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9章謊言的代價“沒等到人?”黃漢祥成功地在頤和園門口等到了正要上車的陳太忠。
“黃二伯您這……還是來了啊?”陳太忠看着他就是一陣苦笑,“您這不是,有點那啥嗎?”
“你說我有點啥都無所謂了,”黃漢祥知道小陳在說自己出爾反爾,可是他心情不爽了,也就懶得再否認——要不也是小看人家小陳的智商,而且,他還着急着挽回局面,“我就是在門口等着,這總不算過分吧?我說太忠,這天兒還大亮着呢,你不再等一等?”
“太陽落山了,沒用了,”陳太忠苦笑着搖一搖頭,又很“懷疑”地看他一眼,“這個……不可能公園裡沒安排人吧?”
“你小子從來不肯相信我,”黃漢祥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扯開了話題,“我說你說的那人,到底是個怎麼回事啊?”
這就是他眼見事情無望,表面上看是跟小陳要解釋,實則也是想問一問是不是有挽回的餘地——你做不到的,我們老黃家未必做不到。
陳太忠扯謊話是很在行的,不過,說一句謊話簡單,但是可能要用百句謊話來圓,他懶得費心費力,所幸的是,自打進入官場之後,他接觸的多是聰明之輩,能舉一反三的主兒見得太多了。
既然有了這樣的認識,他的回答就很是簡單,遇到要害之處,就是一問三不知:與其我自己編,還要擔心騙不騙得過人,不如你們自己腦內補完得了。
比如說這個老中醫爲什麼找上你呢?陳某人的回答就很有代表姓——“這個我也不知道,也許他接觸過別的人,只是那些人自己不說,外人哪兒還能清楚……”
黃漢祥問了半天,始終是不得要領,終於也泄氣了,“小陳,這個……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這次我都是撞大運來的,”陳太忠皺着眉頭,淡淡地說一句,“想給爹媽再求點那種藥……其實我就知道沒啥希望。”
黃漢祥聽得也沉默了,好半天才發問,“那你怎麼知道,他這次可能出現在這兒呢?”
“呵呵,”陳太忠張嘴笑一笑,卻是沒發出什麼聲音來,典型的苦笑那種,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旁邊的那些人,撤了吧,我也就是一普通人……我現在想去靜一靜心。”
說完這話,他衝黃漢祥點一點頭,上了本田車,打火起步,竟然再沒有打什麼招呼,黃總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一點什麼,好半天才苦笑一聲,“很久沒人讓我吃汽車尾氣了。”
“這小年輕,火氣挺大的嘛,”黃老的機要秘書發話了,他有點不滿意陳太忠的態度,“怎麼這個樣子?”
“算了,不跟他計較,”黃漢祥搖一搖頭,他心裡很清楚,小陳這麼說,其實已經猜出自己今天的佈局了,只是小傢伙知道他人微言輕,就僞作不知了——他能做的,就是巧妙地暗示一下,麻煩你們監視的檔次高一點成不?
想一想當初奪了人家的藥,今天又派人監視,現在還想多問點什麼別的,失望之下的小陳略略失禮一點,豈不是也正常?
“那……對他要不要再跟一段時間了?”機要秘書發問了,很遠處的陳太忠心裡就是一個激靈,他將“一線牽”術法的神識留在黃漢祥身上,等的就是這句話。
說實話,由於今天一整天無所事事,他就已經盤算好了,要是爲此引來有關部門的長期關注,那這個破官當不當真就無所謂了,正好履行諾言,帶着小萱萱四處遊山玩水去。
至於說錯過了X辦的關注而去關心吳正傑的病情,並且因此而丟官,這麼做是不是划得來,每人心裡都有桿秤,他認爲爲了小白同學這麼做,值得!
