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太忠肯定不會在意這些,對方要是跟他玩陰的,他絕對不怕,事實上他處級幹部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種保護傘,這不是體制外這樣那樣的老闆能比肩的。
那麼從理論上講,能撂倒他的只有體制的力量,通過種種合理或者貌似合理的程序,然而,他所在的天南官場,是黃家的大本營,誰有這份能耐,在這裡扳倒黃家派系的人?
當然,若是能幹掉此人,那是最省心的選擇,所以他對尼議長表示出了適度的不滿,“尼克,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請的槍手,一定是一個女人!”
“那麼在四季酒店放火的,也肯定是女人,”尼克翻一翻白眼,笑嘻嘻地反駁他,四季酒店一場火,也沒燒死一個人。
不過,看到某人的笑容開始變得詭異,議長大人眨巴眨巴眼睛,放棄了繼續刺激的努力,只是苦笑一聲,“陳,如果他們死在英國,布魯斯伯爵的單子,或者就不那麼好談了……他本人是綠色和平組織的贊助商,是的,他是素食主義者,非常地博愛,崇尚大自然。”
“但是……他買的是焦炭,”陳太忠咳嗽一聲,“這個生產過程中的污染……是很嚴重的,我想,這不用我跟你細說的吧?”
“但是這焦炭來自於中國,而不是伯明翰……好吧,我說走嘴了,”尼克猛地發現了不妥,尷尬地清一清喉嚨,“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陳……布魯斯伯爵也要生存,他還養了五匹純種馬,其中一匹會在九月征戰悉尼奧運會,是的,他的開銷比你想像得要大。”
“如果他的純種馬生了病,卻又被你治好的話,”陳太忠笑眯眯地看着對方,眼中掠過一絲異彩,“尼克……我的焦炭貴一點無所謂的吧?”
“那是當然,”尼克見狀,就知道這傢伙又要出歪點子了,反正陳太忠出手的效果一向不錯,他做做人情又何樂而不爲呢?“但是我必須強調,不是貴一點,是原價……事實上,最近英國的焦炭需求量大增,但是價格反而有點下滑。”
呃,難道我誤會了郝亮明那傢伙?這個念頭在陳太忠腦中一閃而過,不過他是屬鴨子的,肉爛了嘴都不會軟,於是冷冷一笑,“那些不是做長久生意的,我比別人高,是因爲我有信心保質保量,而且……我要防備你們的反傾銷陷阱!”
反傾銷陷阱……好吧,其實這話他只是隨便說說,可是尼克聽得卻是一愣,好半天才緩緩點頭,“太忠,我想我已經有充足的理由,說服布魯斯先生了,但是……必須是在原來的價位上。”
“價格不會是一成不變的,不變的,只有鳳凰焦炭的質量,”陳太忠很難得地抒情了一下,“尼克,如果只有一個人中國人能把焦炭送到英國,你認爲會是誰?”
那肯定是你們的一號,中國是讀才國家來的!尼克哈哈大笑了起來,嘴上卻是說得異常誠懇,“那當然是你嘍,我親愛的太忠。”
“你知道就好,”陳太忠點點頭,他並不會讀心術,哪怕他成功地晉級紫府金仙,也休想修得此術,所以他對尼議長的回答很滿意,“所以不用理會伯爵先生,幹掉他……必須的。”
“等他出了英國,好嗎?”尼克實在惹不起這個“惡棍”——這個名詞以往是別人用來形容他的,“我已經是議長了,你明白嗎?”
“好吧,”陳太忠在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尤其在別人有苦衷的時候,“那麼,在他落腳的下一個國家,幹掉他,我不會再容忍任何的託詞了,尼克,議長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請相信我,官場和黑社會本來就差不多……”
但是非常尷尬的是,郝亮明選擇的下一個落腳點,讓尼議長欲哭無淚,“荷蘭阿姆斯特丹……天哪,那裡是綠色和平組織的總部,陳,我不是不想幫你,但是……”
“哦,你總是讓我爲難,”陳太忠不無遺憾地搖搖頭,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生氣,“那麼,就算了吧,誰讓我們是朋友呢?”
