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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極度的安靜,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劉楓會如此的不留情面,當面痛斥地方高官,此時就連程豔秋都有一點難堪了,劉楓行事太過魯莽了,怎麼可以如此冒犯呢。
夏荷書記神色不變,掃一眼秦守仁,回頭對劉楓說道:“劉教授,我剛剛從五羊回來,很多事情並不瞭解,是不是請您爲我解釋一下!”
劉楓把早上發生的車禍描述了一遍,最後評價到:“也許是延州人見慣了生死,可以無視生命的逝去,這在戰爭年代也許是正常的,但是,我想在這個年代,這種對生命的漠視,絕對不應該發生在官員身上。
我們很難想象,一個漠視生命的人,會在意他人的感受,會在意別人生活的幸與不幸,這樣的人身居高位,是華夏官場的悲哀,是人性的悲哀!”
秦守仁急劇的喘息着,相信假如不是夏荷在場,他怕是會暴跳如雷,甚至會大打出手,任誰也無法接受衆目睽睽之下的羞辱,秦守仁漠視別人的生命,不等於漠視自己的政治生命。
夏荷回頭冷冷的說道:“秦專員,還是請你先回去好了,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
秦守仁身子一僵,沒有出聲,死死的瞪一眼劉楓,轉身揚長而去,現場延州的官員,看向劉楓的眼神,也都帶有一絲敵意,任誰也不會對這樣的人有好感,這簡直是**裸的打臉了。
不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夏荷書記沒有任何的表示,甚至對劉楓的熱情遠遠超過對別人,這讓程豔秋和祝丹陽一班學員極度不解,隨即夏荷的話,爲大家解答了疑惑。
“劉教授,自打燕京黨校一別,學生還是第一次見到您,請您和您的同學務必賞光,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劉楓看向程豔秋,後者此時方纔明白,原來夏荷書記曾經是小劉教授的學生,只是學員們都沒有想到,一個地方大員,會對一個短期教授過自己的教授如此的尊敬。
大家看向劉楓背影的眼神,再一次變得不同,也許這位年輕的小劉教授,真的有過人之能,否則怎麼可能讓夏荷書記如此敬重,程豔秋看出來了,夏荷書記完全是看劉楓的面子,才發出的邀請,她自然不會自作主張。
程豔秋把皮球踢回劉楓:“今天培訓班由你值日,去或者不去,全憑小劉教授做主!”
“今天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吃大餐是不可能了,就便宜夏書記,你就帶我們品嚐品嚐延州的風味小吃,不過聲明啊,要是公款消費我是不會去的!”
夏荷一拍手:“嘿,謝謝劉教授的體諒,那我就請各位嚐嚐洋芋擦擦,香菇面,擀麪皮,大米皮,子長煎餅,外加羊腥湯好了!”
後備班的學員,一個個身居高位,怎麼可能少了美味佳餚的享受,倒是這種風味小吃,讓大家有一種獵奇的心理,只不過這些人吃風味小吃,也是不可能去路邊小攤的。
延州地區政府賓館餐廳的服務員們,看着這一羣看上去很是享受的官員,真的是無語了,就這種從路邊小攤買回來的東西,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一個個吃的熱火朝天,難不成是餓死鬼投生的麼。
其實很多東西都是這樣,見慣的反而不知道珍惜,甚或還有一點厭惡,就像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見到肉就沒有食慾,每天玉米麪糊糊的,怎麼可能還喜歡小蔥蘸大醬。
學員們都是老江湖,明顯看得出,那位夏荷書記有事要和劉楓單獨談,一個個告辭離去,當剩下劉楓二人的時候,夏荷輕嘆一聲:“劉教授,不是學生可以容忍那個秦守仁,實在是有心無力呀!”
劉楓拽過紙巾擦擦嘴,看向夏荷:“很多事情的確是我們力所不及的,但是有更多的事情,是我們可以去做的,比方說這些個地方風味小吃,如果把他們聚攏到一個地方,形成一個飲食街或是小吃城。
勢必會爲延州城帶來大筆的收入,同時也美化了延州城的街道,但是最直接的受益者,還是延州城的老百姓,我想,這件事你應該是可以做到的吧!”
