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離開餐廳敬親戚們酒時,呂書記也沒有閒着,他既要敬舒小海、凡大雨,還要敬一桌的女同志,敬得誠懇殷勤,就像他給齊昊纔是親兄弟,只有他才配敬一桌的人。
齊昊敬酒回來挨着呂書記坐下,說:“我喝得差不多了,呂書記!”
呂書記說:“我也喝得差不多了!”
齊昊端起杯:“呂書記,謝謝你!”
呂書記端起杯:“自家人怎麼說謝呢,老爺子辦大喜事,我的職責!”
齊昊說:“我不是講這事!”
呂書記當然知道齊昊講什麼事,說:“齊廳長終身大事,當然得讓諸葛書記知道了!”
齊昊說:“呂書記果然是性情中人!”
呂書記說:“我講齊廳長是人物不算數,諸葛書記講齊廳長是人物纔算數,我在諸葛書記面前談起齊廳長,諸葛書記說齊廳長人才難得!”
呂書記,精明得很,誰人應該幫着講話,他心裡明白。齊昊心裡也明白,諸葛書記之所沒有把自己看着眼中釘,且全力支持自己,這給呂書記有很大的關係。
諸葛書記把呂書記看着忠義之人,不會幹奸佞之事,呂書記的話諸葛書記相信,上次處理奇石市場事件時呂書記排斥蒲遠清,齊昊看出了他的品行。
人與人之間一比較,哪些人可以合作、哪些人可以利用、哪些人得防着、哪些人得迴避、哪些人得一腳踢他到一旁去一目瞭然。
蒲遠清,應該是個一腳把他踢到一旁去的角色。
齊昊與呂書記碰杯。兩人一聲請,乾杯。
齊昊放下杯,對呂書記說:“老同學不知聽誰說我回家娶媳婦。他說在市上開會,散會趕回來!”
呂書記愣了下,有些醉意樣子呵呵一笑,道:“你那老同學啊,不怕你生氣,是個小人!”
齊昊也有醉意,道:“我們是老同學。呂書記給他算着同事,不瞭解都不行!”
呂書記說:“你們是大學生,我是老粗。不過我到覺得,個人的德行給大學生沒有多少關係!”
齊昊說:“呂書記講得對!”
兩人喝了會兒酒,呂書記詭譎表情站起身,對齊昊說:“等着啊。別忙着散席。我一會兒就回來!”
齊昊站起身:“要不要我陪呂書記?”
呂書記忙把齊昊按坐在餐凳上,轉身走了出去。
最多十五分鐘,呂書記回來,坐下,喝酒喝酒嚷,高興得很的樣子。
呂書記回來不到十分鐘,齊昊手機響起來,拿出手機看。蒲遠清的。
齊昊對呂書記笑着說:“老同學的,怕是回來了!”
“接着接吧!”呂書記嚷嚷道。
蒲遠清說:“對不起。下面發生了急事,市長叫我去處理,你我老同學喝酒的事情只好推到明天了!”
齊昊說:“沒事沒事,老同學忙,我們有的是時間!”
電話收了線,齊昊看着呂書記笑道:“老同學說不回來與我喝酒了!”
呂書記鄙夷表情道:“他這個人,從來不守信用,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齊昊心想,蒲遠清啊,你以爲有個省執政黨副秘長姨父,跑到紋縣來就可以輕而易舉接班,可你的德行不管背景有多麼強大,即便一時得意,也註定避免不了寸步難行的命運!
蒲遠清元旦那天沒有露面,二號下午來到齊家來,齊昊一行已經上路回省城。
後來齊昊才知道,紋縣上游有一處河谷沖積地帶,多奇石,且品質相當好,引來不少縣內外人在那裡挖找奇石。那裡的人來至五湖四海,體制內人多有插手,關係盤根錯節,人員魚龍混雜,並形成若干個地盤,爲了爭奪地盤,裡面經常打架鬥毆,如若發生大的事件由呂書記親自處理。
齊昊注意到,呂書記出去會兒回來,那裡就發生打架鬥毆事件,市長親自點名蒲遠清處理,說是處理不好不準回來,!蒲遠清據說在那裡住了兩天兩夜,因而錯過了覲見省長的機會。
不過齊昊到認爲,見到省長了又能怎麼樣呢,狗改不了吃屎之人,即便偶爾吃頓大餐,主食還是吃屎!
呂書記喝了不少酒,見時間不早了,說不喝了,明天我要陪林省長,讓林省長聞到酒味是對林省長不敬。
齊昊也沒有再勸,說:“小霞爸明天麻煩你了!”
呂書記呵呵笑道:“好啊,省長父女你我服侍,服侍好了,你我功勞大大的!”