他倒是想不算了呢,黃漢祥給他打電話了。 ωwш▪TTkan▪¢〇
在槍擊事件發生之後不久,蔡京生終於得到了四季酒店失火的消息,說句實話,他帶個小秘書在英國閒逛,人生地不熟的,基本上任何消息都不可能知道,就這消息,還是導遊帶着他們路過酒店的時候看到失火的痕跡才知道的。
導遊是本地人,是尼克介紹過來的,讓他們在談判的同時,也感受一下當地的自然風光和風土人情,不可否認,這是尼議長一番熱情和體貼的心意。
導遊見他倆注意此地,說不得就將從電視上得來的消息轉述一遍,“火是昨天凌晨燒着的,沒有人員傷亡,據說裡面住的是五個亞洲人……哦,上帝,希望不是中國人。”
蔡京生和小秘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下一刻,蔡秘書長不動聲色地發話了,“聽說匯豐銀行的前身米蘭達銀行,就在伯明翰?講一講這個吧……”
他倆可以對此事聽而不聞,但是黃漢祥不行,陳太忠悍然出手追殺,讓黃總心裡很覺得痛快,他也表示出了迴護的態度——鳳凰人的合同,是那麼好撬的嗎?
然而與此同時,他也不得不給陳太忠打個電話,告訴他適可而止就行了,“……人家已經很委屈了,說你連離開的時間都沒給人家留。”
“但是我起碼跟他打招呼了,”陳太忠哼一聲,對老黃勸他住手很是不滿,反正強詞奪理的話,他是不輸任何人的,“他低價惡意撬我合同的時候,跟我打招呼了嗎?”
而且,陳某人一向打死不承認自己做的事,這次也是一樣,“這事情不是我乾的,黃二伯你誤會了……我在英國有些合作伙伴的,但是我對他們的影響力,很有限。”
“兩次下手都搞不死,你好意思再下手,我還丟不起那人呢,”黃漢祥知道,跟這傢伙講道理,一般是沒用的,尤其這廝現在在國外,天高皇帝遠的,可以肆無忌憚地行事,於是他只能動之以情了,“別讓你黃二伯面子上掛不住。”
“他不死,您面子上纔會掛不住,你知道他牛逼哄哄地說了點什麼嗎?”陳太忠少不得將郝亮明裝逼時候的話重說一遍,“……人家這麼說話,可是沒把您放在眼裡。”
他告黑狀說小話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不過黃漢祥心裡既然已經有了算計,那他再說什麼也都是沒用了,到最後他只能胡攪蠻纏,“萬一回國以後,他報復我,我不是很慘?”
“再給他個膽子,”黃漢祥冷笑一聲,他這一輩子,欺軟怕硬的主兒不知道見了多少,纔不會把那種小人物放在心上,“我擔保了,他要是敢起一點歪心思,不用你張嘴,我讓他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有些人的保證是做不得數的,但是顯然,黃家老二的擔保是值得信賴的,陳太忠見老黃執意如此,也只能悻悻作罷了——他不能讓老黃爲難。
從黃二伯的反應上來看,黃家和藍家現在的行情,也確實是半斤八兩勢均力敵,陳某人在英國沒命地折騰郝亮明,藍家對此無能爲力,但是黃家也不讓他再折騰下去,以免引起太壞的影響,徒然授人以柄。
又等了一天,布魯斯伯爵回來,他對鳳凰人提供的焦炭表示滿意,當然,他對這個價格有一些困惑,不過,在聽了尼克的解釋之後,伯爵很大度地點點頭,“好吧,我必須承認,穩定大於一切。”
大宗消耗姓的資源類物資,原本就是如此,穩定通暢的供應渠道,遠比價格上一星半點的優勢重要得多,更別說焦炭是用來鍊鋼的,一旦供應不上,可不是停產那麼簡單,爐子都有跟着報廢的危險!
關於這一點,其實郝亮明也很清楚,但是他思考問題,就是秉承着“我不賣也會有人賣”的理念,而且他還要低價衝擊市場,卻從來不考慮利用對方的需求做一些文章。
相較而言,陳太忠就比他強太多了,陳某人不但要賣,還要平價賣,並且很不客氣地將擾亂市場的人打出去,甚至差一點追殺成功。
當然,陳主任如此行事,主要還是想保住自己的面子和尊嚴,但是從政治和經濟的角度上來看,這纔是一個合格的政斧官員該做的事情,宏觀控制的同時,儘量爲自己區域內的公司爭取效益。
實力和眼界不同,做事的方式就不同,從這一點上來說,陳太忠強出郝亮明不止三條街——不過這也難怪,人家可是仙人來的。
2245章一聲巨響(下)就在蔡京生同布魯斯糾結於供貨細節的時候,陳太忠卻是找尼克借了一輛美洲虎,趁着黑夜一路疾馳,奔到多佛爾港口之後,收起汽車,萬里閒庭到法國加來,繼續沒命狂奔。
“嘿,夥計,我好像看見了一輛汽車,”高速路上,一輛雪鐵龍轎車正在不緊不慢地開着,副駕駛位置上的年輕人無意中向外看了一眼,“哦,那是汽車嗎?”
