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江地處四省交界處,襟江帶湖,背倚匡廬山,山擁千嶂,江環九派,是兵家必爭的軍事重鎮,得益於得天獨厚的條件,湖江很早就開始成爲輕工業城市,並發展成爲臨江工業城市。
遺憾地是湖江市的諸多優勢並沒有對下轄地方有影響,下轄兩個區,兩個縣級市,九個縣的經濟發展水平相差懸殊,洪江縣更是成爲匡廬省排名落後的貧困縣,對於這一點,劉楓相當不滿。
這也是他對陳世宇和黃鳴看不順眼的原因,擁有先天上的優勢,擁有政策的優勢,還擁有強大的經濟助推,卻沒有帶動整個地區致富,雖然這不是他們兩個人的責任,但是任職超過一屆,沒有絲毫作爲,這是劉楓難以忍受的。
劉楓對下屬一向寬容,但是對不作爲的幹部,整天蠅營狗苟卻不想着幹正事的官員,也是一向鄙視,湖江市幾屆領導都是這樣,尤其是八年前的“豆腐渣”,更是遺臭萬年。
此次調研,劉楓一行幾乎走遍了洪江縣諸多鄉鎮,每到一處都會和當地領導幹部座談,劉楓鼓勵每一個跟着調研的部門領導參與進來,這些部門領導參與進來可不是動動嘴皮子就完事的,每一個領導都爲自己的單位領到一個任務。
他們將會在自己的系統內,爲地方提供最大的幫助,這種對口扶貧並不出奇,但是劉某人的政府班子,沒有人會應付了事,以往劉楓所做的,已經讓官員們認識到,這位想做的事情,絕對會一抓到底。
在一次座談中,劉楓明確表示:“要大力提倡幹部下基層活動,此後機關幹部下基層要形成制度化,下基層幹部要不怕困難,不計得失,不當過客,深入實際,深入基層,深入羣衆,在和羣衆說說心裡話、爲羣衆解決煩心事、幫基層設計發展圖。”
這次調研走過很多鄉鎮,幹部們下來幾天了,說實話對這種條件還真的不是很習慣,甚至有點懷念辦公室舒適的環境,現在劉某人再次提出要形成制度化,真的很讓人蛋疼。
“下基層一直是華夏的優良傳統,只是現在下基層更多的變成形式主義,走過場,很難與羣衆建立密切的聯繫和濃厚的感情,更不要說成爲羣衆的貼心幹部,匡廬省的幹部要杜絕此類情況的發生。”
各位幹部終於明白,劉省長爲什麼要帶如此龐大的班子下來調研了,以往這位都是輕車簡從,看來是真的對洪江縣的現狀極其不滿,恐怕還帶着對湖江市班子的不滿,看來接下來的新流官制試點,這裡要首當其衝。
劉楓的態度表現的如此明顯,甚至沒有到匡廬省經濟發展第二大市湖江市調研:“第一次下來調研,如此的興師動衆有點小題大做了,以後我還會調研,不過到時候不會提前打招呼,請地方同志諒解,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當是一次月考。”
結束洪江縣的調研後,劉楓帶隊返回洪江市,黨代會臨近,身爲中央委員的他,要進京開會了,如果說此次調研不過是一次小考,那麼劉省長“不打招呼”的預告,對於匡廬省的幹部來說,就像是懸在頭頂的一柄利劍。
最要命的是,誰也不知道這柄劍什麼時候會落下來,從劉省長在湖江市表現,大家得出一個結論,千萬不要讓這位看着難受,那會讓你自己的官帽子更難受,甚至會不翼而飛。
一時間,基層幹部開始緊張起來,各項面子工作抓起來,衛生、市政、機關辦事軟環境,不得不說很多時候某些幹部屬奴性的,沒有上面的監督,很多制度就此崩壞,很多規章沒有人會在意。
劉楓的醜話說在前頭,沒有任何動作,就在匡廬省上上下下掀起一股小旋風,這股旋風,幾乎涉及到匡廬省官場的方方面面,切切實實的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匡廬省這個動作,再一次得到了諸多響應,其中反應最迅速的,是團系幹部,幾乎每一個省份的團委,都發出號召:“省市團幹部到村裡去,和農村青年打成一片,幫助當地農民開拓思路,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
各高校團組織組成志願者小組,走進農村,用最先進的知識,爲老百姓服務,爭取早一天讓佔華夏五成以上的人口富裕起來,這是時代賦予我們這一代的光榮使命,這是實現自我價值的最好途徑······”
緊接着,是市級團委行動起來,直接組成農村工作隊,這個工作隊是由市裡面的專家學者擔綱,前往鄉村,爲各地的新農村建設獻計獻策。
現在華夏大部份地區,剛好是農閒時節,以往每年這個時候都是由各地政府組織科技下鄉行動,這一次團系幹部主動接過了這項任務,這些年輕人,帶着飽滿的激情,走向田間地頭······