別小看大老粗領導,動個計謀,說句話出來,保不定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經典。
齊昊送呂書記走出大門,互道明天見,兩人經過這次接觸更親密了。
齊家熱鬧啊,不是一般的熱鬧,一個大院兩幢樓燈火通明,人挨肩接踵,都是齊家自家人和媽媽家親戚,這次齊昊結婚爸媽發了話,只接待親戚,一律不收情,街坊四鄰事情過後再請,也不收情。
不收情是齊林決定的,齊林說,我們現在有的是錢,親戚家沒有哪家過的不是緊巴巴日子,不收情讓他高高興興玩兩天,他們都祝福爸媽萬壽無疆呢!
爸媽也覺得不收情好,大氣,像他們現在的家境,收情反到小家子氣了。
見家裡來了這麼多人,榮姐他們幾個就準備合房間住,然後空出房間讓給客人。
爸、媽聽說後堅決不準,說二樓是留給齊昊客人的,三樓還空着幾間是留給家和過來的客人的,親戚都是鄉下人,沒那麼多講究,家裡有的是被蓋,丟牀被蓋、一牀草蓆給他們,他們隨便在哪裡鋪個地鋪,睡得香着呢!
果真如此處理睡覺問題,睡覺時爸媽打開儲藏室,親戚們自個去儲藏室領取被蓋、草蓆,親戚們也不講究,見是個地方就鋪着地鋪睡覺,房屋裡客廳、過道、連衛生間都睡滿了人,鼾聲驚天動地,他們卻睡得給豬圈裡的豬似的睡得又香又甜,看上去他們完全忘記了這個世界、忘記了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人。
齊昊今晚要領着秦麗見爸媽,他事先給爸媽講了晚上有要事向爸媽報告,見兒子說得鄭重其事,爸媽也不知道兒子究竟有什麼要事。
要講要事,迎娶媳婦就是要事,可看齊昊樣子好像不是迎娶媳婦的事,爸媽私下裡猜測了一回,但猜測不出頭緒,兒子大了,又是高官,要事多着呢,豈是爸媽猜得到的,爸媽把這事放到了一邊去。
在爸媽的記憶裡,自從兒子走上仕途重要的事情好像與他們並不沾邊,然而這次兒子說有要事報告時的神情嚴肅認真,應該是齊家天大的事情,爸媽自然高度重視。
事情忙完後爸媽回到房間,老倆口你看我、我看你,耗兒今晚到底有什麼事情要報告爸媽?報告,這可是官話呀,耗兒用官話說事,可見這事不是一般的事!
媽媽按捺不住知**望的內心:“老頭子,你說耗兒要報告什麼呢?”
爸板着臉:“我怎麼知道!”
媽媽說:“知子莫如父,你就不會好好想想嗎?”
爸坐在凳子上腰桿筆直,端着架子道:“你給耗兒還母子連心呢,早應該知道了,還問我!”
媽媽愣住了,兒子長大了,官大事情也大,像座大山,爸媽怎麼又能揣測到大山裡面的事情呢!
想到耗兒有重大事情報告,爸媽既高興又有承受不起的味道,兒子是高官,聽呂書記講兒子比他的官還高几級呢!呂書記的官在紋縣人眼裡頂天了,比呂書記的官還高几級,那可是紋縣人想也不敢想像的事情,從來沒有向爸媽報告過事情的兒子現在要向爸媽報告重要事情,爸媽不禁心懷惴惴。
爸媽安頓好親戚,回到房間等。
見親戚都睡着了,榮姐幾個也睡了,齊昊這纔去秦麗房間。
要見公婆,秦麗坐臥不安,見齊昊推門走進房間,原本是對齊昊微笑,可連她自己也知道,笑得很不自在。
秦麗俏臉化了淡妝,羞赧笑容掛在臉上顯得有些僵硬,手腳也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
醜媳婦見公婆,秦麗的心理現在就是這樣的感受和反應。
齊昊上前拉住秦麗的手,笑道:“怎麼了,怕見公婆啊,我媳婦兒不醜啊!”
“還說不醜,醜死了!”秦麗一扭身子,背向齊昊,越發扭怩起來。
齊昊說:“走啊,就算是醜媳婦,早晚也得見公婆,總不能就這麼見不得人吧!”
秦麗掙脫齊昊的手:“昊,多麼難爲情啊,況且明天迎娶小霞,我還是不去了,以後有機會再告訴爸媽,好不好!”
齊昊說:“我的身體最先交給你,髮膚父母,是你讓我變成男人,這麼大的事情不給爸媽講,是對爸媽最大的不敬!”
秦麗難爲情道:“昊,爲難我了!”
齊昊笑道:“現在知道爲難,當初你就不應該接受我的身體!”
夫君啊,你的話總是有理,秦麗要說話,齊昊不聽,拉起秦麗就走,秦麗忙說,別拉着,外面到處都有人。
外面的確到處都是人,齊家兩幢房屋,除了前院這幢樓房的二樓、三樓,其他地方連過道、走廊、廚房、雜屋間、衛生間都睡滿了人。
齊昊鬆開秦麗的手,走在前面,秦麗埋着頭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向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