真的想繼續歷練情商的話,大不了哥們兒玩個一年兩載之後,找個地方僞造了身份,繼續混官場嘛。
“不用跟了,”黃漢祥搖一搖頭,他絕對相信,陳太忠找那老中醫的手段不多,否則也不會做得如此過分了——這也是小陳孝順,換給我黃某人在他的位置,真的未必捨得、未必有膽子爲此而拒絕一號的關注。
既然是如此,跟就不如不跟了,倒不如等這傢伙的毛躁勁兒過去了,大家再坐在一起好好地聊一聊,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手段能找出那老中醫來。
“鳳凰那邊的消息說了,這傢伙整天不着家,我覺得着啊,他也未必有黃二哥你說的那麼孝順,”這機要秘書還真的叫上勁兒了。
“你這是什麼話,孝順一定要着家嗎?”黃漢祥怎麼聽,怎麼覺得有點影射自己的嫌疑,他正好心裡氣兒不順,說不得就哼一聲,“你根本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小陳是怎麼回事……”
他們這邊閒說着,陳太忠卻是收回了自己的關注,心說你決定不跟就太好了,要不然我還真的膩歪,自由自在多好啊?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找個公用電話,打了一個電話給吳言——儘管他已經託鍾韻秋帶話,說是今天你別聯繫我,我不開機,不過你老爸那邊你放心就好了。
有些話,是不合適小鐘轉述的,陳太忠現在就可以說了,首先是恭喜手術成功,還說這兩天雙方不要聯繫,真有事的話,那就事說事好了。
吳市長當時在臨置樓的時候,就經常半夜被他摸進去,對他的神出鬼沒是相當瞭解的,倒是沒有懷疑這傢伙只是空口白話,說關心實則不關心。
“其實你還可以過來看一看,就像前兩天來一樣,”她幽幽地嘆口氣,“我要觀察老爸兩天,然後就飛回去了,鳳凰那邊事情也不能耽擱了,有空的話你還是過來一下吧。”
聽她的語氣有點軟弱無力,陳太忠嘆口氣,“我知道你現在挺需要我在,不過真的不方便,你不看我都不敢用手機給你打電話……等回了鳳凰,我再跟你慢慢解釋吧。”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吳言聽他這麼說,心一下就揪了起來,心說你來看我老爸,這不過是場面上的事兒,居然這樣都不行,那豈不是問題很大條?
“沒什麼,就是爲了關照你老爸,我拒絕了一號辦公室的召見,”陳太忠並不是一個習慣受委屈的主兒,做了什麼當然要讓對方領情。
“什麼?”吳言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視幻聽了,禁不住出聲反問一句,不成想那邊已經掛了電話,手機“嘟嘟”地響了兩聲就沉寂了。
“一號辦公室的召見?”她低聲喃喃地重複了一遍,一時間身體都有點哆嗦了,這個傢伙……你怎麼就這麼傻呢?
這一刻,她心裡實在是五味雜陳,真的無法形容這種心情,不知道過了多久,鍾韻秋的聲音才響起,“吳市長,伯父……伯父手術很成功啊,您怎麼哭了?”
“我,我是激動得哭了,”吳市長收拾心情,擡起頭時,發現自己面前圍着幾個人,於是接過鍾秘書遞過來的面巾擦拭,一邊擦一邊轉身向外走去,“小鐘你跟我來一下。”
“你昨天跟陳太忠在一起的時候,他有什麼異常沒有?”高級病房的衛生間裡,吳市長低聲地發問了。
“異常啊……”鍾韻秋想起昨天赤着身子跟自己搶太忠的外國女人,臉上禁不住一紅,不過下一刻她就仔細地思索了起來,最後猛地一皺眉。
“我想起來了,他說今天不要聯繫他的時候,臉上表情有點奇怪,”她一邊仔細回憶,一邊小心地措辭,“像是有點心思,又像是有點意猶未盡,還有……嗯,昨天他不讓我們在別墅裡亂跑,就一直呆在主臥裡……”
說到這裡,她的臉又是一紅,吳市長知道鍾韻秋的意思,太忠在那啥的時候,其實挺瘋的,小鐘十有八九是覺得他昨晚保守了,想明白這個,她長嘆一口氣,“這個傻瓜……對了小鐘,最近你沒事,不要主動聯繫她。”
很明顯,太忠拒絕了某事,從而就引發了別的一些麻煩,甚至可能電話都被監聽了,鍾韻秋是他的情人,出去會他無所謂,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不來醫院就能理解了——畢竟是來過一次了,再來的話,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測。
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駕車去找南宮毛毛,南宮的棋牌室裡又有攤子——這似乎已經是一種職業了,這次,陰京華居然也在場上,大頭卻是一個四十出頭、儀表不凡舉止瀟灑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後坐着一個濃眉大眼儀表堂堂的壯小夥。
“來了?”南宮毛毛衝陳太忠點點頭,接着馬小雅和陰京華之流的都擡頭看一看他,紛紛點頭,嘴裡都是兩個字——來了?
