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秦家一家熱鬧，遠在江北的省城，楊家也是濟濟一堂。不過，楊家砥柱楊老爺子不停的咳嗽着，給楊家大小過年的心情增添了一絲陰霾。
楊家老爺子身體不好，前段時間還進入了特別護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楊家做的那些動作，卻是由家族接班人楊虎主動發動的。
外面的鞭炮陣陣，楊家老爺子的臥室內，楊老爺子正和楊虎談着話。
“又是一年，我們這輩子的人，沒剩下幾個咯。”楊老爺子喝着茶，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楊虎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有些不安的彈動着，輕聲說道：“爸，您老想多了。”
“想多了麼？”楊老爺子的聲音帶着幾分疲憊，但更多是失望：“手法太明顯啊，實在是太明顯了。”
楊虎知道老爺子說得是什麼意思，他咳嗽了一聲，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在慢慢的放下，低着頭沉吟片刻，這才說道：“爸，我必須要動。”
“是啊，你必須要動，如果是我來操作的話，也是要動的。”老爺子的躺椅搖晃了幾下，彷彿非常的恬靜，可也醞釀着風潮：“不過，你動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對啊。”
楊虎沉默。他自然知道，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上，直接拿協查組弄出來的項目做文章，確實有失穩重，甚至還有點引火上身的危險，但是他不能不動。別人不知道，但他卻切切實實的明白九江風雲的背後到底醞釀的是怎樣的風潮，那一動就不是僅僅九江，整個江北都非常的危險。所以，他寧可向着京城那邊表露自己的強硬態度，然後在使暗手來彌補，也不想把這件事捅到天上去。僅僅是九江暴露的問題，一個發電站的否決並沒有什麼，只要京城那邊瞭解他只是爲了面子問題，背後的江防大壩還是要修理的，那就足夠了。
他楊虎僅僅要的是個面子問題，心照不宣的結果，京城那邊也看出來了，所以並沒有對江北否決發電站的事情發表什麼不同的意見，只是做了批示，要實事求是，不能爲了外資而放棄了原則。
老爺子見楊虎久久不說話，優哉遊哉的哼了兩句京劇，這才說道：“我不是說你做的不對，而是說你做的不夠好，不夠徹底。”
楊虎嗯了一聲，皺眉思索了一會，這才說道：“我明白了。”
老爺子笑了一下，說道：“原來我們打仗的時候，敵人進攻我們的陣地，單憑用人鋪，自己的傷亡也很大。又想抱住自己的隊伍，又想有力的打擊敵人，那要怎麼辦呢？”
楊虎接口道：“抄敵後路，斷其糧草。”
楊老爺子嗯了一聲，繼續哼着京劇。楊虎愣了一下，知道老爺子還是不太滿意，便端起茶杯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吹，看着茶葉在水面上打着旋的飄着。
“其實這個治理呢，跟打仗沒有什麼區別，怎麼才能讓這場偷襲戰打得漂亮，打得有水平呢？你好好想想。”老爺子揮揮手，讓楊虎離開，話裡帶了一句：“至於你那兩個兒子，做事實在不像話，連人家的小女朋友都動，小心人家翻臉不認人，也給你下個套。他們雖然沒有壞規矩，但是人家已經成功接住了，下一步就看人家怎麼反擊的吧。小心啊，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楊虎的臉色沉了下來，點點頭離開了楊老爺子的臥室。出門的時候，他囑咐保健醫生，一定要密切注意老爺子的情況，一有什麼事情發生，就要馬上報告給他。
在老爺子的這裡捱了訓斥，出了門楊虎自然要考慮一番，教育教育他的兩個兒子。大年夜歡歡喜喜的日子成了楊家的總結教訓會，不多時楊玉田和楊玉賓兄弟就被叫到了楊虎的房間裡。
兄弟二人剛一進門，楊虎就掛着臉說道：“你們兩個，跟我說說，前段時間都做了些什麼。”
這句話沒頭沒腦的，楊玉田還好些，在九江周旋在三個勢力中間，還隱隱佔了上風，所以只是用平常的語氣的敘述了一遍。楊虎對大兒子還是比較放心的，一邊聽一邊點頭。
到了楊玉賓這兒，他一邊說，楊虎一邊皺眉，等到楊玉賓說完，楊虎的眉頭已經凝成了一個大疙瘩，頭也不停的搖着。
敗筆，楊玉賓完全就是敗筆。年前的時候北遼動了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他也是聽說過的，但是卻沒有想到這是自己小兒子的手筆。在秦系重省北遼做成了這麼一顆釘子，若是放在楊虎或者楊玉賓手裡肯定會發揮更大的作用。可惜，楊玉賓把釘子做成了，卻沒有用在該使力的地方，讓楊虎異常的惱怒。
