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據我所知,厲中河跟新聞媒體人員的關係那麼鐵,全都是記者們到桃花溝採訪他,對他的事蹟進行大力宣傳報道。”戴強強道。
頓了頓,戴強強又道:“老爸,對厲中河的宣傳,難道不是你的指示麼?你當初的確是想扶植厲中河的啊!”
戴詠華無奈地搖頭,眼睛閉上又睜開,道:“我當初的確是想把厲中河好好培養一下的,客觀地說,我並沒有把厲中河看得太重,沒想到僅僅是一個星期的時間,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你可以看看,以厲中河爲中心的各種事件發生了多少,第一,厲中河把扶貧辦的幾名科員收拾了,第二,厲中河一進入縣城工作,立即和呂青、尚欣妍打成了一片,第三,他大膽地向你叫板,並且出手把你的人打傷,保護了記者,得到了韋懷德的欣賞,第四,他配合公安機關抓捕到了苟老大,他進入城東汽修廠的鏡頭我看了,他一個人把兩條兇猛的退役軍犬活活勒死,一個人敢跟八九個人,你說說,他是什麼人?他絕對不是一般人!這個人很可怕!”
戴強強沉默了,老爸所說的這幾件事,他大多都是親身參與並親眼看到的,厲中河在他的心裡,已經成爲一個很可怕的概念。
戴詠華再一次點燃一支香菸,緩緩開口了:“小強,擺在我們面前的敵人很強大,我們不能在剛一開始就把戰火燒得遍地都是,我們必須要找出一個突破口,明白了麼?”
“老爸,你爲什麼要把厲中河當成突破口?”戴強強此刻算是理解了老爸的意圖。
戴詠華點點頭:“你這兩天,一定要想辦法跟厲中河接觸,融洽一下雙方的關係,明白麼?這件事的具體實施,我讓丁家輝和桑家明來安排。”
……
厲中河抱着那隻裝有陽驢驢鞭的罈子,找到了張一笑。
張一笑見厲中河竟然抱着一個土裡土氣的陶瓷罈子,罈子裡飄浮着一根通體黝黑髮亮猶如嬰兒手臂粗細的東西,不由得雙目瞪得溜圓:“我說中河啊,你這是什麼玩意兒?”
“嘿嘿,一笑啊,如果你猜出這是什麼玩意兒,我請你吃飯。”厲中河嘿嘿笑着。
張一笑細細地端詳着那根驢鞭,想來想去也想不到這是什麼東西。
“嘿嘿,這東西叫陽驢驢鞭!”厲中河道。
“陽驢?驢鞭?”張一笑大睜着眼睛,腦子裡迅速閃現出驢身上的那玩意,重重擂了厲中河一拳,道:“驢鞭就驢鞭唄,還陽驢……”
厲中河道:“陽驢和普通的驢絕對不一樣,上萬年纔出這麼一頭,天上龍肉,地下驢肉,這陽驢尤其名貴!堪稱無價之寶!”
“呵呵,有這麼玄乎麼?你在開玩笑吧。”張一笑滿臉疑惑地道。
“一笑,你小子不信就算了。”厲中河道:“這根陽驢的驢鞭,按照《本草綱目》上的記載,可以連續熬湯九九八十一次才能徹底把其中的營養成分榨乾……”
“得得得……”張一笑打斷了厲中河的話,道:“你啊,還是把這根陽驢啊什麼驢鞭留給自己用吧,我可不願跟你分享,我看了這玩意兒噁心!”