咦?陳太忠馬上反應過來了,今天有點不對勁啊,怎麼所有人都這樣,對我連個稱呼都沒有,這是……有情況!
他來南宮毛毛這裡,用意其實還是擺脫可能的監視,道理在那兒擺着呢,像南宮這樣討生活的主兒,京裡不會很多,但是也絕對不止這麼一個圈子。
這樣的圈子裡,涉及到的人也是五花八門,你說上面會不會知道有這麼個行當,有一幫吃這種飯的主兒?
知道肯定是知道,但是視而不見也是必然的,撇開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不說,只說爲了維繫高層的尊嚴,這幫人就有存在的道理——天顏不是那麼好覲見的,你得拿出足夠的尊重、足夠的誠意和足夠的耐心出來。
不過這年頭,有些事是做得說不得的,就算大家都知道有這麼一幫人存在,簡直形成了一個特殊的職業,可是錯非必要,誰也不會去承認這幫人存在的意義。
南宮的圈子裡人不是很多,但是代表的絕對不僅僅是一方或者兩方的利益,那些人要是想繼續監聽,就會發現涉及的人和事情會越來越多——沒有人願意招惹太多的麻煩,哪怕是一號,哪怕是仙人。
1750章小錯陳太忠正是因爲知道這樣的因果,所以他纔會來,要不然的話,他還真的有意跟這個圈子保持適當的距離,而不是像現在一般直接上門。
可是眼下大家的反應,讓他微微感覺有點意外,不過下一刻,馬小雅就將牌局讓給了於總,自己走到他身邊,低聲嘀咕一句,“這人是磐石省的省委辦公廳辦公室副主任。”
明白了,陳太忠一聽她這解釋,就全明白了,據可靠消息,黃家老三黃和祥即將調任磐石省做省委書記,此人進京,當有所圖,不過,磐石省委辦公室副主任僅僅是個小小的副廳,搭不上門路陪着大家打一打麻將,那也是應該的。
至於陰京華在場,那更是正常了,這個圈子裡其他人跟黃家沒更深交集,也就是陰總跟黃家老二關係近,所以說此事十有八九最後還要落在他身上。
那大家爲什麼不招呼陳太忠,也就很好理解了,這一幫人都知道陳某人進了黃漢祥的朋友圈子,是黃總的忘年交了,現在既然正在磨刀宰殺肥羊,當然就不能泄露出他的身份。
不過,陳某人是興之所至逛過來的——或者說不得逛了過來,這邊的人居然齊齊地能反應過來,異口同聲地不稱呼他的名字,可見這殺肥羊的手段,大家也都是鍛鍊得爐火純青了。
“這人想求個什麼情?”陳太忠走到遠處的沙發上坐下,輕聲問一句馬小雅,美女主播笑着搖一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是昨天才來的,小楊總介紹的人,怕是隻有陰總才知道他的目的。”
陳太忠見過小楊總這個人,依稀有點印象,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說起來並不算這個圈子的核心人物,身家也略略地差了一點,就是襯個千兒八百萬的模樣,跟馬小雅有些類似。
“唉,真是無聊,”陳太忠打個哈欠,伸出雙手揉一揉太陽穴,“對了小雅,蘇總說了沒有,對葛瑞絲和貝拉的感覺怎麼樣?”
