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上樑不正,下樑更歪
〖054〗上樑不正,下樑更歪
金海岸大酒店,十幾個高檔房間裡,狂歡過後的男人女人都很原始的暴露着身體,四樓的幾個房間裡,牀上牀下有不少酒瓶子,有些酒瓶子上面是粘呲糊拉的安全套,安全套裡尚存着男人激排泄後的液體,或者還有女人大爽過後的分泌物。
這樣的場面,真心讓人感覺是無底線狂歡。也許是前段時間皇島市被上頭黑雲壓城壓得太狠,不這麼來一下子,不足以驅除心裡的巨大陰霾。
上頭也是,本來的政策,是砸爛舊的一切不合理的體制,要解放思想,放下包袱,加快步伐,只要搞到錢就是政績。有人領頭搞了,搞得很紅火,錢確實大賺了,政府財政的腰包鼓了,私人的腰包也很豐滿,兩全其美的事兒,哪知道,說變就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要急剎車,思想根本轉不過彎來。皇島市本來很有氣魄經常有出位言論的兩位頭兒,理解不了最高層風雲突變的嚴殺令,失去了放手一搏的銳氣,每天悶聲悶氣地坐在辦公室,連電話也懶得打,看着報紙,喝着茶,消磨時間。
下面的人搞不懂上面要快刀斬亂麻國家利益至上的遠見卓識,也不知道上頭是用嬌枉過正的法子,把皇島市當嚴打的靶子,下狠心要把東部沿海城市的走私歪風剎住——每一次這樣的以國家利益爲目標的大活兒,都會有人在其中興風作浪混水摸魚。官場風氣難正,是因爲有人竊居了高位。
上樑不正,下樑必然更歪。
所以,小道消息非常風行,而且得到消息的人會把小道得來的消息當成風向標。皇島市委書記和市長被監視居住,歡了一幫喜歡搞小道消息的人,每天神神秘秘地,傳最新的權威消息。
人人自危,市政府辦公樓,人和人說話會特別小心,要是說事兒,都會躲到角落裡,用極低的聲音耳語。傳權威消息的人說,皇島市的領導是觸了上頭的逆鱗了。皇島市被上頭搞成這個樣子,是某位領導接待最高層的時候,說了一句貌似很不尊重的話,最高層的那位領導一怒之下,就要全體殺無赦。
還有人傳,是皇島市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跟某大內總管的兒子搶生意。傳說很多,在機關上班的人已經是風吹草動草木皆兵了。
非常時期,要少說話,少論人非,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存在銀行裡的鈔票。有些大賺了一把的人,爲了安全起見,錢不存在銀行了,在商場買了保險櫃,把錢都弄保險櫃裡,藏得嚴嚴實實地,以防上頭搞突然襲擊。
皇島市幾大商場的保險櫃,脫銷了。
藏錢也一窩蜂。
上頭鬆口了,該怎麼幹還怎麼幹,這個消息,從可靠的人嘴裡傳出來的時候,根本就不用號召,三五一羣的局長主任們,一窩蜂地跑到星級酒店狂歡着燈紅酒綠,只有酒燈酒綠,才適合發泄被嚴重壓抑的物質和精神慾望。
提供高端服務的小姐,一時間也供不應求。
樑立開也叫了小姐,很有品位的那種,叫了兩個。樑立開跟一起喝酒的人說,我叫兩個不是我自己用,是給我的朋友留的。
這纔是真正的夠交情。玩小姐,也沒忘了共同進退。
……
葉景洪和葉海峰上了樑立開的車,發現車上有兩個女人,一個是開車的,一個是撒嬌跟着來顯擺妖嬈姿色的。開車的是金海岸大酒店客房部經理,撒嬌的是樑立開給葉景洪點的小姐,上半身下半身都賣的那種,當然,不輕易賣,只賣給重量級人物。
兩個女人長得各有風韻,共同特點是胸器都突出,皮膚都很白嫩。氣質不一樣,客房部經理,是那種知書達理講涵養講不動聲色勾人勾到靈魂深處的端莊氣質。小姐是那種外露好動一眼看上去就想摟在懷裡上下其手的騷媚型。
這兩種氣質,男人都很喜歡。葉景洪也覺得這兩個女人,確實長得各有千秋,確實有讓男人犯錯誤的本錢。樑立開選女人眼光不錯。一般地說,象客房部經理這種層面的女人,是很難弄到手的,這女人都肯給樑副市長開車了,那肯定就不僅僅是肉體的奉獻了,弄不好是甘願爲樑立開在仕途上鋪路架橋的紅顏知己。相比之下,那個活潑的小媚騷,就膚淺了,葉景洪和葉海峰上車,她都分不清哪個是攻擊目標,只好有樣學樣地跟着客房部經理裝端莊。
樑立開摟着葉景洪的肩膀,吐着很濃重的酒氣,跟葉景洪說道:“車上這妞就是給你留着,我跟她說,你,是武昌起義的第一槍,是皇島市,那個什麼,黑夜裡的燈塔,你很光茫……今晚上,她無條件陪你。”
聽樑立開的醉話,這是要讓葉景洪跟地方上的那一幫彈冠相慶的人一起放開下半身,同流合污的徵兆啊。