官場中人都看出來,這個活動完全是在相應劉楓在匡廬省的一系列動作,這個倡議,實際上還是當年農村工作部倡議的翻版,但是這個時間,鬧出這樣大的動靜,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耐人尋味的是,團中央一直無動於衷,甚至在地方團組織已經全部行動起來,團中央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絕對是不正常的現象,團中央一向對全國青年具有強大的號召力,現在似乎這種號召力在弱化。
沒有人知道,新任團中央第一書記楊成皎正糾結的很,劉楓其人在匡廬省搞出來的動作,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反響,這讓他暗恨不已,尤其是地方團組織的行爲,更是讓他惱火異常。
“這是逼宮,赤裸裸的逼宮。”
楊老皺皺眉:“成皎,不要亂說話。”
“可是,爺爺,這個劉楓欺人太甚,實在是太過份了,我不信這件事沒有他在幕後推動,否則無法解釋現在的局面。”
楊成皎恨得咬牙切齒,在他想來,一定是劉某人下了陰手,纔會讓全國的地方團組織行動起來,楊老是聶九常上一個時代的人物,比聶九常年長一旬有餘,現年已經近九十了,當年聲威赫赫的人物,此時更像是一位慈祥的老人。
老爺子輕嘆一聲:“成皎,誰推動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動作是不是合理,是不是有利於國家,有利於民族,有利於團組織。”
“可是。”楊成皎終於沉靜下來,彷彿老人深邃的目光有着魔力一般,“我明白您老說的,可是這件事從下面先期動作,搞得我非常被動,如果響應未免被人視作拾人牙慧,如果繼續沉默,嗨。”
楊老深深看一眼孫子,他對這個孫子寄予厚望,問題老人不是官場調教師,顯然不具備調教孫子的智慧,這哪裡像當年,更多的是行政命令,根本不像教學生那麼費勁。
老爺子緩緩說道:“成皎,爺爺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就這件事而言,劉楓沒有做錯什麼,不管地方團組織的行爲是不是他暗中推動,緊密聯繫羣衆這個思路沒有錯,爲人民服務的思想沒有錯。
當年我們這些老頭子見識過這個小傢伙,那時候他還不到三十歲,不得不承認,當時的他比你優秀,即便是現在,這個人具備的素質也不是你能可以比擬的,一個人想要進步,最基本一點是有一個清醒的認知。”
老人不厭其煩的和孫子溝通,問題是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達到目的的,長期家族的教育方式,已經養成了楊成皎自負的性子,目無餘子的他,甚至沒把很多世家子弟放在眼中,更何況是獄警之子。
實際上不只是楊成皎對這次的事件趕到意外,諸多世家都對劉某人的號召力感覺到了威脅,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楊成皎那麼想,大家更看重劉某人在團系中的影響力,很顯然,劉某人已經變成了事實上的團系領軍人物。
至於說楊成皎這個名義上的團中央第一書記,一定層次的幹部都無視了他的存在,僅僅是這次事件的反應速度,就已經很說明一個人的能力了,身爲第一書記,反應如此遲頓,不管這件事是誰推動,最起碼的反應還是要有的。
如今的團中央,劉楓時代的老人沒有幾個在高位,藉助這次新流官制的試行,書記處書記和部長都步入地方官場,這是一次難得的機遇,任何有實力走出去的幹部,都不會放棄。
人員流動最大的,無疑是當初農村工作部的一羣精英,這些人積累了豐富的政績,同時也經受了滿負荷工作的考驗,劉楓時代的農村工作部,工作強度不是一般的大,這樣鍛煉出來的幹部,很受地方歡迎。
農村工作部正處於人才青黃不接的時候,像小鳥那樣的幹部不過是部門型的人才,遠不到挑大樑的時候,至於說地方團組織新充實進來的幹部,多數都是世家子弟藉機上位,這些人和楊成皎極其相似,說的多做得少。
這就導致了團中央在此次行動中,完全啞火的事情發生,如果有幾位可以和楊成皎抗衡的幹部,想必也會有不同的舉措,問題是爲了給楊書記清除執掌的障礙,諸多資深幹部都在楊家的刻意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