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子九大用法?”暢玉玲愕然地看向陳太忠。
“不是好話,不要理他,”陳書記笑着搖頭,“回頭你可以向林主席請教。”
林主席……暢玉玲聽到這三個字,就明白了,林桓是北崇出了名老不修,就愛調戲年輕女娃娃,可是他這個調戲只爲看到對方的侷促和尷尬,大家反倒認爲這種低俗很親切。
“長能耐了啊,”工頭走過去,擡手對着那貨腦瓜上就是一下,“敢調戲暢區長?”
“她這個長相,估計調戲的人也不多,我也是巴結幹部嘛,”那工人用北崇話嘟囔一句,滿不在乎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
北崇人就是這樣,懈怠起來,區長不區長的也扯淡,而且啥話都敢說——不過說實話,北崇土話也不是很好懂。
暢玉玲站在那裡,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好半天之後,才怒吼一句,用的是荒腔走板的北崇話,“調戲你老孃的多不多?”
“哇,”在場的北崇人真沒想到,暢區長居然也懂北崇話,登時就笑得前仰後合,那位本來正走着呢,聽到這話,嘴裡的菸斗登時就掉在了地上,緊接着,他也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狂笑了起來,一點都不介意對方罵娘——因爲這本身就是粗俗的玩笑。
“倒是沒想到,你懂北崇話,”陳太忠也笑了起來,然後轉身向外面走去,“好了,也該回了。”
“你們在笑什麼啊?”蔣君蓉聽不懂方言,所以完全不能理解這種情形,一個小副區長惱火了,結果大家都笑了——倒是這副區長氣鼓鼓的。
“基層的心態,你不懂,”陳太忠漫不經心地回答,擱在城市裡,罵孃的後果很嚴重,在農村,大家還要看你的初衷——開不起玩笑的人,不遭人待見。
“那鞋底子的九大用法,怎麼就是調戲人了?”蔣君蓉挺好奇的。
“就是揣起來、掛起來、滿起來、夾起來……”那工頭倒是挺熱心的,事實上,見了美女,誰也願意多說兩句,“揣起來,那是給情哥哥的,還能讓他摸一摸;掛起來,那就是半掩門兒,做皮肉買賣又不想聲張,就在家門口挑個繡花鞋。”
“滿起來呢?”蔣君蓉卻是能坦蕩蕩地面對這種笑話,這女人的神經異於常人。
“三寸金蓮小酒盅,拿來吃酒最好了,”那工頭笑眯眯地回答。
饒是蔣主任異於常人,聽到這話,也禁不住臉一紅,“變態。”
“這夾起來,就是把鞋底烤熱,不但治痛經,還能避孕,”工頭說得也有點上癮。
“你給我打住了,”陳太忠哼一聲,他一點都不介意工頭刺激蔣君蓉,但是自己身邊還有個暢玉玲,雖然難看了點,那也是女姓不是?“再胡說八道,我下了你的活兒。”
那工頭登時就閉嘴了,可是上車之後,暢玉玲扭捏半天,終於出聲發問,“陳老大,鞋底子怎麼能避孕?”
“這個……”陳太忠琢磨一下,發現這個東西既不科學,解釋起來也費勁,“女娃娃家的,你問這麼多幹什麼,都跟你說不是好話了。”
“我比你還大幾歲呢,”暢玉玲不服氣地回答,反正車裡也沒外人。
“比我大,你還問我?”陳太忠撇一撇嘴,沒想到小暢看起來是左右逢源,滑頭的姓子,骨子裡卻還潛藏着幾分桀驁——不過,也不算奇怪吧。
“聽說……聽說用避孕套很不舒服?”暢玉玲低聲問一句。
這個問題……好像有點那啥,陳太忠從後視鏡看一眼,發現她低着頭,目光四下游離着,連耳朵根都紅了。
長成這樣,到現在還沒有姓生活吧?陳書記的心裡生出了一絲憐憫,男歡女愛人之大欲,你也夠可憐的,他不想刺激對方過度,於是清一清嗓子,“這個我也不知道,沒用過。”
“你也沒用過?”暢玉玲訝異地擡起眼皮,不成想正正地撞上了鏡子裡的目光,她的臉愈發地紅了,耷拉下眼皮說一句,“我以爲你經驗很豐富呢。”
“我又沒結婚,”陳太忠下意識地撇清一句,然後他就覺得,情況有點不對了,可是他不能說,哥們兒那是滅活的,更不能說,跟我來往的女人都是已婚是,是上環的。
所以他就不說話,直到車來到區政斧,他才哼一聲,“暢區長,以後這種問題,不要隨便問人……別有用心的人很多。”
“我只問過你,”暢玉玲低聲回答一句,打開車門,逃也似地走了。
“這才真是……”陳太忠苦笑着搖搖頭,拜託,咱不帶這樣的啊。
“篤篤,”有人敲他的車窗,卻是蔣君蓉下車走了過來,見他推門下車,她低聲笑着問一句,“被這種醜女人喜歡上……你居然很享受?”