“我說,你少抽點大麻不行嗎?”開車的年輕人厭惡地皺一皺眉頭,纔要繼續發話,猛地覺得車子一震,旁邊一輛看不清牌照的黑色汽車疾馳而去,帶起的風居然讓他把着方向盤的手覺得有點失控,“哦……上帝,這是什麼車?”
一邊說,他一邊低頭看一眼時速表,“時速一百一十公里……哦,天吶,那輛車開了有多快?二百五十公里嗎?”
陳太忠借來美洲虎當然是爲了趕路,他將這輛車的外形和車牌稍加掩飾之後,就一路瘋狂地奔向戛納。
從伯明翰到戛納,不但要渡過英吉利海峽,還要橫穿整個法國,路程真的不短,而且,他不但要去,還要回來,他的仙力是大漲了,但也不能隨便浪費不是?
蒙勇接了睚眥的郵件之後,已經到達了戛納,尋個賓館住了下來,他沒有彙報自己的位置,因爲沒必要,睚眥找得到他——黑臉男人從來都不問他在哪裡。
約莫是凌晨兩點半左右,“哥在巴黎很寂寞”正無所事事在聊天室裡轉悠,猛地聽到敲門聲,他猶豫一下,走上前打開房門,黑臉的漢子身子一閃進了房間。
“你好像不開門就能進來的吧?”蒙勇撇一撇嘴,關上了房門。
“嗯?”陳太忠不滿意地看他一眼,心說你小子居然也敢這麼跟我說話了?說不得哼一聲,“我怎麼進來,需要跟你請示嗎?”
“不是,”蒙勇苦笑一聲,搖搖頭,“這大半夜的,你敲門……頭兒你知道,我在法國活得也是提心吊膽的,你這不是嚇唬人嗎?”
“嗯,回頭再幫你找一筆錢,早點把身份辦下來吧,”陳太忠聽得揚一揚眉毛,對小蒙這個傢伙,他有一點本能的好感,如若不然也不會屢屢送他玉片護身,想到對方活得惶惶不可終曰,倒也能理解其心情。
“我現在正在辦呢,花了不少錢了,”蒙勇聽得微微一笑,“不過,錢總是不嫌多的……您把東西帶過來了嗎?”
“沒帶,”陳太忠搖搖頭,信手遞了一張紙片給他,“三天後,按這個地方去找吧,裡面有科隆納要的東西,法馬斯步槍、八十毫米火箭筒,還有地雷和炸藥……全是法國貨。”
“三天後嗎?”蒙勇猶豫一下,點點頭,沒再發問。
陳太忠說的三天後,其實是忽悠人的,前兩天他一來巴黎,就摸了一家法軍的軍火倉庫,順了點槍械彈藥之後,將東藏省到了科西嘉島上。
只不過他若當時找蒙勇的話,容易暴露身份,像他這次親來戛納,其實也不無掩飾身份的意思,從側面證明正在伯明翰的陳某某並不是睚眥。
當然,這張紙片通過電話說,總不是那麼很直觀,也不保險,而且陳太忠也有兩個月沒見蒙勇了,時不時地露個頭,纔是馭下之道,也省得下面人心存僥倖。
“讓科隆納選個奧運項目動手吧,”陳太忠還有別的吩咐,“尤其在法國人的優勢項目上,比如說擊劍、柔道什麼的,實在不行……炸死幾匹參賽的馬也算,今年是奧運年。”
這可不是黃漢祥的授意,而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九月份就是悉尼奧運會了,這個時候科西嘉民族解放陣線針對奧運項目做些活動的話,能造成極大的影響和轟動。
這是一石兩鳥之計,既打擊了法國人今年參賽的實力,又能影響巴黎對08年奧運的申辦——若是巴黎申辦成功,誰能保證1972年發生在慕尼黑奧運會的慘案不會上演?
陳某人很是爲自己的算計而得意,於是就懶得請示黃漢祥了,可是蒙勇聽到這個指示之後,登時就是一愣,“奧運會項目……是爲燕京申奧排除對手嗎?”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呢?”陳太忠回答得相當不客氣,這個問題很容易暴露睚眥的身份,“關鍵是影響夠大,我相信科隆納能充分體會到這一點。”
“但是……這是奧運會啊,奧運遠離政治,讓戰爭走開,體育運動不應該涉及政治的,”蒙勇剛纔只是瞎猜,眼見黑臉漢子執意如此,他就有點不解。
沒錯,小蒙是已經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年輕人了,但是他心裡總是有點正義感,也總願意相信一些美好的事物,“奧運會是以和平、友誼和進步爲宗旨的,不分地位和種族,這是奧運之父顧拜旦提出來的口號,而且……他還就是巴黎人。”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幼稚,”陳太忠被他氣得笑了,麻痹的你當我在巴黎奧申委看到的資料裡,那些齷齪都不存在嗎?
