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阿姨有氣,大家都生氣,幾個人都嚷開了,一時間病房裡人人都有氣,好像習阿姨的腿不是自己摔斷的,到像是被陳德放使用陰謀詭計給弄斷的。
林小霞推波助瀾道:“我回報社給他們講講,叫他們去家和縣採訪,宏揚正氣是宣傳媒體神聖的職責!”顧瓊說:“我安排人帶記者到實地去,讓大家知道,是不是人也敢見義勇爲!”
榮姐說:“大兄弟媳婦,我是當事人,你把記者叫到醫院採訪我好了,我有啥說啥,實事求是,讓全社會評評,汪志才該不該停職!”
習阿姨尤其憤怒:“這個陳德放,是非不分道理不明,居然在家和縣把持書記位子,楊書記是怎麼搞的!”
幾個女人迎合着習阿姨義憤填膺,你一句我一句嚷嚷,都知道有起鬨的意思,但就是要起鬨,想想就知道了,摔傷的人沒有說事,陳德放到拿這事說事,氣人。關鍵還在於,習阿姨生氣了,大家得跟着習阿姨生氣,習阿姨見大家都生氣她的氣才能順。習阿姨的氣可不只是汪志才被停職,還有女婿說沒就沒了,得讓習阿姨出出氣才能順氣,林小霞她們幾個懂這個道理。
林小霞見時間十一點了,對榮姐說:“榮姐還沒去過我家、見過我爸媽,既然來省城了,去家裡看看,給大兄弟把把關,如果門當戶對,你大兄弟娶我也就不會太吃虧!”
習阿姨、顧瓊見林小霞請榮姐去家裡,不由驚訝。不過想想的確應該如此,出了這事。是到了把事情挑明的時候了,這樣才能堵住金建的嘴。要知道,領導幹部、特別是高級領導幹部家庭十分注重影響,要把影響消滅在萌芽裡。
榮姐心裡也在想事,大兄弟到現在還沒進過弟媳家門,姐姐代表婆家走親家也在理,不過她還是說:“大兄弟沒去過弟媳家,我冒冒失失去合適?”
“榮姐是姐姐。給大兄弟相親是正理,有什麼不合適的。”林小霞表情認真,“只是我的家景不太好,如果榮姐不滿意千萬別給齊昊講,齊昊愛面子,知道了心中恐怕不樂意。”
“弟媳說哪裡去了!”榮姐大大咧咧道,“大兄弟我知道。只看人好不好,纔不管什麼門當戶對呢!”
習阿姨心裡本來不是滋味,也忍不住笑起來:“閨女,門當戶對還是要的,比如我把你嫁出去,門不當戶不對。絕對沒門!”
榮姐望着習阿姨嘿嘿道:“女兒沾媽媽光出身大戶人家了,誰個追求我,他爸沒有咱爸的職位,叫他一邊去!”
習阿姨呵呵笑道:“閨女說得對,我家閨女最低也得平嫁呀。下嫁丟不丟人!”
“閨女既然生長在大戶豪門,嫁人也得爭氣。”榮姐到也不客氣。轉臉問林小霞,“是不是,弟媳。”
林小霞笑道:“榮姐有見解。”
大家玩笑一陣,林小霞和榮姐離去。
習阿姨躺在牀上不說話,面色陰沉,病房靜悄悄的,給有厚重的雲層壓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
“媽媽。”顧瓊叫一聲,見媽媽不理,“這事你都知道了,我也是出於無奈啊!”
習阿姨問:“用這種方法哄我,金建就那麼不值得你嫁過去嗎?”
顧瓊說:“金建不管他家庭有多好,個人有多好,丫頭給他不對味,不能生活在一起!”
習阿姨怒道:“這個不對味,那個瞧不起,究竟要什麼樣的人你才嫁過去!”
顧瓊笑道:“國君。”
習阿姨愣了愣,想起了大師尊稱丫頭國母時的情形,爲這事習阿姨激動、興奮,並化爲重建玉泉娘娘廟的動力,哪想到頭來竟然是鏡中花水中月,她看着顧瓊內心聲嘆息,要嫁的人在哪兒還不知道呢,哪來的國君?
習阿姨說:“丫頭,大師逗你玩的,還是面對現實找個人嫁了吧!”
顧瓊說:“大師真要逗我玩,我就偏嫁個國君給他看看。”
習阿姨惱火道:“封建王朝都推翻了,哪還有國君?”
顧瓊說:“還有相應級別呀!”
習阿姨閉上眼睛:“別惹我生氣,打飯去!”