科委電動助力車的廣告,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劃着,目前是鳳凰的一家廣告公司在運作此事,不過,要論起廣告製作來,別說鳳凰了,就是整個天南的廣告界,也差着京城好幾條街,蘇總自己的公司就超過他們了。
陳太忠這次來,再回去,就要帶蘇總的公司回去做介紹了,當然,做爲撮合者兼出資方,他指定一下廣告選用的人是很正常的。
“這個……蘇總還沒見人呢,”馬小雅嘆口氣,“她倒是有意撮合兩個大陸明星和港臺組合,他們的人氣肯定不差,不過你跟她沒敲定呢,她也不着急跟你說。”
“大陸明星?那有幾個不是外籍人士的?”陳太忠不屑地笑一笑,“既然是要用外國人了,還不如用倆原汁原味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反正是你們出錢,你怎麼說就怎麼做了,”馬小雅笑着點點頭,不過略做猶豫之後,她又補充一句,“可是人氣的影響力,真的不容低估,比如說‘騎王’組合,人家開價五百萬代言產品,那也不是沒有道理……”
“打住吧,誰稀罕似的,”陳太忠一聽這“騎王”倆字兒,就想起了那個素質低下的主唱斯麥和丁厚德的殘疾女兒,這不過是去年發生的事情,可是現在想來,居然是有如隔了一世一般的遙遠。
蒙藝、杜毅、蔡莉、朱秉鬆和許紹輝這五個省委常委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不得不令人嗟嘆世事無常白雲蒼狗,至於那些副省級以下幹部的變遷,那就更不用說了。
“不稀罕是不稀罕,但是人家確實人氣旺,”馬小雅笑吟吟地答他,“這還是普通的產品代言費,要是排他姓的,這點還不夠呢。”
“用我自己,也不會用他們,”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此刻的萬科的王總還沒出現在電視廣告上,所以在他印象中,國家幹部做戲子,那是丟臉到不能再丟臉的事情了。
“呵呵,你來做廣告也可以啊,”一局麻將打完,蘇文馨下了桌子,她妹妹蘇素馨上去接手,她卻是婷婷嫋嫋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他的旁邊,“然後給你配十二個美女,就是金陵十二釵了,你看怎麼樣?”
“金陵十二釵……論數量和質量,怕是也未必比得過我認識的人,”陳太忠笑一聲,順手拍一下馬小雅的肩頭,“蘇總你說小雅……還不比李紈之類的強?”
話一出口,他就覺得不對勁了,這不是影射人家小馬也是喪夫的嗎?說不得一摸手包,掏出一個盒子遞給馬小雅,“看我這臭嘴,嗯嗯,一點歉意啦。”
“嗐,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馬小雅笑着搖一搖頭,隨手接過了小盒子,瞥一眼麻將桌上打牌的一堆人,徑自將盒子放進了手包,也沒打開來看,輕笑一聲,“你倒是心思細。”
“唉,這也就是小雅,”蘇文馨卻是嘆了一口氣,被這話勾動了一些情緒,“現在的年輕演員,你問一問她們去,有幾個知道李紈是誰,整天就是琢磨一些歪門邪道的事情,說素養也就是牀上素養可能高一點,文學素養那是不用提了。”
三個人說說笑笑的,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八點,蘇總倒是說了,過兩天要安排大家集體去歐洲玩一圈——這還是陳某人上次答應好請客的,到時候她會找葛瑞絲和貝拉,看一看兩女有沒有天賦和潛力。
眼見着麻將桌收攤了,陳太忠就要站起身告辭,不成想大家都拉住他不許走,說是你小子來京城這麼久都沒有參加組織活動,今天不許再跑了。
酒席就在賓館擺開了,這次賓館的口味換了,改以川菜爲主了,陳太忠正琢磨着南宮這傢伙到底僱了幾個大廚,年輕的小楊總也適時趕了過來。
楊總跟大家點點頭,又衝陳太忠熱情笑一笑,“陳主任,好久不見了啊……”
“楊總,你怎麼來得這麼晚?”南宮毛毛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笑嘻嘻地請他入座,馬小雅見狀,偷偷跟陳太忠嘀咕一句,“小楊這話說得不合適,怕是大家心裡要有想法了。”
楊總似乎也反應了過來,那笑容看起來就有點尷尬,倒是磐石省的那位副廳不見外,側頭看一眼陳太忠,猶豫一下發問了,“陳主任,你也是政斧部門的?”
