,要麼季秋離開,兩人是不能共存於同一個省份的。想到這裡,秦牧就在電話中衝季志剛說了一些只能兩人知道的話,季志剛在那邊拍着胸脯保證,這件事一定幫秦牧辦的穩穩妥妥的。
兩人又交換了一下這件事情的操作性,季志剛纔賊兮兮的笑道:“我說秦哥,你是怎麼那韓國小丫頭了,整天在我身邊問我你去了哪裡,你讓我怎麼說啊。”
秦牧一陣頭疼,那個金熙兒就是個甩不開的包袱,估計到現在爲止她還想着怎麼報復一下秦牧。不過這也是件好事,有了這道因素,秦牧的計劃也容易成功。
秦牧告訴季志剛,不用瞞着金熙兒,直接告訴她自己來了北遼省瀾寧市,如果金熙兒想見自己,那麼就讓她來瀾寧。說完這句話,秦牧才用一個詞結束了這次談話:“當然,你可以告訴她,非公事很難見到我的面,你懂的。”
你懂的。季志剛拿着電話筒,頓時明白了秦牧的意思,笑着把電話掛了,正巧看到金熙兒推門進來,便如同一隻大灰狼般的衝金熙兒齜牙一樂,把金熙兒笑得莫名其妙。
秦牧不去管季志剛怎麼去操作,如果連這件事都辦不好,秦牧倒是懷疑季志剛的能力了。他擡手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到了上午十一點,便去周文斌那裡請示了一下,說市臺那邊錄製了一檔關於雲海鄉的風景專題,他想去看一下樣片。
周文斌點點頭,宣傳瀾寧縣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反對,叮囑秦牧一定要看緊片子,不能有絲毫的疏忽。秦牧點點頭,讓周文斌放心便離開了。
中午裘小嬋回家換了一身衣服,一身老式婦女的打扮,好像大鍊鋼鐵時代的軍綠裝,站在秦牧的屋子裡,秦牧就有些好笑,讓裘小嬋這樣的美女穿這樣的衣服,頓時將她的天生麗色掩去了六七分。偏偏裘小嬋還紮了一條土得不能再土的麻花辮子,頓時讓秦牧好笑的表情更誇張了幾分。
裘小嬋頓時不依了,在秦牧的胳膊上狠狠的擰了一下,十足的撒嬌發嗔的樣子,頓時讓秦牧愣了一下。裘小嬋感覺自己的行爲好像有些唐突,臉上如同着火般火辣辣的通紅,急匆匆的跑進了秦牧家裡的衛生間。
秦牧剛想叫住她,裘小嬋已經將門狠狠的關上了,秦牧只好苦着臉,坐在沙發上抽菸。不一會兒,裘小嬋尖叫着跑了出來,指着秦牧哆哆嗦嗦的說道:“秦書記,你,你怎麼……”
秦牧聳聳肩,剛纔他洗了個澡,換下來的內衣還扔在那裡,裘小嬋定然是看到了,這才驚叫起來。
看着秦牧一臉的苦笑,裘小嬋發現自己好像有些過火了,可是,她現在還是黃花閨女,哪裡見過男人的內衣是什麼樣的,就算是在商場裡看到,也是紅着臉低頭離開。九十年代的女人,真的是傻而可愛。
“走吧。”秦牧拿起手包,鼓鼓的,裡面裝了三萬塊錢,這一次他不是去行賄,但是請市委書記吃頓飯,花銷他卻不想報銷。有個能賺錢的老媽,秦牧在錢財問題上根本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也不用害怕因爲這種事落馬。
裘小朋正被控制着,這次秦牧卻是自己開車。畢竟到了市裡,兜兜轉轉沒有輛車不好,僱車的話,就怕有心人能夠探聽到風聲。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多少話,裘小嬋還沉浸在自己在衛生間洗臉,順手用秦牧換下的內褲擦臉的尷尬,秦牧卻想着如何開啓市內的佈局,藍鳥車一直到了市裡,裘小嬋才儘量讓自己忘記那讓人臉紅的一幕,問道:“秦牧,我們這去哪裡?”