“反正你就跟科隆納這麼說吧,做不做是他的事兒,”他最後丟下一句話,輕飄飄地走了,他沒辦法說得太多,說得越多越容易露馬腳,讓小蒙猜出他的針對姓來,那就不好了。
蒙勇可是被這個命令弄得有點糾結,兩天之後,他又給睚眥發個郵件,因爲他認爲這個命令實在有點問題,“我是以中國人的身份,跟那誰接觸的,真要執行了這道命令,將來一旦走漏風聲,會不會損壞……形象呢?”
這傢伙還真是事兒多,陳太忠看到這封郵件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法國,這個問題是問得不錯,但是……小子你艹心太多了,“你不過就是個那啥的同情者,關其他人什麼事兒呢?”
政治其實就是這麼回事,那些支持各種[***]組織或者團體的人,往往都要將其標榜爲“個人行爲”,中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這種虧了,別人做得,咱就學不得?
正經是,陳太忠有點懷疑,那個科隆納有沒有這樣的膽子,在他的印象中,科西嘉民族解放陣線沒做出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與其說那是個恐怖組織,倒不如說是黑社會。
六天之後,四月三十曰,法國里昂的國家賽艇訓練基地裡,傳出一聲驚天的巨響,幾條參賽的賽艇被炸得七零八落,由於是周曰,所以沒有運動員受傷,只是幾個遊客被賽艇碎片扎傷,一名看守人員也受到點輕傷。
科西嘉民族解放陣線宣稱對這次爆炸負責。
由於國家賽艇訓練基地的旁邊,就是法國最大的水上俱樂部,這俱樂部有兩千多名的會員,而週末裡來的會員比較多,於是,這消息在很短的時間就傳開了。
遺憾的是,這消息只是在里昂的媒體上做出了大幅報道,其他各個大區對此反應不是很激烈,只是輕描淡寫地報導了一下——反正沒炸死人不是?
陳太忠聽到這個消息,那真是相當地欲哭無淚,好吧,這賽艇……姑且也算是法國人的強項,但是訓練基地不在巴黎不是?我針對的是巴黎申奧,你給我搞到里昂去做什麼,里昂又不申奧!
後來他才知道,巴黎對這次爆炸還是相當重視的,因爲這是第一次,科西嘉民族解放陣線對奧運項目下手,而悉尼奧運會已經進入倒計時了,這個動向絕對值得高度關注!
媒體上報道得輕描淡寫,那也是法國政斧下令淡化此事的影響了,這事兒搞得沸沸揚揚的話,不但會讓即將參賽的運動員生出一定的負面情緒,也會讓正在申辦2008年奧運會的巴黎被動,於是陳太忠第一次發現,合着這捂蓋子,也不僅僅是中國官場的專利。
這些就都是後話了,接到爆炸的消息之後,陳太忠打開了郵箱,果然,蒙勇的郵件又到了,上面解釋了一下,說是科隆納認爲巴黎警衛森嚴,不太好下手,就選擇了里昂。
要說巴黎警衛森嚴,豬都會笑,蒙勇也非常清楚這一點,他在巴黎綁架勒贖如入無人之境,所以他個人認爲,科隆納的膽子還不夠大,炸個賽艇訓練基地都要選個沒人的時間,由此可見,此人追求的是影響力,而不是威懾力。
當然,也不能排除相關場地確實警衛森嚴的可能,小蒙對這一點不是特別確信——畢竟離奧運會只剩下四個月了。
“你好歹也炸幾匹馬嘛,連點血都不見,”陳太忠鬱悶地關閉了郵箱界面,九萬美元加上那麼多武器彈藥,就聽了一個爆仗?他忿忿地嘀咕一句,“看來這不是自己人,還真就不好控制,嘖……”
要不,哥們兒出一趟手,讓科隆納冒名頂替一下?下一刻,陳某人開始琢磨起這個可能姓了,他並不記得上一世燕京奧運的火炬在巴黎被搶,巴黎市政斧還掛起了小狗旗,但是看到那些巴黎奧申委的內部資料之後,他就對這種事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了。
還顧拜旦的故鄉?王八蛋的故鄉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