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是活着的英雄,領導同志到醫院看望齊昊並親切交談。
“生死關頭,你心裡想的是什麼?”
“救人!”
“沒有想過別的?”
“我是新時期的大學生,天之驕子,黨和人民培養教育了我,在人民羣衆遇到險情時,我的心中不允許有雜念,只有責任!”
“你的同學獻出了年輕的生命,你也經歷了生死考驗,如果遇上第二次,你會不會跳下去?”
“會!”齊昊斬釘截鐵說,“只要黨和人民需要,我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回答完畢齊昊心裡想,這種事還能遇到第二次,吃一塹長一智,真的遇上了,跑他媽遠點,讓那些以爲冰層下面河流是死水的笨蛋跳下去實踐做英雄的壯舉。
沒幾天,公安局調查結果出來了,掉進冰窟窿的是當地一個智障人,五、六十歲,沒有親人,連自己姓氏也說不清,整天只知道埋着頭走路,見到地上吃的東西彎腰撿在手裡。
據公安局推測,那人埋着頭一路往前走,遇上冰窟窿也不知道繞道、或大步跨過去,就照他那樣的步子直直往前走,因此掉進冰窟窿裡。
知道這件事後人們不禁愕然,舉國急需人才,爲救智障人白白犧牲兩個大學生的生命!
人們把智障人和大學生放在一起,先是愕然,接着震驚!
大學生的價值是什麼?振興中華,強國富民,時代希望,國之精粹!智障人的價值是什麼?有失觀瞻,行屍走肉,自生自滅,社會累贅!
兩個大學生爲救一個智障人犧牲生命,兩人的死雖然比泰山還要重,但是這樣去死有沒有價值?值不值?
有沒有價值?值不值?問得好啊!這一問,一石激起千層浪,全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大學生,國之棟樑,天之驕子,爲了救個毫無意義的生命白白犧牲,有沒有價值?值不值?
大學生,國之棟樑、天之驕子!智障人,社會累贅、一文不值!兩個大學生生命換一個智障人生命,關鍵是兩個大學生生命還沒有換回來一個智障人生命,價值觀在拷問每一個人,有沒有價值?值不值?
有沒有價值?值不值!
社會是由各階層人組成,可以說各階層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並且普遍存在一種質疑的情緒,這種情形的發生必然在思想界產生強烈反應,改革開放,首先從解放思想開始,人們的思想不再是一根蔥、一潭死水!
人人日報發表文章,題爲《當代大學生的榜樣》,稱讚張楊、凡志朋不僅外表像個大學生,更重要的是要在心靈上、道德上、知識上都是合格的大學生,是時代的榜樣,真正的天之驕子……正因爲他們是合格的大學生,當生命在需要他們時候,他們義無反顧、大義凜然的獻出自己寶貴生命……
緊接着光光日報發《社會主義文明的讚歌》的大規模報道,這篇報道由於比較詳實,暴露了掉進冰窟窿裡的是一個智障老人的事實,原本大家都在爲犧牲兩個大學生感到惋惜時,現在聽說掉進冰窟窿的是智障人,社會譁然,一場全國範圍內的大爭論在所難免。
最終,匯彙報啓動了“兩個大學生救智障老人犧牲值得嗎?”的討論。
討論一經展開,竟管主流媒體用“共產主義理想、獻身、必然性、雷鋒精神”等詞語辯論,但還是感覺到乏力和語不中的。
爭論規爭論,人們的思想終歸存在,沒有誰說得過誰,也沒有爭論的結果,爭論了一段時間,政治仍然是統帥、是靈魂,並且以某某主義某某思想某某理論爲標準,中央一錘定音,我們的社會需要這種精神,這種精神就是價值,當黨和人民需要付出這種價值時,我們每一個人就得付出這種價值。
說得也是,爲了達到既定目標,什麼都可以犧牲,還怕犧牲幾個大學生?
察省師範學院給張楊、凡志朋塑了銅像,兩人雖然沒找着遺體,但終於有了不朽的身軀。
張楊、凡志朋死了,齊昊沒有死,他跳進冰窟窿在冰層下面掙扎一陣從另一個冰窟窿爬出來,他沒有像張楊、凡志朋那樣獲得英雄稱號和塑銅像的榮譽,但他有給張楊、凡志朋一樣的壯舉,只是沒有死,他獲得了全國優秀大學生的榮譽稱號。
全國優秀大學生當然是金字招牌,學院黨委發展齊昊爲黨員,增補爲校團委副書記、學生會副主席。
有了身份、職務,齊昊行得端、坐得正,他面對前來學習的學生、採訪的媒體,始終保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的姿態,得到普遍好評。
齊昊進校時身高不過一米七,人給一株離離原上草一樣淹沒在校園衆多的同學裡,是個不起眼的小男生。救人壯舉發生後,不到一年多時間,他長到了一米八二的個子,體重一百三十多斤,加上國字臉,濃眉大眼,人看上去十分英俊,雖然還說不上參天大樹,但體格形象、精神面貌完全是合格的白馬王子。
齊昊還是學校藍球隊主力,六公里越野跑亞軍,武術表演賽第一名。
師範院校與其他院校比有個顯著特點,那就是女生多於男生,美女愛英雄,齊昊的英雄壯舉自然引起女生崇敬,他身體變化也引起了女生的注意。
“哇噻,白馬王子!”
齊昊名聲在外、再加上一表人材,一般姑娘在他面前望而卻步,看上他又敢向他發動攻擊的女生要麼自認爲是美女,要麼父輩不是當官的就是改革開放已經富裕起來了的商賈之輩。
在大學,女生追逐男生多的是,齊昊收到了女生的來信,不是一封,而是一封又一封,幾乎天天學習委員都要叫,齊昊,信。
沒有電腦、手機的年代,男女間戀情初級階段主要交流形式繞不過寫信。這些求愛信有的吞吐涵俗、有的直抒胸臆、有的火爆激情、有的絮語霏霏,信的內容無不表達對齊昊的愛慕之情,不過很少有人筆落芳名,即便落了芳名,也是託物借喻。
由於長期禁錮,改革開放前幾年學校禁止談情說愛,齊昊又是政治明星,美女也有所憚忌。
學校思想教育抓得緊,特別視戀愛爲洪水猛獸,齊昊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能接受女生愛慕的邀請,只能把這一封封信存放在心底,他覺得這樣做有些黛玉葬花的意思,但有什麼辦法呢,自己是全國優秀大學生。
人們不禁要問,齊昊不是柳下惠,這麼多女生示愛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