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領導們半夜吃燒烤
〖071〗領導們半夜吃燒烤
衛主任還沒拿到財權，當然是窮光蛋了。而且，花錢大手大腳，屬於月光族。衛主任是一個吃飽全家不餓的生活上的消遙派，有錢就多花，錢少就少花，沒錢就不花。
不過，很快，衛主任就有幾百萬經費的簽字權了，可能財大氣粗地簽上幾個字，十幾萬二十幾萬的花銷就有了。
真正主持工作了，當然就是一枝筆批錢的大拿了。
正職跟副職就是不一樣。
受尊重的程度差別更大。正團職到副師職，是一道很難跨過的門檻，尤其是象警備區政治部主任這個副師職位置，就算是一頭豬坐上去了，也至少混到正師職，警備區歷任政治部主任，最差的也是到省軍區任副軍職的副政委。
盯着政治部主任這個位子的不僅僅是警備區範圍內的正團職幹部，好多野戰部隊的團政委，想警備區政治部主任這個位子，想得頭疼，簡直是魂牽夢繞地想從野戰部隊裡調到警備區，謀一個養尊處優的副師職，可以從容地安排好老婆孩子，然後就可以吃喝玩樂遊哉優哉地養老了。
和平年代，和平慣了舒服慣了越來越拜金的幹部們，很難找出象衛主任這樣居安思危，腦袋裡裝着保家衛國一切爲打贏的憂患意識的幹部。
衛主任順利拿到李奇同的位子，葉景洪是真高興。
葉景洪用打擊走私這個機會，給自己也給警備區幹部隊伍中的正派力量開了一個大好的局面。
冒着極大的危險搞掉明珠號和大順號滾裝走私船的舉動，太超值了。
顧司令、張政委、衛主任，這三個人受益最大，這三個人也對葉景洪最爲器重。
張政委開通氣會的時候，只是簡單地講了講通知裡的內容。大部分時間，是跟顧司令、林參謀長、衛主任扯閒天兒。張政委不讓葉景洪記錄了，讓葉景洪把記錄本收起來。張政委很輕鬆地說道：“咱們這幾個人，還從來沒在一起吹一吹，今天就借這個機會，好好地吹一把，吹完了，咱們就讓衛主任請客。”
林參謀長舉雙手贊成張政委的提議，“張政委來了警備區這麼長時間，很少見你笑過，我今天才知道，張政委笑起來很有派頭。”
“笑還要講什麼派頭，你看那四五歲五六歲的小孩兒，那笑起來，那纔是最過癮，可以滿地打滾兒，咱們這些人，整天端架子端習慣了，笑也不會笑了……我記得，我當連指導員的時候，團政治處主任跟我說，作爲一個政工幹部，臉上不要帶什麼感情色彩，連隊幹部嗎，要給戰士一種威嚴感，不能隨便跟戰士開玩笑……我那時候年輕，聽了政治處主任的話，緊張得整天不敢露笑臉，那時候，我在的那個部隊，大部分是工農兵幹部，象我這樣念軍校出來的少，連隊的那些幹部整天跟戰士嘻嘻哈哈地，卻把我當成知識分子，明顯地把我當外人，戰士們覺得我這個人不好接近，民主投票提意見的時候，就屬我的得票最低，差一點兒就不合格了……有一次師政委下來開民主生活會，招集了一羣能提意見的戰士開會，在會上，啊喲，提的意見，我臉上都火辣辣地……”
張政委真的是沒有什麼顧忌地說開了，也不用多想，說得一流淌水。
顧司令也說起了當兵那陣兒的一件很丟人的事兒。顧司令說，當兵第二年，連隊拉練去了一個叫雞窩嶺的村子，副班長嘴饞了，叫着一起去偷雞，結果把當地一個寡婦養的下蛋的老母雞給偷了，那寡婦找到了連長，副班長死不認帳，人家那寡婦把副班長裝雞蛋的那件衣服給找了出來，副班長連雞蛋也偷了，打碎了三個，結果成了拿賊拿髒的證據……你們猜，這事兒，最後是怎麼了結的？顧司令說高興了，竟然關鍵時候還來了個懸念。
衛主任猜了兩次沒猜中，林參謀長猜，不是連長深更半夜去寡婦家談心解決問題吧？
顧司令搖頭，問葉景洪：“小葉你猜猜。”
葉景洪說道：“副班長嫁給那寡婦，是最好的結局，成了一家人了，吃只雞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兩個人可以幸福美滿的過小日子，以後，還會有炕頭上的回憶。”葉景洪近乎於開玩笑地猜。
張政委哈哈笑着說道：“我跟小葉猜的一樣，這個問題，就叫解鈴還須繫鈴人，成了一家子了，什麼事兒都能解決。”
“很有謀略啊，這絕對是政工幹部的幹法兒，把事兒搞歪了，還要明正言順正大光明地。”林參謀長解決問題喜歡霸王硬上弓，喜歡快刀斬亂麻，當然不會想到，要羊毛出在羊身上。
