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岳母大人把老婆送來,孫中明安排三人住在外面,岳父大人不肯,硬是把女兒留在黨校孫中明宿舍。岳父大人還講,他們住在附近,每天進黨校與孫中明、女兒吃飯。岳父徹底退下來了,有的是時間,給孫中明耗得起。
齊昊聽了忍不住笑起來:“沒想到啊,天下還有如此愛女婿的岳父大人!”
葉芷林說:“男同學開孫中明開玩笑,說孫中明岳父送女支前,孫中明享受慰問應該感恩戴德!”
齊昊嬉皮笑臉裝不懂道:“能不能仔細講講,孫中明岳父怎樣送女支前、慰問孫中明!”
“大壞蛋,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葉芷林笑罵道。
黨校校園到處都是人,雖說相隔齊昊、葉芷林有一定距離,葉芷林有所顧及罵聲極小,罵人時還得裝出很正經的樣子,如此一來,葉芷林的模樣看上去越發可愛了。
齊昊笑道:“都把大壞蛋的性給我定了,我就等着有人支前慰問!”
“你!”葉芷林做出要打人的樣子。
齊昊快走兩步,葉芷林跟上,兩人在別人面前就像是半道碰上的同學,說着話向食堂走去。
齊昊在餐廳沒見着孫中明,去教室見到了孫中明,孫中明面色陰沉,上週班長、支部書記搞丟了,加上智障老婆慰問,他的心情好得到哪兒去!
齊昊走過去:“孫書記……”
“別叫孫書記了,叫我孫中明同學吧?”孫中明苦着臉。
齊昊說:“書記都叫順口了,還是叫書記吧,什麼叫歷史,孫書記就是歷史。歷史不可否認啊是不是?”
孫中明不好講話了,嘿嘿乾笑兩聲,齊昊是在向他傷口撒鹽啊,其實孫中明內心罵齊昊狗日的都無數遍了!
齊昊說:“聽說嫂子犒勞來啦,這樣子。我就不來宿舍了,讓給你們!”
孫中明忙說:“我已經在外面安排好了,今天上午她就出去!”
“那哪成呢!”齊昊大聲說,“聽說泰山大人特喜歡他家姑娘住黨校,就住吧,泰山大人可剝不得面子。你要是不好講,我找他講去,我給你泰山大人認識!”
教室裡同學就圍觀了,還七嘴八舌,都一個話題,嫂子住黨校。孫書記高興,大家也高興!
孫中明鑽地縫的心都有了,可此時沒有鑽地縫的機會,人倒黴就這樣子,喝水都磕着牙齒,也怪孫中明,誰叫他當班長、支部書記自以爲了不起呢!
所以說。獨裁者在臺時都呼他萬歲,若是被推下臺,老百姓就要他的命!
上午四節課下來,午餐過後,齊昊想到自己沒地方午休,孫中明老婆在宿舍,回家太遠,下午還有課,於是就去圖書館,看看書。權且休息,沒想到齊昊前腳進圖書館,後腳葉芷林就來了。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葉芷林笑盈盈道。
看着林葉芷林,齊昊真還有些穩不住心神,可他還是故作驚訝道:“你怎麼就知道我在這裡?”
葉芷林說:“你都把鋪讓出來了。還好意思進去!”
齊昊正經八百問:“你好像一個人住吧?”
葉芷林見齊昊不是像是開玩笑,點頭:“嗯。”
齊昊仍正經八百道:“乾脆,去你那兒休息!”
葉芷林怔忡下,看齊昊一點不像開玩笑:“不好吧,他們要是……”
齊昊正經道:“你看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只想着休息會兒,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呢!”
葉芷林知道自己又被齊昊帶進溝裡去了,她說:“你呀,就知道打我的主意!”
齊昊忍不住撲哧笑起來:“知道了啊……”
“你在別人面前是不是這個樣子?”葉芷林打斷齊昊話問。
齊昊怔了怔:“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喜歡在你面前貧嘴!”
葉芷林說:“我總算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齊昊犯傻了。
葉芷林說:“你就是這樣把林大記者騙過手的!”
齊昊想想,笑笑,老實道:“我與小霞那時沒這麼多話,她在廣播室播音,我在一旁看着她,不聲不響,她也不怎麼理我,後來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她從家裡給我帶來東西吃,很好吃,我特別喜歡吃……”
“你該不說是嘴饞上當的吧!”葉芷林打斷齊昊的話,一付男人看女人沒管住自己嘴巴上當受騙的表情。
這話不好講了,葉芷林給他關係曖昧,把林小霞講得太好了得罪葉芷林、但又絕不可以絲毫貶損林小霞,齊昊看着葉芷林,嘿嘿笑,不說話。
“我可沒給你好東西的吃!”葉芷林媚着齊昊。
齊昊一下子就有話講了:“我就喜歡你給我一唱一和,挺舒服人!”