“嗯,年輕的副處,來年就是正處了,很了不得的,”南宮毛毛笑嘻嘻地解釋,“樑主任你猜他多大?今年才二十一!”
他這話既是誇讚之意,又隱隱地表示出另外一層意思,此人的來歷和身份我不做介紹,你要知趣的話,那也不用再問了——這樣的話,也就是南宮敢說,畢竟是一個圈子裡的領軍人物,別人還得考慮陰京華的反應呢。
不過,陰總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兒,聞言淡淡地發話了,“陳主任是鳳凰科委的,跟黃總關係很好,樑主任你的事兒,找他辦就行。”
他說這話的真實目的,大家不得而知,反正從陰京華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來,總之,混這個圈子該有的大氣和傲然,他是表現出來了。
“我可不行,”陳太忠笑着搖頭,這不是斷人財路嗎?緊接着他又嘆口氣,“今天還惹黃總不高興了,陰總,回頭你得幫我打問一下,黃二伯是不是真生我氣了。”
這小陳會做人啊,陰京華心裡明白,臉上難得地擠出一絲笑意,“小陳你就忽悠我吧,就欺負你這老哥哥腦瓜不夠用……算了,被你找上我也認倒黴了。”
兩人的一番做作,樑主任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於是笑着搖頭,“京城的這點事兒,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陰總你看着安排吧,陳主任和您……這都不是外人。”
這話就算說開了,不過接下來酒宴,楊總吃得就不是很開心了,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想徹底融進這個圈子,怕是又要費一番心血了。
1751章召見陰京華也知道,這兩天黃老闆的注意力,全在陳太忠身上呢,酒席中就跟馬小雅換了座位,低低地問了兩句,想知道到底發生了點什麼事情——反正姓樑的你也知道我倆是一體的了,再避諱也沒啥意思。
“讓他把監視我的人撤了吧,我不自在,”陳太忠嘆口氣,也不肯多說,陰總聽得卻是嚇了一跳,“什麼……監視?”
“唉,小陳我還年輕不是?總難免有點荒唐事,”陳太忠對他可是不會瞞着什麼,“一想到身邊有人窺視,心裡就不舒坦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陰京華知道自己不該問,可是見小陳這副模樣,似乎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情,所以纔敢開口。
“你就問他肯不肯放過我就行了,”陳太忠嘆一口氣,一臉的悻悻之色,“我跟他發火來的,陰總你也知道,我年輕嘛……”
陰京華這心,隨着他的話是一上一下的,聽到最後,他才暗暗地長出一口氣,敢情這兩位是置氣呢,他深知黃漢祥的姓子,小陳沖黃老闆發火都沒什麼後果的話,那就證明真不是大事兒。
想一想小陳都已經進入黃二叔的圈子了,那受到的不是一般的欣賞,陰總終於拿定主意,於是微微一笑,“我估摸啊,你回頭還得認個錯,黃總別的不說,年紀就在那兒擺着呢……我幫你問一下吧。”
“認錯?光認錯怎麼行?”第二天早上,黃漢祥衝着前來送早點的陰京華髮火了,“哼,想要獲得我的原諒……他得調到燕京來才行。”
一聽這話,陰總心裡更明白了,這老少兩個純屬一對活寶,心說我這次摻乎對了,說不得笑着回答,“嗯,這話我一定替您轉告到了,要不要再讓他寫一份兒檢查?”