時間十二點了,是該打飯去了,顧瓊無精打采樣子走出高幹病房打飯去。
林小霞自己開車來的,榮姐上林小霞的車。
小車駛出醫院來到大街,一會兒紅燈、一會兒綠燈,一會兒停、一會兒走,大街猶如河牀,小車猶如滿河牀的洪水,幢幢房屋就像是被洪水圍困的島嶼。
榮姐沒到過省城幾次,坐在車裡不分南北東西,見自己四面都被小車圍困,心中有種順水漂流的感覺。
小車終衝出車流,進了小區。小車在小區內的小道上拐來拐去,終於停在一個院門外。林小霞招呼榮姐到了,榮姐跟着林小霞下車。
小區環境給大街截然相反,沒見着車跑,也沒見着許多人擁擠,放眼望去,綠樹草坪,小橋流水,曲道涼亭,池塘花卉,一點不像是在擁擠的城市,當然榮姐也想不到,這是省執政黨常委宿舍。
榮姐說:“弟媳的家不錯呀!”
林小霞問:“喜歡嗎?”
榮姐說:“像公園一樣,喜歡。”
榮姐突然想到一個大問題:“我還沒有給姻伯、姻母買禮物呢!”
林小霞說:“沒事,爸、媽不興這個。”
榮姐說:“女家不興,不能說男家也不興,要娶人家閨女,這禮節無論如何要講的。”
嗬,榮姐還真的代表男家了,到還有意思,林小霞不動聲色道:“時間不早了,這兒離商店也很遠,禮物以後補吧。”
榮姐堅持道:“不行,沒有禮物我不能進你家門,男家第一次進女家家門,得有足夠的誠意!”
林小霞說:“我爸、媽看人,不看禮品。”
“人要看,禮品也要看,這是禮節。”榮姐認真道,“如果因這事姻伯、姻母爲難大兄弟,我的罪過就大了,弟媳,習阿姨的事我辦砸了,這邊的事再也出不得差錯了!”
林小霞見榮姐認真,只得重新上車。
榮姐上車就說:“去大商場。”
林小霞問:“要買什麼?”
榮姐說:“煙、酒、糖、茶、雞、蛋、肉、布,男方第一次到女家,必須買這些禮品,以示誠意。”
林小霞說:“榮姐,我給齊昊是自由戀愛,不必送禮。”
榮姐說:“自由戀愛是你倆的事,親家往來是兩家的事,不能混在一起!”
林小霞見榮姐執意要這樣,心想到也有趣,帶了榮姐去置辦禮品。
榮姐原本是沒有打算買禮品的,來到林小霞家門前見是幢別墅,能住別墅的人是什麼概念啊,她感覺到林小霞出身絕非一般家庭。絕非一般家庭自己空手上門還不被人家小看了,自己是代表大兄弟去林小霞家的,被人家小看不是小事。大兄是縣長,面子丟不起,自己又不是沒有那幾個錢,於是她臨時決定買禮品進林小霞家門。
林小霞按照榮姐要求來到大商場,按照榮姐要求買了價格最高的禮品,煙、酒、糖、茶、雞、蛋、肉、布,按照鄉下相親的規矩,價格高、數量足,算下來好幾千塊呢!
禮品太多搬不走,林小霞叫商場內的搬運工把禮品搬上車,榮姐彷彿完成了一件大事,坐在副駕座上爲自己的果斷決定面現得意神情。
小車駛到門前時,門前剛停下一輛紅旗車,車上下來一個年輕人,迅速拉開小車後排車門,車上下來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個子高高的,身體稍稍有一點發福,頭髮茂密烏黑,國字臉濃眉大眼,皮膚白淨腰板挺直,人看上去很有精神。
榮姐覺得這人面熟面熟,哪裡見過呢?一時想不起,她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人,問林小霞:“你家的客人?”
林小霞說:“我爸,聽說榮姐中午要過來,擠時間回家給榮姐說說話。”
“原來是姻伯啊!”榮姐說,接着讚道,“難怪弟媳長得漂亮,姻伯也是難找的帥哥啊,我怎麼覺得在哪裡見過呢!”
林小霞笑道:“其實榮姐見過我爸,那年齊昊在大地鄉修渠引水地改田,我爸檢查工作去過一次,還有榮姐應該在電視新聞上見過我爸!”
聽林小霞這麼一說,榮姐臉上神色凝固了,同時睜大眼睛,她突然想起來了,那年不正是眼前這人去過大地鄉看大兄弟修渠引水地改田嗎?當時都叫他林書記,後來當了省長,榮姐經常在新聞裡看到那人,省長呢!
榮姐轉臉目光盯着林小霞,驚訝道:“你是省長千金?”
林小霞沒有回答,笑盈盈問:“我給榮姐大兄弟還算門當戶對吧?”
“何止門當戶對……”榮姐一下子覺得這話說錯了,改口道,“大兄弟高攀了!”
林小霞說:“榮姐,你大兄弟沒有高攀,我們真心相愛,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爸、媽長得什麼樣子呢!”林省長站在車旁,看到林小霞的車停在那裡,看着林小霞的車沒動身子。
看樣子林省長是在等着林小霞下車,榮姐身體不由自主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