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人家否定你的一把刀,你不聞不問,似乎太不合情理了。說什麼,你也得表示一下態度。他打電話給老餘。老餘一接到他的電話,就“哈哈”大笑,說,我以爲你真那麼沉得住氣呢!真就心甘情願讓人家否定你,讓人家追查你是否跟朱老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李向東說:“你別說我。那也是否定你,也要追查你的不乾淨!”
老餘說:“他要追查就追查吧!我乾不乾淨?自己清楚,不怕查!你李向東乾不乾淨,我就不知道了。”
李向東說:“你這話聽得我心寒。當初,我真不該管這事,把責任都推給你,讓你去收拾那堆爛攤子。”
老餘說:“你可別忘了,當初你要不是處理這事,不是有那麼一點點政績,你能回市縣當書記嗎?我想,你現在還是臨市當市長,讓他掐着你的脖子,氣都喘不過來。”
李向東聽那話音,知道臨市的現任市長也曾向老餘吐苦水了。他說:“你別淨說我,你不也升了官嗎?”
老餘說:“我這升的是什麼官?這是明升暗降,政協副主席,副廳,擺在那裡做樣子,除了開會坐主席臺,一點好處也沒有。”
李向東說:“你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你犯了年齡上的錯誤,要能怪你媽早生你十年八年,如果你晚十年八年出生,臨市會空出位置給那傢伙?”
老餘說:“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晚生十年八年,你就不希望我到地級市當常委當副市長?還要我留在臨市原地踏步?”
李向東不想跟他閒扯淡,問他,你有什麼看法?我們總不能坐着看人家怎麼否定我們吧?我們總得還擊吧?老餘問,怎麼還擊?現在臨市是人家的地頭,我們是外人,外人還有多大能耐?李向東說,以你在臨市的威望,一句話,臨市也要震幾震。老餘笑着說,臨市震有什麼用?問題是他不震,相反,他鬥志會更旺盛。李
向東說,那我們就束手待斃?老餘笑了笑說,不是我們,是你束手待斃。他說,這事與我沒多大關係,他否定一把刀,也不可能改變我這政協副主席的位置,他否定不了一把刀,我也沒有升上去的希望。我是坐着等退休的人了。他說,你的關係就大了,你還有機會往上升,他否定一把刀,就是否定你的政績,你政績都被人否定了,還怎麼往上升?
老餘還是保持一貫的作風,還是要他李向東在前面衝鋒陷陣。
他說:“你可要小心,這裡可能還有政治陰謀,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否定是衝着你來的,他跟我一個快退休的人較什麼勁?還不明擺着要把你打下去?”
老奸巨滑就是老奸巨滑。不關他的事,他也想得那麼通透。
李向東笑着問:“我有什麼好主意?支幾招!”
老餘說:“辦法只有兩個,一是爭取大書記的支持。一是與那朱老闆共進退。”
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說:“爭取大書記支持,這是肯定的,但怎麼就要跟朱老闆共進退了?”
老餘說:“你們的利益是捆綁在一起的。如果否定一把刀,你的政治利益會遭受損失,朱老闆的經濟利益也會遭受損失,雖然這利益不一樣。所以,你們要捻成一股繩,共同對付那傢伙。”
李向東問:“這行嗎?”
老餘說:“爲什麼不行?只要你願意,朱老闆一定竭盡全力。”
李向東說:“不行,這不行,我和朱老闆不是一類人。”
他說,雖然,這次鄭書記可能是衝着我來的,但我們屬自己人,大家只是意見上有分歧。
他說,如果,我和朱老闆搞在一起,倒像是跟**作對跟政府作對了。如果,我跟朱老闆糾纏不清,倒像有什麼歷史之迷了。
他說,老餘你不會在算計我吧?不會也懷疑我有什麼歷史之迷吧?
老餘“哈哈”笑起來,說:“我真是好心不得好報。”
李向東卻想,你老餘表面嘻嘻哈哈,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心裡依然不相信我李向東,還真懷疑我與那朱老闆有什麼瓜葛。他想,看來要想動員老餘一起去找大書記是不可能的了。
這天下午,李向東便自己去找大書記。大書記見了他便說,你來得正好,我剛弄了點好茶,你來了正好幫我品一品。李向東笑,說,大書記什麼時候也對茶感興趣了?大書記說,你們這些傢伙,沒事總送些茶葉給我,堆在那裡不喝也是浪費,再說了,你們到我辦公室來,總是一杯白開水,也顯得一點我沒人情味。這麼說着,他便在沙發上坐下來,要動手泡茶。李向東見他笨手笨腳的,便說,還是我來吧!他接過大書記手裡的活,很熟練地燙壺燙杯,沖茶倒水。
大書記說:“你這工夫倒有點像那麼回事,但與喝功夫茶的
初衷是相違背的。功夫茶喝的是一個閒字,不閒就不喝,喝就要喝得優哉遊哉。”
李向東說:“像我們這些人,哪有優哉遊哉的時間。滾水燙腳似的,能忙裡偷閒喝幾杯就不錯了。”
大書記說:“這也算是一種改革嗎?”
李向東笑了一下,說:“你大書記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大書記說:“我說了有什麼用,說了人家也當耳邊風。我還不知道,那歷史之迷有沒有包括我在內呢!”
李向東說:“他還沒那麼大膽吧,大書記也懷疑?”
大書記說:“那傢伙,膽子比誰都大!”
李向東很有點挑撥地說:“我倒覺得他那是心虛,怕你過問這事,所以,來了那麼一句,好讓你避嫌離遠一點。”
大書記說:“我會離遠嗎?否定一把刀,不僅僅是你的事,老餘的事,那也是在否定我,否定地級市委曾經作出的決定。”
李向東說:“我真沒想到,原來,大書記也是站在我一邊的。”
他想探明底細,雖然,大書記不喜歡鄭書記,雖然大書記說不會袖手旁觀,但是,他這並不能說明,他就會管這事。有時候,大書記在他面前也不是不會說一些好聽的話,順耳的話。畢竟,大書記也怯那鄭書記的後臺。他問:“大書記,你說,現在我應該乾點什麼?”
大書記問:“沉不住氣了?”
李向東笑笑說:“我哪有大書記的定性。”
大書記說:“你認爲朱老闆會讓他否定一把刀嗎?現在朱老闆比我們都急,他不會讓自己的利益受損失。我們坐着看朱老闆怎麼對付他。”
他說,你是瞭解朱老闆的,他可
不好惹!
他說,等他一敗塗地的時候,我們再出來當和事佬,誰也不得罪。現在太早行動,人家以爲我們在阻礙改革,以爲我們有什麼歷史之迷。
他說,你等着,很快朱老闆就會還擊了,臨市就會有好戲看了。
李向東說:“你對朱老闆那麼有信心?”
大書記說:“我是對那傢伙沒有信心。”
他說,你看他像是幹事的人嗎?他只會玩些虛的。否定一把刀算什麼本事,這是一種無所事事的行爲。有本事把經濟搞上去,把招商引資抓起來,那他纔算是有本事。抓住上任的某一點,要推翻上任證明自己,算什麼本事?
李向東聽得臉一陣發熱,想當初,自己也險些犯這種錯,想自己如果一意孤行,犯了這種否定上任的錯,大書記一定會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