實事求是地說,在官場裡混,不玩兒女人是不行地。別人玩兒,你也得玩,玩兒女人是必修課,就象梁山山寨的規矩一樣,你要入夥,先提個人頭上來當個見面禮。混官場,最忌諱的就是太自我,太把自己當回事兒。葉景洪對官場的潛規則是深有體會,你要順利地往上爬,人就不能站得太直了,順着別人的勁兒,別自己找彆扭,也別給別人找彆扭。
當然,現在,對葉景洪來說就不一樣了,跟不跟別人一樣不重要,隨不隨大流不重要。葉景洪天沒亮的時候在印雲山上跟一葉師太聊透徹了,有些壓在心裡很沉重的東西扔掉了,渾身輕鬆。葉景洪要放開手腳,痛痛快快地大幹一場。
其實,已經幹開了。葉景洪這三個字,在一般的老百姓眼裡還很陌生,在皇島市委市政府那幫人眼裡卻是很重要很堅強的存在。重要加堅強,這樣的似乎不搭調的字眼用在了葉景洪身上。之所以用這樣的字眼,是因爲葉景洪弄了明珠號,人還好端端地活着。華躍公司在皇島市誰能惹得起,海關的一個副關長,扣了華躍公司兩批貨,惹得華澤坤大怒,很囂張地在副關長的辦公室閃人耳光,那副關長給華澤坤下跪了還不行,副關長的官職丟了,回老家的路上,人不明不白地死了。
所以,葉景洪和葉海峰只要在金海岸大酒店露個面,就等於是給皇島市一班人敲了警鐘上,也等於是一葉師太一念之善,掃地不傷螻蟻命的普度衆生了。
再不醒,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葉景洪和葉海峰的動作,沒有欣琪薇快。欣琪薇早一步下山,打了個車回家叫醒了嶽明珊,嶽明珊剛睡了不到一個小時。欣琪薇跟嶽明珊說,金海岸大酒店裡保準有你想要的東西,發到香港報紙上絕對轟動。
就這麼一句話,嶽明珊的睡意消了,洗了把臉,拿着相機,揹着蒙娜麗殺,和欣琪薇打車到了金海岸大酒店。
進了金海岸大酒店的房間,倆妞看到的,太不堪入目了。
嶽明珊和欣琪薇都是未經人事的處子,第一次見到男女這麼入戲的自然派睡姿。
“好過份,好無恥,好下流。”嶽明珊睜眼閉眼再睜眼,心嘭嘭跳着,拍了十幾個房間的照片。
明珊記者第一次感覺到忍耐力和戰鬥力需要提高了,她把相機掛在脖子上,手扶在牆壁上,默唸阿彌陀佛……歇口氣,以利再戰。
欣琪薇直接敗了,不敢看,倚在走廊的牆上背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嶽明珊需要一個很鼎力的支持,她想起了葉景洪,給葉景洪發傳呼:金海岸大酒店,人,男人,女人,無恥,加下流,我頂不住了。
葉景洪和葉海峰和樑立開、小騷妞、客房部經理在電梯裡,上8樓。
8樓,音樂廳,相對文雅的一幫人,有醉的,有沒醉的。
皇島歌舞團的一個副團長在彈鋼琴。半老徐娘,纖長的手指,撫動着白色的琴鍵。半老徐娘酒潮上臉,兩眼迷離。
邊彈邊唱。
好象是日本歌。日本的一個極度大火的男歌星唱過的落日之歌,港臺很多歌手翻唱的千千闕歌。
應該說是極度新潮的靡靡之音。
九十年代的人,誰不景仰港臺。葉景洪還一度想多弄點錢,移民香港呢。
那幫人很景仰地聽着半老徐娘彈着鋼琴唱新潮的千千闕歌。
竟然把葉景洪和葉海峰這兩位重量級人物給忽略了。
半老徐娘的聲音太有誘惑力了——徐徐回望,曾屬於彼此的晚上,來日縱是千千晚星,經比不過今宵難忘……半老徐娘唱的還是粵語。
葉景洪等了一會兒,等到第一段音樂過去,中間過門了,不甘寂寞地喊:“各位,你們還記得海關輯私科科長葉海峰嗎,他沒死,活得很好,華躍公司跟道上的那些人,拿他沒辦法。”
葉景洪沒自報家門。葉景洪自覺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
悠揚的鋼琴聲和悠場的歌聲霎然停了。
那半老徐娘,回過神來,象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樑立開旁邊的葉海峰。
葉海峰很黑臉很堅強很旁若無人地站着。
確實是很堅強的存在。道上的人,掘地三尺,也沒找到他。
角落裡突然有個人喊:“葉海峰沒死,華躍公司完了,我操,這是要秋後算帳啊,算大帳啊,完了,要倒大黴了。”
“咱們撤!效果很不錯。”葉景洪拉着葉海峰退到了走廊裡。
葉海峰露這一面兒,估計很多人又會睡不着覺了。葉海峰的命,黑市價到了三十萬了,葉景洪得趕緊把葉海峰送回印雲山上,不敢耽擱太久了。
要象保護熊貓一樣把葉海峰保護到明珠號走私案徹底完結。
華躍公司和李奇同都不笨。葉海峰的存在,對華躍公司和李奇同是致命地。葉景洪當然不能掉以輕心。
葉景洪跟嶽明珊碰上了頭,要了手機,給衛主任打了個電話。衛主任讓孫明帶着幾個戰士,用警備麪包車把葉海峰接回了印雲山。
一夜未睡的葉景洪,卻很精神地拿着嶽明珊的相機,替嶽明珊拍不堪入目的新聞紀實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