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偉國感覺自己的後背衣衫已經被汗水粘在了身上,黏黏的很難受。這可是春天,延州市的氣溫並不高,常年久居辦公室的莊偉國,身上的衣服並不厚重,此時卻有一點束縛的感覺。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就像是傳說中的作繭自縛,劉某人環環相扣的質問,就像是捆縛莊部長心靈的枷鎖,讓他甚至感覺呼吸困難,壓抑的要命!
莊偉國已經無法再說什麼,劉楓步步緊逼,讓他無話可說:“公平正義,是黨的事業之主旨,是人民利益之核心,是憲法法律之根本。
這也正是黨校需要宣揚的,大力提倡的東西,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們延州市黨校會教育出什麼樣的黨員幹部?難不成將來在延州市黨校出來的幹部,都像這位潘所一樣,趨炎附勢纔是這裡追求的目標嗎?”
莊偉國感覺自己需要張大嘴巴呼吸才行,這位給他帶來的壓力太沉重,甚至遠超省裡領導帶給他的壓力!儘管劉楓的身份並不比他高多少,甚至論起手中實權,劉教授還不如身爲市委組織部長的莊偉國。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眼下劉某人佔據了道德制高點,甚至是拿起法律黨性的武器,來壓制莊偉國,句句話誅心,句句話刺骨,這讓莊部長難堪以極。
潘所目光呆滯的站在一邊,原以爲劉某人已經忘記了自己這樣的小人物,沒想到根本不是那麼一回子事。居然在市委組織部長面前,拿自己作爲反面教材,這讓潘所萬分難堪!
腳上的泡自己走的!此刻潘所縱然是想要埋怨,也埋怨不到別人身上。如果不是當初選擇趨炎附勢,他能夠公正執法,也就不會出現這樣難堪的一幕。
公正執法?問題是他潘所長敢麼?在延州市,乃至在西秦省,敢於面對雨生賓館集團的時候,還能做到公正執法的,好像沒聽說過。
別說他一個小小的所長,就是堂堂的副廳級高官,市委政法委書記又如何?面對強勢的雨生賓館,還不是默默承受,否則又怎麼可能讓王曉航至今躺在醫院,沒有人理睬?
所謂的上樑不正下樑歪,就是說的延州市現狀!其實延州市的幹部隊伍作風建設,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早在牛耿直時代,就已經很不堪。
此時莊偉國和潘長貴的救星出現了,得到消息的延州市市委書記酈一璋,市長茹光遠一起趕來,副書記宦林霞,政法委書記後明理也先後趕到。
莊偉國登時渾身一鬆,別管這些人能不能抑制劉教授的怒火,最起碼,此刻分擔了來自對方的壓力,這讓莊部長有點慶幸,如果繼續單獨面對劉教授,那可是要命了!
這一刻,在黨校門口,聚集了延州市最有權勢的一幫人。這幫人在延州市咳嗽一聲,都要讓很多人心驚膽戰的,此時卻是一個個陪着小心,來見年輕過份的劉教授。
酈一璋遠遠的就向劉楓伸出雙手:“歡迎歡迎,歡迎劉教授帶隊前來調研,我代表延州市市委市政府歡迎諸位的光臨。”
劉楓冷冷的和書記市長握手,這兩位可是都比他還要高一級的,可是劉某人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依舊是冷冰冰的。兩位領導很尷尬,不過都是官場老油條,轉眼間就和別人打招呼,把這一頁掀過去了。
問題是,劉楓不想掀過去,當政法委書記後明理伸手要和劉楓相握的時候,後者雙手背後,冷冷的看着:“後明理書記是吧?你的名字恰如其分吶!
是不是您總是要在事後才能明白事理?一個堂堂的有黑社會性質的團伙,只是因爲後臺硬扎,你這個政法委書記就連碰不敢碰,還有臉來這光天化日之下?”
這一刻,場面安靜的嚇人,誰也沒想到劉教授會這樣的打人臉!後明理老臉發紫,眼中怒火熊熊,多少年了,還從來沒有人如此的讓他下不來臺,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
後書記那也是從戰鬥中走過來的老警員,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劉教授,你不要欺人太甚!是不是太過份了!”
劉楓冷哼一聲:“嚯,居然還有一點火氣,我以爲你都沒有一點脾氣了。不知道你的火氣打算向誰撒?向我?向受害者王曉航科長?還是向延州市的老百姓?
欺人太甚?這個詞怎麼可能用在你我之間?我不過是訴說一個事實,就是欺人太甚,那麼錢紅衛帶領二十餘人,在堂堂的延州市黨校大打出手的時候,又該怎麼說?恐怕你還是不敢觸碰這位二世祖吧?”