“你……給我一邊兒去吧,”黃漢祥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又是悻悻地嘆一口氣,猶豫一下才發話,“算了,由他吧,不管他了,反正你告訴他,現在不準走。”
他想把陳太忠調來,只是方便就近監視而已,可是轉念一想這意思也實在不大,小陳的荒唐他當然是知道的,倒也能理解那份兒心情——雖然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事情。
至於說不準陳太忠走,那就是等着X辦繼續召見了,那傢伙做事自由散漫慣了,自己這一下沒叮囑到,那廝又跑了就沒意思了。
陳太忠接了陰京華的通知,又知道黃漢祥放棄了將自己調進燕京的念頭,想一想昨天自己聽到的話,終於能確定黃總確實放手了。
當然,確定歸確定,話是不能這麼說的,他猶豫一下,方始苦笑一聲,“嘖,看來黃二伯是不肯輕易原諒我了。”
這話自然是在擡高陰京華的身份——你是我倆的傳話筒,不過陰總也清楚,這老少倆是在鬥氣,說不得輕笑一聲,“你纔是開玩笑呢,保不準明天黃總就忘了這事兒了。”
不用等明天,中午的時候黃總就忘了那份兒不愉快——當然,這話也不是很嚴謹,而是黃漢祥不得不打個電話通知某人,“三點鐘的時候,你來我辦公室,這次不會再有別的事兒了吧?”
“呵呵,”陳太忠乾笑一聲,“去您的辦公室?”
“別帶那些烏七八糟的人來啊,”黃漢祥生恐這廝聽不懂,少不得又點他一下,“是什麼事兒,你心裡應該清楚。”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辦公室在哪兒啊,陳太忠望着掛斷的手機,苦笑一聲,我跟老黃你這麼慣了,居然還沒去過你的辦公室,這也真是……你說你那辦公室有什麼用?
不過,想一想自己的辦公室也很少使用,尤其是招商辦那個副主任室,他覺得自己也沒資格笑話別人,只能悻悻地感慨一聲:嗯,功夫在棋外,要做事得先做人嘛。
感慨歸感慨,正經事兒可是耽誤不得,說不得他又找陰京華打問一下黃總的辦公室,又專門開車轉了一趟,認清楚了門兒。
下午兩點半,陳太忠就出現在了黃漢祥的辦公室門口,接待人員早得了機宜,雖然是黃總沒來,還是將他領了進去。
黃總的辦公室挺大,足有六十平米,旁邊還有小門應該是套間,屋裡擺放的東西不多,但都是古香古色的那種,除了吊燈之類的裝飾之外,沒有太新潮的東西。
總之就是兩個字兒:寬敞,寬敞到可以算空曠的地步了,給人的感覺,除了大氣還是大氣,屋裡綠色也不多,只有陽臺處兩盆曇花挺高,兩米出頭,快頂到房頂了,綠意盎然,顯然是有人精心搭理——要指望黃漢祥澆水,怕是花早就枯死了。
他正在書架處轉悠,聽得門口有腳步聲,轉頭一看,黃漢祥陪着兩個中年人進來了,一個三十出頭的樣子,一個看起來快四十歲了。
“這是領導辦公室的郎主任,這是秦主任,”黃漢祥簡單地介紹一下,年紀大的郎主任不苟言笑地坐了下來,秦主任則是拿出一個小本掏出筆來,顯然是做記錄的。
“你就是陳太忠?”大家就坐之後,郎主任非常幹練地確認一下陳太忠的身份,獲得肯定答覆之後,淡淡地開口吩咐,“請把你瞭解的科齊薩的情況,詳細地說一遍,”
一號辦公室的人,居然也是相當地含蓄,沒有什麼傲慢之氣,不過這樣單刀直入,沒有任何的寒暄,那骨子裡的傲然和謹慎,是個人就品味得到。
這些事情,陳太忠當然不怕說了,甚至他將怎麼認識尼克又通過英國議員結識埃布爾的過程都說了一遍,至於巴黎那個沙龍,更是要細細地說一遍。
當他說到哈默的助手猶太人海因的時候,這兩位的注意力有細微的變化,黃漢祥坐得比較遠,沒注意到,可是陳太忠注意到了,說不得微微一頓。
“嗯,你繼續,”郎主任心裡有點微微的驚訝,心說這年輕人察言觀色的能力還真的很強,於是淡淡地吩咐一句,臉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
等陳太忠說完,差不多半個小時就過去了,郎主任看一眼遠處的黃漢祥,臉上微微地露出一絲笑容,點一點頭,“嗯,小陳主任不錯,闡述問題很全面……黃總,你這兒還有別的事兒嗎?”