“誰給你一唱一和了!”葉芷林矢口否認。
“可我怎麼覺得,我們一唱一和時,怎麼就有點兒夫唱婦隨的味道呢!”
“滾了你!”葉芷林把手裡的書向齊昊腦袋拍去。
“那位同學,請愛惜書!”兩人坐在閱讀室邊角地方,還是被圖書館工作人員發現了。
葉芷林臉紅了,對圖書館工作員一語雙關道:“我拍打蒼蠅!”
“剛纔有隻蒼蠅趴在我頭上了,那不是嗎,看見沒有,在那裡!”齊昊手指空氣對圖書館工作員認真道。
圖書館工作員懶得理齊昊,臉轉一邊去。
葉芷林竊笑道:“誰稀罕你給我一唱一和了!”
齊昊詭笑道:“剛纔可不是一唱一和,也不是夫唱婦隨,是實實在在的婦唱夫隨!”
“滾了你!”
兩人中午在圖書館嬉戲打趣,午休時間一會兒過去,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去教室。
上課時輔導員王老師走進教室,宣佈公招第一輪競爭結束,獲勝者進入下一輪競爭。
教室清風雅靜,學員十分關注這事,但絕不是關注誰進入下一輪,而是關注誰在第一輪就被淘汰出局。
王老師很會賣關子,在宣佈進入下一輪名單時說:“這次公招競爭,黨校學員勤奮學習、刻苦攻關,發揚敢於問鼎的拼搏精神,第一輪入圍率、絕對人數超過察省交通大學、省交通廳位居第一,全體學員爲黨校爭了榮譽,校黨委、校行政感謝你們!”
啪啪啪啪,全體學員拍起手來,王老師看看學員,鄭重其事的宣佈進入下一輪競爭學員名單。
名單宣佈完畢,青幹班沒有孫中明等三人名子,都知道,孫中明等三人慘遭淘汰了。
孫中明面色死灰,入圍名單竟然沒有自己,他感覺目眩頭暈。
這些年來,孫中明努力以德才兼備形象示人,沒想到公招第一輪就慘遭淘汰,孫中明意識到,這種狀況給他原有的形象天差地別,關鍵是,出現這樣的情況很容易被別人想到濫竽充數的故事,他突然間感覺有如遭遇五雷轟頂,人的精神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瞬息崩潰!
孫中明坐自己坐位,呆若目雞。
“同學們,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祝賀入圍同學!”
啪啪啪啪!掌聲永遠獻給勝利者,失敗者永遠沉寂!
孫中明神志清醒過來,一張年青、興高采烈的國字臉首先闖入眼簾,齊昊,這個讓他膽寒的名字,他對他有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恨。
這一刻,孫中明感覺到了自己正在齊昊面前淪陷、是那種不敢呼救的淪陷,他在淪陷中狐獨的掙扎,他親眼看見爛泥漫過他的大腿、腹部、胸部、脖頸,爛泥已經漫上下巴,即將漫入他的嘴巴,他努力仰起臉,然而爛泥還是涌入他的鼻孔、嘴巴,他感到眼前一黑,靈魂瞬間消失。
孫中明身體晃了晃,頭腦重新清醒,他看到所有人目光焦距在他身上,他曾是他們的班長、支部書記,而現在他們把他鄙蔑、拋棄!
人失勢不如喪家犬,喪家犬尚且可能找到新家,與新主人建立起感情,得到作爲狗的快樂時光,人就不同了,失勢後沒有人要你,只能在別人的睥睨中苟延殘喘。
孫中明也不知道上午的四節課是怎麼下來的,他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坐位,就這麼坐着,看着齊昊和那些入圍者接受同學祝賀,看到齊昊他們因入圍而趾高氣揚興高采烈的樣子。
四節課結束,孫中明回宿舍,老東西把智障女送到學校來,他得管她吃、管他睡。
孫中明老婆名字叫敏感,敏感的五官還可以,她不與人講話時,看上去端莊文靜,話多講幾句纔會被別人發現,敏感的眸子呆滯,說話明顯跟不上自己和別人的思維邏輯。
敏感在市委宣傳部任通訊員,敏書記在書記位上時,敏感安排進了宣傳部,敏書記給宣傳部打招呼,就給她安排些雜務工作吧!開始時宣傳部領導還真給敏感安排過雜務工作,可當時就發現敏感不會做,於是只好不安排了,叫她坐辦公室。
敏感平時不與人講話,宣傳部的人都知道敏感有智障,也沒有人找她講話,她坐在辦公室,看上去端莊、文靜,有些花瓶的意味。
敏感去宣傳部上班不久,這只不聲不響的花瓶厝放進孫中明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