後明理轉身就走,邁出三步,就聽劉楓冷冷的說:“後明理,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能把你怎麼樣?還是你渾身鋼筋鐵骨,沒有一絲破綻?”
後明理邁出去的腳停住了,此時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整個人像是被定身法定在那裡。所有人都爲後明理悲哀,不是他人際關係有多麼的好,但是被這樣一個年輕人威脅,在場的官員都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想法。
後明理不是錢紅衛,他深知劉某人的破壞力,別說他一個副廳級政法委書記,桂江省的省委書記又怎麼樣?桂江省的政法委書記又如何?
此時潘長貴終於聰明一把:“來人,把這幫涉黑團伙全部拷上,押送局裡去!”
潘長貴本身就是一個善於審時度勢的傢伙,否則也不會在幾天前的打架事件中,緊緊抱住錢紅衛的臭腳,對真正的受害人王曉航,不予理睬。
此時潘長貴在賭,他賭劉教授在延州市呆不長時間,暫時先讓錢紅衛這幫惹事祖宗進去呆幾天,回頭在放出來給他賠罪好了。
眼前這樣做最大的好處,還是爲延州市的政法系統老大解圍,想必過後後明理也不會忘記自己這一刻的好處。潘長貴忽然心情不錯,居然會急中生智,想出這樣天才的點子!
“我草!”被兩個小警員抓住的錢紅衛不幹了,“潘長貴,你個王八蛋!你敢抓我?信不信我讓姑父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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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延州市的領導面上都極爲難看,沒想到這個錢紅衛如此不識趣,明明是潘長貴在救他,卻被如此辱罵。這一刻,每一個人心中都有點難堪,打狗還要看主人,辱罵派出所所長,可是實實在在的打延州市的臉了!
這時候,警局局長封平趕到,後明理終於找到了下臺階:“封平,我命令你,馬上把這羣涉黑份子抓起來,務必要深挖罪行,切不可玩忽職守!一定要給黨校保衛科科長王曉航同志,一個公道!”
封平一呆,啥時候延州市的領導膽子這麼大了,敢抓西秦省的二公子?要不是這幫領導爲西秦省的兩位公子撐腰,這裡怎麼可能成爲這兩個傢伙的主場?
封平發呆的功夫,雨生賓館的老總裘雨生出現了:“誰敢抓我雨生賓館的人?真是給你們臉了,難道我們兄弟就這麼好欺負?”
這一刻,不只是後明理臉色難看,就連延州市的幾位領導的臉色,也都大變。酈一璋怒哼一聲:“封平!你是幹什麼吃的?後書記的話你沒聽見嗎?”
封平也被裘雨生的話激怒了,再怎麼說,這位軍轉幹部的血性還在:“給我抓起來,一個不得放過!”
“大哥!”錢紅衛聲嘶力竭的喊,“那個那個僞娘就是罪魁禍首,是他讓人抓我的,大哥救我!”
裘雨生真急了,兄弟倆打小在一個大院長大,感情深着呢,如今兄弟當面被人抓走,這口氣無論如何咽不下!裘雨生惡狠狠的衝向劉楓,掄起手中的大哥大,狠狠的砸下去。
劉楓安靜的等着大哥大將要砸到頭頂,才飛起一腳,把裘雨生整個人踹飛。不過劉楓並沒有太用力,更多的是把人送出去,這種脆弱的二世祖,搞不好會被一腳踹出個好歹,那可不是劉楓想要的結果。
“嗷!”只是裘雨生何時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居然被人如此的羞辱,他發出不似人類的嘶喊,“我要殺了你!”
說着話,從衣襟裡掏出一把黑星,飛快的頂彈上膛,就要開槍。這一切發生的是那樣突然,任誰也沒想到裘雨生的懷裡會有武器!
華夏的槍支管制是世界最嚴格的,美國人自詡民衆可以自由的擁有槍支,但是似乎忽視了他們國度,頻頻發生的槍擊事件,死亡的人數累累上升。
美國人口不足華夏的四分之一,尚且如此,以華夏的人口基數,如果槍支氾濫開來,後果可想而知。任何一個負責任的政府,都不會對槍支的破壞力視而不見,除非那個政府在軍火商手中得到了超額的政治獻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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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楓似乎並沒有那麼驚慌,他甚至在衝向裘雨生的一瞬間,還有時間喊出一句:“我這可是正當防衛呀!”
“砰砰砰!”
一連六聲槍響,現場所有人都嚇傻了,一個是省委書記的獨生子,一個是中組部的高官,這兩個人無論是誰出事,都是天大的災難,絕對不是在場的幹部可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