厲中河嘿嘿一笑,知道這廝不懂得世間之寶,只得抱回了家裡,放到了冰箱裡冷藏起來,每天晚上睡覺前熬一遍,每次熬出一小碗來獨自吞下。
其實,厲中河很想把這根驢鞭和老爸老媽一起分享,但老兩口一看到那黑黝黝的東西就緊張,他只得自己獨自享用了。
週一上班時,厲中河進入縣政府大院,只見院子裡厚厚的積雪已經被清除,處處都堆積着一人高的大雪堆,路邊的樹上銀枝縱橫交叉,冷風微微吹過,點點雪花緩緩飛揚,正所謂雪後蒼茫銀花舞,萬里江山迎春來,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了,而這個時候也是縣委縣政府最爲繁忙的時候。然而,對於扶貧辦而言,依然顯得很安靜,依然像平常一樣死氣沉沉。
厲中河剛進入辦公室,王國華便來敲他的門:“小厲,八點半開會。”
“哦,謝謝王姐。”厲中河笑盈盈地道。
王國華嘴脣動了動,想說些什麼。
“王姐,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說?”厲中河趕緊道:“快進來,別在門口站着,讓人看見了會說我厲中河不尊重老大姐呢。”
通過剛剛過去的這個星期天,王國華對於厲中河的爲人越來越瞭解,她真正感覺到了厲中河的厲害,這個小夥子跟張進、李節高、毛建功這三個受傷住院的科員有着決然不同的無形潛質,跟這樣的人對着幹,絕對是沒有好處的。
王國華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雖然有被厲中河稱爲“攪屎棍”,但她和桃花溝的“瘋狗婆”祁瑞霞絕對不一樣,她有腦子,她懂得審時度勢!
“小厲啊,快過年了,過年在哪裡過?有什麼事需要老姐幫忙的?”王國華笑盈盈地道。
厲中河趕緊說:“多謝王姐關心,兄弟一無家庭二無老婆孩子,老爸老媽硬朗得很,過年也就是吃吃喝喝。”
“來扶貧辦一個星期了,還適應麼?”王國華關切地問:“工作上如果有什麼事需要老姐我來幫忙的,儘管說一聲。”
“謝謝王姐。”厲中河道。
突然,厲中河想起了王國華和雞鳴縣前任政協主席傅文來有一腿,而他在離開桃花溝之前,冷先生專門寫了一封信給傅文來,自己來到扶貧辦以來一直很忙,也一直沒有去拜望過傅老。
想到這裡,厲中河便笑呵呵地問道:“王姐,那,那啥,兄弟想給你打聽一個人……”
不待厲中河說完,王國華便以一種“有事您說話”的爽快口氣道:“兄弟,你說吧,老姐能幫得上的,一定幫,你要打聽什麼人?”
厲中河很是認真地道:“請問傅文來老先生家住哪裡?我想找傅老商量點事兒。”
“啊——”當厲中河剛一提起“傅文來”這三個字的時候,王國華不由得渾身一震,似乎遭受了電擊。厲中河爲什麼不向別人打聽傅文來而專門找到她呢?看來,這小子對我王國華的底細還是十分清楚的。
不過,王國華迅速冷靜了下來,道:“小厲,這個問題,你好像不應該問我啊,不過,老姐可以爲你打聽一下。”
“謝謝王姐,謝謝王姐。”厲中河滿臉感激。
王國華道:“我下午再來告訴你。”
說着,王國華轉身離去。
看着王國華的背影,厲中河暗笑,王姐啊,你以後還敢攪和俺老厲的事麼?
八點半的時候,厲中河進入了扶貧辦會議室。參加會議的人主要是主任桑家明,副主任林發達、呂青,科員王國華、厲中河,掛職幹部張一笑。
扶貧辦本來就缺乏生氣,今日又有張進、李節高、毛建功被人打成重傷住了院,少了幾名年輕人,更顯得死氣沉沉。
“今天開會,主要有兩項工作。”桑家明環視衆人一眼,吐着菸圈開口了:“第一件事,年底了,我向大家傳達一個縣委的工作指示。”
會議室裡靜悄悄的,只有桑家明的聲音時而響起:“年終歲末,戴書記非常重視各項工作的開展,我們扶貧辦的工作,相比其他各部門而言,壓力相對小一些,不過,我們也不能放鬆對自己工作的要求,從今天起,大家必須嚴格要求,不管是在工作之中,還是在工作之外,我們都再不能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