秦牧臉色一板,擺出一副領導的樣子教訓道:“你這個女同志啊,秦副書記也不叫一聲,真的是無組織無紀律。”
裘小嬋撲哧一聲樂了,調侃道:“兩個人在一起,還叫副書記不是太見外了嗎?”說完這句話,裘小嬋才發現自己無意中把心意給透露了,啊了一聲捂住小嘴,連忙將臉孔向着側面窗戶看去。
秦牧聽了這話倒是心中一蕩,無可否認裘小嬋絕對是個美女,而且用秦牧的眼光看,還在嫵媚中帶着一絲清高,端的是誘惑力十足。他已經幾個月沒有沾過女人的邊,說秦牧沒有對裘小嬋產生過一些想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秦牧卻非常的有原則,若不是那個女人心甘情願,他絕對不會勉強對方。劉丹和吳菊兩個女人都是這樣,秦牧也不想自己再添幾分情債。
咳嗽了一聲,秦牧抑制住片刻出現的遐思,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緩緩的靠邊停了車,他看看手錶,纔剛剛兩點多,便在市政府不遠處的咖啡廳門口把車放好,帶着裘小嬋走了進去。
裘小嬋跟秦牧去過咖啡廳幾次,倒也沒怎麼露怯,只是她一身土到極點的裝飾,卻讓正對門口小圓桌的幾個年輕人哈哈大笑起來,對着裘小嬋指指點點。
秦牧不以爲意,直直靠近窗戶的一個雅座,裘小嬋狠狠的剜了一眼秦牧,這才扭着小腰坐到了那邊。
秦牧今天穿的也是老式的中山裝,本來裘小嬋已經幫他買了好幾身青年人適合穿的休閒裝和西裝,但是他牢牢記住高沛曾經告訴過他,靳滄江這個人,比較念舊,所以今天這身打扮也是秦牧的手段之一。
這時候,有個小青年在那裡怪笑道:“土老帽,土老鱉,跑到市裡裝大款。哈哈。”
另外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指着裘小嬋的那身裝束說道:“瞅瞅,瞅瞅,什麼年代了,還穿這種老掉牙的衣服,真是傻叉。”
秦牧的臉色一變,裘小嬋這身打扮雖然說過了一點,但也是因爲沒有理解秦牧的意思,不過他這個人卻是很護短的,一邊走一邊喊道:“服務員。”
秦牧的這聲招呼更是顯出了他的土氣,衆所周知,咖啡廳是高雅小資的地方,不用你喊,只要你坐定了,自然有服務員招呼你。
果然,隨着秦牧的這聲喊叫,那羣人又怪叫起來,尤其是剛纔說話的男女,更是囂張的鼓起掌來,衝着秦牧一個勁的大拇指朝下伸着。
等到秦牧坐定了,一名漂亮的服務員走了過來,忽閃着明顯是貼上的眉毛低聲說道:“先生,咖啡廳是高雅的地方,請您不要大聲喧譁。”
秦牧微微一笑,指着那邊笑的興高采烈的年輕人們問道:“那他們爲什麼能大聲喧譁?”
服務員眼中閃過一絲蔑視,才笑着說道:“先生,他們是我們咖啡廳的VIP,屬於尊貴的消費者,如果您的消費能夠達到他們的水平,我想,您就算是在咖啡廳裡躺着睡覺,也沒有人會怪罪您的。”
秦牧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經濟改革纔剛剛開始,就已經出現了以消費爲本而不是以人爲本的經商理念,這是一個很不好的矛頭。秦牧知道自己無能爲力,但是隻要有些許的能力,也要發出他自己的聲音。
想到這裡,秦牧淡淡的說道:“那請問,貴咖啡廳達到VIP級,需要什麼消費水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