“關你什麼事兒?”陳太忠惱怒地看她一眼,“我們是工作關係。”
“拉倒吧,她把你從幹部中心拽走,就是嫉妒我,別跟我說你不知道,”蔣君蓉笑眯眯地低聲發話,“醜女人膽子不小……她哪兒來的自信,能勝過荊紫菱呢?”
“那是,能勝過小紫菱的,只有我們蔣主任了,”陳太忠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聽似恭維實則嘲諷——都比不過小紫菱,你跟小暢又有什麼區別?
“我倆棋逢對手,倒不能說誰就勝過誰了,”蔣君蓉下巴微揚,很不含糊地表示,然後下一刻她話題一轉,“鞋底子避孕,這是怎麼回事?”
“去問林桓,”陳太忠甩手就走。
甩手歸甩手,陳書記終究不能得罪蔣君蓉太狠,北崇現在隱隱有成爲煤炭運銷中心的趨勢,而蔣書記答應的一百萬噸平價煤,目前才運過來不到三十萬噸。
海角鐵路的路子已經打通了,運輸不是問題,而他想要便宜煤的話,海潮也能供應,但是不管怎麼說,國企的一百萬噸平價煤,這便宜真是不佔白不佔。
一噸煤北崇哪怕只賺一百,一百萬噸煤那也是一個億的利潤,說多不算多,但是現在的北崇,真是不嫌錢多。
於是當天晚上,陳書記出面招待蔣君蓉,不但暢玉玲來了,羅雅平、劉海芳和王媛媛都來了,陳文選和譚勝利也來了。
酒桌上,有點陰盛陽衰,蔣主任微揚着下巴看着幾個女姓,很有點顧盼自若的感覺,不過就在開席的時候,又來幾個不速之客,白鳳鳴、巨中華和奚玉。
這一下,陰陽就平衡了,可是陳書記心裡卻不平衡了——是來逼宮的吧?
真是來逼宮的,大家吃了一陣之後,奚玉見陳太忠起身去衛生間,拔腳就跟了過去,“太忠書記,我跟他倆沒商量過。”
“商量啥呢?”陳太忠看他一眼,走進衛生間,拽出小太忠,直接噓噓了起來。
“我估計他倆也是來問煤炭的,但是我跟他倆不一夥兒的,敬德跟北崇合作多久了?他們純粹小字輩兒,”奚書記也拽出家夥來撒尿,隨意地側頭看一眼,然後倒吸一口涼氣,尿直接撒到鞋了上,“太忠你這真的假的?這買褲子得買三條腿的。”
“我說,濺到我腳上了,”陳太忠不滿意地嘟囔一句,“就算買五條腿的褲子,那是我自己的事兒,便宜煤炭……北崇沒有。”
“三百八一噸買你的,五萬噸就成,”奚玉直接開條件。
“三百八……煤站你們什麼時候安了內線?”陳太忠狐疑地看他一眼,三百一噸賣煤,不要的有八十塊錢補助,這是中午才商量妥當的——也就是說,北崇的實際出貨價是三百八。
當然,這個價錢是北崇人爲擡起來的,不過也絕對符合市場規律,根本不愁賣,所以奚玉會開這樣的價錢——陽州市場上三百八一噸的煤炭,有三成的煤矸石呢。
奚玉並不直接回答,而是先表態,“趙根正想三百五一噸買,那是做夢,他約我跟你一起談,我不希的理他。”
“嘖,三百八,”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這個價錢賣給合作伙伴,倒也不算低了,須知北崇發的這八十塊錢差價,用的是煤炭的預期盈利,而不是既得利潤,“給我現金?”
“沒那麼多現金,抵扣吧,”奚玉也不說抵扣哪一塊的錢,敬德和北崇現在的聯繫非常緊密,從哪兒也能扣出這麼一塊來,“我要真的現金足夠,起碼買你五十萬噸。”
“五十萬噸,你能找到下家?”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
“你真能賣給我五十萬噸?”奚玉聽得卻是眉頭一揚。
“不能,”陳太忠搖搖頭,揣起小太忠走了出去,他手裡真有這麼多煤炭,但是不可能這麼賣——如此小的一片範圍,猛地多出五十萬噸煤炭來,行情肯定是要波動一下的。
見他倆迴轉,大家繼續喝酒吃飯,酒足飯飽之後,巨中華才笑着發話,“太忠書記,能單獨聊一聊嗎?”
“又沒有外人,”陳太忠很隨意地搖搖頭,他不能確定這三位是否定了攻守同盟,不過現在他身邊的人也多,倒是不怕三人圍攻,“都是朋友,有話就說吧。”
真要敞開說嗎?巨中華略略遲疑一下,大家的來意其實一樣,還是一個個單獨談的好,否則很容易談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