……
五個人一聊就聊了三個多小時，到下半夜了，顧司令說去外邊走走，弄個烤地瓜吃吃。林參謀長卻說，這新官上任的第一頓飯不能太馬虎，至少還不得去海鮮館吃頓海鮮。
“這大半夜了，有個烤地瓜吃就不錯了，吃海鮮，你是林家的大少爺，錢多，我可就剩五百塊錢了，咱們五個人夠嗎？”衛主任實話實話。
“夠了夠了，去海邊吃燒烤，我這幾天就很想吃烤豆蟲，我當排長那年，我們連長讓他還沒過門兒的農村媳婦烤的那東西特別好吃。”
林參謀長也想起了當年。
張政委說道：“那咱們就一人兩個烤地瓜，然後，找個燒烤點兒大吃一堆兒，要吃飽，不過，酒就不喝了。”
就這麼說定了。
葉景洪回組幹科辦公室換了身兒便裝。楊科長跟戴幹事和吳幹事在加班搞衛主任要的那個正團職幹部的個人情況。楊科長問了葉景洪一句，領導們還沒睡嗎，葉景洪說道，領導們還要去海邊吃燒烤呢。楊科長跟了一句：我們弄完，也去海邊吃燒烤。
葉景洪跟着換好便裝的警備區四位最重要的人物，出了辦公樓，慢慢地走了二十多分鐘，到了海邊。海邊常年有賣燒烤地。
不過，半夜過後，價錢是白天的兩倍。
貴點兒是貴點兒，五百塊錢，五個人消費應該是夠了。
衛主任也放心了，吃烤地瓜和燒烤，五百塊錢就是大手筆了。
下半夜，也就金海岸大酒店東面的海水浴場那塊兒，有幾家燒烤攤子。葉景洪先挨着看了看，挑了一家東西多的，給四位首長一人準備了一個馬紮，葉景洪先掏了三百塊錢給賣燒烤的老闆。
兩個看起來長得很不錯的東北妹子就忙活起來了。
葉景洪又跑到金海岸大酒店的一個衚衕裡買了十個大點兒的烤地瓜。
跑腿兒，給首長們跑腿是葉景洪份兒內的事兒。警備區這樣的師級機關，不象地方，專門配秘書，整天跟着領導的是組織科的幹事，乾的工作就是秘書的活兒，而且，還要能給領導寫材料。工作量甚至比地方政府的秘書工作量還大。葉景洪一個人擔兩個人的活兒，當然不輕鬆，不過，兩位領導私事一般不會讓葉景洪幹。
好鋼用在刀刃上，看中的有潛力的幹部，不會在一些繁鎖的小事兒上讓他分心。今兒個，葉景洪跑前跑後地，領導們倒是很開心。
這樣的場面，不是很貼心的人，也撈不着幹。兩個副軍職，一個正師職，一個副師職，跟一般的平頭老百姓一樣，坐在馬紮上吃燒烤，吃烤地瓜，很難得啊。
弄烤燒的東北妹子問葉景洪：“幾位老闆不喝酒嗎？“
葉景洪笑着問一位短頭髮的妹子，“你看他們是幹什麼地？”
妹子說道：“都是幹大買賣地唄。”
葉景洪又問：“咱們這地兒，什麼買賣最大？”
妹子回道：“走私唄……我聽說，有一個大校走私走得走出神經病來了，住院了，前天，海軍第五幹休所有一幫人說，那神經病說，將來，皇島要弄一百艘滾裝船，要搞軍火，搞石油，要把韓國弄成皇島的一個區，一天造一萬輛現代汽車，讓皇島隨便一個人，都能開上二十萬的現代車。”
妹子說的那個人肯定是李奇同。李奇同在醫院裡不知又說什麼胡話了。
林參謀長跟東北妹子要了一串羊肉串，很粗魯地撕着吃，“這燒烤味道不錯，要是你們乾燒烤地都開上二十萬的現代了，那咱們這國家就不能叫發展中國家了，就該叫發達國家了。”
妹子卻搖頭說道：“發達什麼，當官兒的他會爲你考慮，他們只考慮他們自己，那個神經病聽說是警備區的什麼主任，光貪污經費就貪污了好幾百萬，這些錢，什麼時候能分給老百姓？貪官當然能開上現代車了，我們乾燒烤的買個麪包車，還心疼油錢太貴呢？”
實情就是如此。
吃着燒烤，讓四位領導覺得，貪污這個東西，影響太惡劣了。沒想到，李奇同的貪污在老百姓之間也傳開了。
林參謀長已經讓軍務科和財務科查了一些李奇同貪污的證據。李奇同經手的單子，有些去外地考察開的單子根本就是亂開，一開就是好幾萬。不過，軍隊口，都是一枝筆簽字報帳，單子也好，發票也好，寫多少錢就是多少錢。
聽了東北妹子的話，四位領導雖然沒說什麼，心裡卻都有數了。張政委琢磨着在常委會上要再加一個臨時的提議。
有個別領導在經濟上有問題的，一定要查，該辦得一定要辦，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