夏荷眼睛登時就是一亮,她來到延州城的時間並不長,還是在劉楓手下培訓期間,獲得提拔,結業後就來到這裡任職書記了,兩年多的時間,面對頑固保守的地方派,她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切入點。
在這裡,夏荷的權威絕對趕不上那個老專員,已經60多歲的老革命,當年可是一位老將軍的警衛團長,戰功顯赫,在紅色年代,老專員沒有屈服於那些人的淫威,出賣自己的老首長,現在正是他享受成果的時候。
老專員在這裡生活戰鬥了大半生,延州市八成以上的官員都是他經手提拔的,他在這裡有着無上的威望,在夏荷之前,曾經來過兩任書記,都沒幹上一年就離開了,誰也不想當個牌位書記。
可能西秦省正是感覺到了老專員的保守和頑固,已經成爲延州市發展的大敵,才一再外調書記,而不是讓老專員上位,只是面對這樣一尊背景強悍,自身資歷同樣高絕的大神,就連省裡的大佬也是一籌莫展。
看眼下的情況,大概也只能是靠時間,把老專員靠到離休完活,問題是老專員貌似沒留意自己已經超年紀了,劉楓聽了夏荷的介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在華夏就是太多明哲保身的官員,纔會失去了很多的發展良機。
誰都想做老好人,都不想去得罪人,就算是明明知道老專員已經阻礙了當地經濟發展,還是不肯把他拿下,也許老專員的人品足夠好,官聲絕佳,但是,老百姓需要的不是道德模範。
無論任何一個國家,都有這樣一些人,他們的品德足夠高尚,一言一行都爲人推崇膜拜,堪稱是當代的聖人,但是,官場上需要的,絕對不是聖人,而是能人。
假如聖人可以勝任官職,孔老夫子也不會去教書育人了,聖人可以充當社會的楷模,可以享受老百姓的尊崇,但是並不是說聖人就必須要讓他當官。
一個嫉惡如仇整頓吏治的紀委書記會被人當做聖人麼,絕對不會,聖人不是擅長以德服人麼,怎麼可能操起法紀的大凶器,來強制懲罰那些官場垃圾呢。
一個開拓進取勇於創新的官員會被當做聖人麼,怎麼可能,聖人崇尚的是循規蹈矩,而不是標新立異,甚至那些想要砸破罈罈罐罐的改革者,會被聖人視爲異端,社會動盪的淵藪,就像當年商鞅遭遇的。
當今的華夏,需要的是能吏,絕對不是那種鄰家大嬸的溫情好人,這是一個飛速進步的時代,世界的變化不再是以年代紀元,往往是幾個月就會有大變動。
遠的不說,就說那個島國的股崩,就是發生在短短的幾個月內,一個股市神話就轟然倒塌,且不說劉楓之前在股市上空頭合約牟取的暴利,就是後來採購的企業,還不是抓住了絕佳的機遇。
很難想象,一個走路都要求四平八穩,肩不晃頭不搖的老人家,會有勇氣趟這趟渾水,想想和王俊卿一起出國的,可不僅僅是鬆港市的團隊,但是也只有劉楓抓住了機會,其他人所獲的,無非是一些蠅頭小利罷了。
怕是在聖人看來,劉楓的所作所爲,有趁火打劫的嫌疑,絕對是應該譴責的對象,看看華夏的歷史,那些標榜聖人的時代,哪一個不是慘淡收場。
最明顯的歷史教訓就是南宋,那是理學大師朱熹的天下,結果又如何,偏安一隅的小朝廷,最終還不是慘遭蒙古鐵騎踐踏。
像是秦守仁這樣的官員,只要在那個老專員的面前表現的足夠矜持,怕是就足以答對老頭子滿意,這就可以讓他安穩的坐在官位上,而不虞落馬。
劉楓感覺,這種自以爲是的老夫子,對當今華夏的危害,遠甚於身有瑕疵的官員對國家的危害,最起碼後者不會成爲別人模仿的對象,在這樣大變革的時代,信息爆炸知識爆炸的時代,一個因循守舊的人,會把華夏帶向何方。
其實,劉楓很看好夏荷,這是一個很細膩的女官員,同時擁有足夠的魄力,加上進取的責任感,這讓劉楓第一時間就收納她爲自己網絡中的一員。
倆人正談的投機,忽然發現餐廳裡鴉雀無聲,擡頭一看,一位不怒自威的老人,走到了桌前,夏荷趕緊站起身,爲劉楓介紹:“這位是延州地區行署專員牛耿直同志,牛專員,這位是我在燕京黨校時候的教授,劉楓同志!”
牛耿直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劉楓,並沒有理會劉楓伸過來的雙手,冷冰冰的說道:“一個娃娃,偏偏伶牙俐齒,目無尊長,也配做教授,難道華夏當真無人了嗎!”
劉楓收回手,看向這位擠走了兩任書記的老人,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讓:“七十年前的華夏,正是一羣娃娃,做出了開天闢地的大事業。
相反某些頑固派,倚老賣老不知進取,逆社會進步的潮流而動,成爲華夏進步的阻礙,被送進了歷史的垃圾堆!”
牛耿直勃然大怒:“憑你也配在我面前提那些老前輩,你算個什麼東西!”
劉楓冷冷的回答:“一個在延州城工作幾十年,卻沒有給老百姓帶來任何實際利益的人,更不配提那些老前輩,我想,先烈們拋頭顱灑熱血打下江山,絕對不是想讓延州城的老百姓繼續過苦日子。
不知道牛耿直同志,百年後拿什麼顏面去見那些前輩,難道見面之後,您會說,我守護了延州城幾十年,經濟雖然沒有進步,最起碼沒有出現大亂子?可笑,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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