“沒了,”黃漢祥笑嘻嘻地站起身送客,陳太忠當然也得有樣學樣跟在後面,將這兩位送到大廳口,見兩人上車之後,才轉身回來。
“這麼就完了?”陳太忠一邊走,一邊側頭問黃漢祥,“黃二伯,這兩個主任都是什麼主任?”
“X辦出來的,都是主任,”黃總淡淡地回答他,做出一副怒氣未消的樣子,“一個正廳一個副廳,有副廳做速記員,你也該知足了。”
“呵呵,”陳太忠不以爲意地笑一笑,又走兩步之後,才發話了,“這倆級別也不算太高嘛,一號身邊的人……只是廳級?”
“有部級的呢,不過輪不到你,”黃漢祥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怎麼,嫌人家跟你談得時間短?”
“長短無所謂,”陳太忠很自然地一攤手,他心裡納悶的是另一件事,“我以爲要去什麼地方呢,敢情是來黃二伯您這兒。”
“要不我說你對不住我呢?”黃漢祥聽到這句話,臉上終於有了表情,不無惱怒地瞪他一眼,“人家本來是要把你帶走問的,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在這兒問你了!”
他這話又有一點不盡不實,X辦的人想把陳太忠帶走,這話一點不假,但是換在這兒發問,卻不是看的他的面子,是看在黃老的面子上。
黃老吩咐人打招呼了,X辦這邊就知道那個小傢伙居然很受共和國元老的待見,等黃漢祥再打電話,說這邊事情忙完了之後,那邊不但立馬安排了見面,也懶得把此人帶走問了。
當然,黃總好面子,少不得就要把這樣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眼下聽到這土包子居然連這樣的輕重都不知道,賣弄之餘也少不得點他一下。
“哎呀,我還說見識一下一號辦公室呢,”陳太忠沒心沒肺地來了這麼一句,“嘖嘖……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機會了。”
“拉倒吧,你身上破事兒太多了,”黃漢祥白他一眼,哭笑不得地伸手指他,“且不說那地方容易不容易進去,你一個比芝麻還小的副處,進去以後,也不是像剛纔那麼問你,你明白不?”
“呵呵,看來還是黃二伯關心我,”陳太忠笑一笑,他覺得這話有點肉麻,不過想一想昨天陰京華的話,倒也能坦然地說出來——黃總的年紀就在那兒擺着,他得敬老。
“你才知道?”黃漢祥哼一聲,不旋踵又嘆一口氣,“算了,你忙你的去吧,保華找你有事兒呢,你給我把事兒辦得漂亮點。”
嘖,我還說引見完了就沒事了呢,陳太忠心裡有點鬱悶:這是……逼着我犯錯誤嗎?
他心裡只顧着發牢搔了,卻是沒反應過來,X辦的人沒把他帶走問話,那就說明在人家眼裡,他已經不是一個小副處那麼簡單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