“你呀，你呀！”恨鐵不成鋼的楊虎指着楊玉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楊玉賓在旁邊聽着，連忙幫弟弟說好話：“爸，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我們看看怎麼辦才能收拾好這個尾巴。”
“晚咯。”楊虎嘆了一口氣：“秦家的那個小崽子不是什麼好東西，跑到我們江北來撒潑就知道這傢伙的野心很大，而且做事張弛有度，你們兄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把他對付的。”
“怕什麼，大不了我找幾個人……”楊玉賓撇撇嘴還不服氣，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楊虎的巴掌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
“混賬，你糊塗！咱們走這條路，怎麼是用那種手段就能解決的？”楊虎指着楊玉賓就罵開了：“你能幹掉一個秦牧，還能幹掉老秦，幹掉高沛，幹掉秦牧他媽翁文華？你動完秦牧，人家不會動你，不會動你爸，不會動你哥，甚至不會動你妹妹？你的腦子給我好好地想想吧。”
“爸，您別生氣。”楊玉田連忙勸着楊虎。
生了一頓氣之後，楊虎氣沖沖的坐在沙發上，點上了一顆煙。楊玉田衝着楊玉賓使了個眼色，然後往門口瞅了瞅。
楊玉賓捱了一巴掌，心頭當然不服氣，看到哥哥的暗示，氣呼呼的走到門口，一拉房門走了出去，把門帶的喀拉喀拉響。
楊虎看了一眼楊玉賓離開的背影，怒道：“玉田，回頭告訴你媽，這半年不許他出門！”
楊玉田笑着勸說着楊虎別生氣，隨後將話題從楊玉賓身上拉出來，說道：“爸，下一步我們要怎麼做？”
楊虎抽了兩口煙，把情緒穩定下來，慢慢的說道：“你覺得呢？”
楊玉田坐了下來，把玩着茶几上的一塊觀賞玉石，凹凸有致的藝術品被他捏得越來越緊。
“一味的等着別人反擊，實在沒有什麼意思。”楊玉田的手指有些發白：“他們老秦家伸手到江北這一塊已經破壞了大面的平衡，他既然能來咱們這裡，爲什麼咱們不能去他們那裡？更何況，開發城市畢竟在咱們江北這邊，咱們屬於定點包圍。”
掩護的眼睛眯了一下，沒有發表意見。
楊玉田繼續說道：“秦牧的歲數，充其量也要趁機幾年，但是高沛這個位置非常的敏感。如果在咱們地頭上不解決掉他，讓他拿着開發區的甜頭跟上面邀功，不出幾年，他就算進不去最上層的那個局，候補的資格恐怕就能拿到手了，倒時候對爸，對咱們楊家，都是很大的威脅啊。”
楊虎點點頭，說道：“你的意思是，暫時不動秦牧？”
“動，當然要動，但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就算被秦牧教訓了，咱們只要拿下他們中間的這一環……”楊玉田笑的非常的冷：“秦家主系青黃不接，那些依附的人們，在秦家老頭還是爺爺之間，應該很明白應該投向誰，尤其是有您坐陣，比秦牧有底氣太多了。”
楊虎淡淡的笑了，抽了一口煙說道：“這樣是不夠的。高沛的事情我來看看，但是秦牧那邊也不能放鬆，至少要讓他名聲臭一點，在京城那邊緊一點，畢竟有秦老頭在，有些人還是不會靠攏咱們的。但秦牧的名聲若是壞了，並且有一些讓他們失望的話，咱們的動作就輕鬆了許多。”
楊玉田點點頭，考慮了一下說道：“二叔那邊玉海好像在京城跟秦牧鬧了點矛盾，我看就讓他過去跟秦牧過過招吧。”
楊虎點頭道：“玉海那孩子雖然有些毛躁，但在京城這幾年經營得也不錯，就讓他去吧，你也照顧着他點。”
楊玉田點點頭，繼續說道：“九江這邊，郭自在就是個沒立場的牆頭草，我看看能不能爭取一下，就算是不跟咱們靠在一起，像他這種靠一兩個人從下面爬上來的，咱們也不用在意他。”
楊虎點點頭同意了，父子之間的公事就算交接完了。這時候楊虎才露出一個當父親的樣子，詢問道：“你妹還沒有回來麼？”
楊玉田臉色一黯，強笑道：“爸，妹妹的學業正在緊要關頭，你也知道美國那邊跟咱們的年節不一樣。”
楊虎哼了一聲，說道：“你就給她說話吧，到時候要是出了事，看你怎麼給我交代。”
鞭炮聲又響了起來，卻是一些小孩子不喜歡看春節晚會，跑到外面又跳又笑。楊虎慢慢的閉上眼睛，說道：“去吧，小一輩還要你來主持，別讓他們鬧得太兇，我要休息會兒了。”
（閨女鬧得太厲害，第二章放在早上九點，第三章在早上10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