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鐘,丁家輝回到了家。
“哎呀,中河啊,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等了兩個小時零三分鐘三十八秒!”丁家輝剛一進門,看到沙發上的厲中河正在笑盈盈地看着他,一邊看着表一邊趕緊道歉。
丁家輝計算時間非常準確,連厲中河等待的時間都精確到了秒!
厲中河站起身來,笑呵呵地道:“老領導,您太客氣了,您現在忙啊,我的時間可沒法跟您相比。”
席愛娟見老公和厲中河聊得熱乎,她紮上圍裙到廚房裡做飯去也。
丁家輝笑道:“中河啊,今天晚上情況特殊,剛纔在戴書記辦公室裡談了幾件工作,呵呵,久等了吧?”
厲中河有意無意地問道:“這年不沒有過完呢,縣委就開始忙起來了?”
丁家輝笑呵呵地道:“是啊,戴書記對於今年的各項工作抓得很緊,春節七天長假,咱們雞鳴縣社會形勢保持了穩定的態勢,戴書記非常滿意,接下來就是元宵節了,如果從現在開始到元宵節結束,那麼,咱們雞鳴縣就會在市委市政府博得頭彩,雖然不是什麼重大的經濟效益,但穩定壓倒一切,我們所有的工作都要在穩定的前提下開展!所以說,穩定也是效益……”
“哎呀,老丁啊,你呀你,你天天在工作中談大道理,今天中河好不容易來咱們家吃頓飯,你就讓中河的耳朵清靜一下吧。”席愛娟將一盤水煮魚擺到了厲中河的手邊,同時拎着兩瓶洋河大麴放到了丁家輝的手邊。
丁家輝呵呵一笑,道:“哎,沒辦法,職業病。”
厲中河笑了:“其實,我還真喜歡聽您說說縣裡的形勢,這對於我的工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嫂子您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哈哈哈……”丁家輝夫婦同時笑了起來。
不多時,四個涼菜六個熱菜已經擺上,丁家輝專門拿了兩個大杯,又拿了一個小杯,兩個大杯是他和厲中河用的,小杯則是席愛娟的。
席愛娟拿起酒瓶,先給厲中河倒了一個滿杯,接着給丁家輝來了一個滿杯,最後給自己面前的小杯子裡倒上。
“中河,先吃幾口菜,然後再喝酒。”席愛娟熱情地招呼着厲中河,用公筷夾了一塊魚,放到了厲中河面前的碟子裡:“來,嚐嚐嫂子做的水煮魚。”
厲中河趕緊說:“嫂子,我和老領導之間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您就不要客氣了,鬧得我好緊張的。”
席愛娟笑道:“中河,我聽你丁哥說,你的酒量深不可測,是麼?”
“哪裡啊,就是愛喝幾口。”厲中河謙虛地道,心裡卻在琢磨着,上次在丁家輝的辦公室裡,俺老厲把老丁灌得七葷八素,東倒西歪,這次他貌似不怎麼服氣,貌似要夫妻同心一致對外啊,嘿嘿,待俺老厲今晚把你們兩口子都灌醉!
待厲中河吃了幾口菜,席愛娟舉起酒杯,道:“中河,今天來嫂子這兒,千萬別客氣,酒要少喝,菜要多吃,來,嫂子敬你一杯。”
厲中河不禁暗暗敬服席愛娟的說話水平,不愧是官太太啊!他舉起酒杯,面向丁家輝夫婦,道:“嫂子敬我酒,我先幹了再說。”
“咕咚”一聲,厲中河的酒杯已空。
席愛娟直直地看着厲中河喝酒的樣子,滿滿一杯酒,整整三兩半,他一滴不露地悶了下去,當真是爽快至極。她也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乾了。
丁家輝自然不能多說什麼,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夫人敬酒,他知道夫人屬於酒場上的女中豪傑,也知道自己的夫人善於辭令,遂放心地看着夫人表演。
席愛娟的小杯雖然不如厲中河和丁家輝的杯大,但也是二兩杯,她一連敬了厲中河三杯,厲中河杯杯幹掉,厲中河已經喝了九兩,她也喝得不少,已經超過了六兩。
本想再敬一下厲中河,但席愛娟不好意思了,只得放下酒杯,一個勁兒地勸厲中河吃菜。
厲中河倒了一個滿杯,舉向了席愛娟,笑盈盈地道:“嫂子,來,該我敬您了。”
“好!”席愛娟爽快地舉起了酒,跟厲中河碰了一下,然後便一口悶了。
厲中河看着席愛娟喝酒的樣子,暗暗驚詫,這個女人到現在爲止已經喝了八兩酒,可她竟然面不紅耳不赤,她到底能喝多少酒呢?
待厲中河放下酒杯,丁家輝開始向他敬酒了。從開始到現在,丁家輝一滴酒都沒有沾,此刻,他輕裝上陣,而且,他的酒量比他老婆可強得不是一星半點,厲中河上次在他辦公室裡雖然將之灌得四腳朝天,但也用了四瓶白酒才做到。
“中河,還記得你到桃花溝掛職之前麼?”丁家輝開始在敬酒之前進行演說,他玩轉着手中的酒杯,道:“那天晚上你來我家裡,我後來覺得心裡真是過意不去,讓你進來,有理由,不讓你進來,同樣有理由,就看你如何理解了。”
“老領導,那天晚上的事,我在事後想了很多。”厲中河裝作一副坦誠地口吻道:“其實,我知道那天晚上老領導您是在保護我!您一定知道,在您家的四周,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盯着,如果有人看到我進了您的家門,他們將會作何感想呢?到時候,這些副面影響也許不會對您帶來什麼被動,可我就不一樣了,我當時只是一名小小的掛職幹部,如果提前把名聲壞了,那這輩子也許就徹底歇菜了。”
“呵呵,中河啊,你很聰明,你竟然深解我的用意。”丁家輝發自內心的讚賞道:“在雞鳴縣的年輕領導幹部隊伍裡,你是最年輕的一個,但你卻是最有潛力的一個,因爲你聰明,因爲你愛動腦子來想問題。”
“老領導,您就別誇我了。”厲中河同樣是發自內心地說道:“其實,從我第一次進您的辦公室,從我第一次來您家裡,從我第一次跟您說話,我無時無刻都在進步着,真的,您就跟那桃花溝的大山一樣,很豐富的。”
“哈哈哈……”丁家輝放聲大笑,厲中河當着他的愛人對他進行坦誠的恭維,使他心裡格外的受用。
“中河,來,我們喝酒,這杯酒我敬你。”丁家輝舉起酒杯道。
“哎呀,老領導,您要是敬我,純粹是讓我心驚肉跳啊!”厲中河趕緊舉着酒杯道:“來,還是讓我來敬您吧。”
“你們兩個大佬爺們兒,盡動嘴了,一點都不爽快!”席愛娟在一旁笑道。
由於已經喝了八兩酒,席愛娟的臉上涌動着一抹紅潤,眼睛裡也是一片撲朔迷離。
丁家輝聽從老婆的意見,再無二話,一仰脖子,咕咚一聲乾了杯中酒。
一個小時下來,三瓶白酒已經見了底。席愛娟又拿出兩瓶白酒,開啓,給厲中河和丁家輝各自滿上,笑道:“中河啊,你的酒量真的是深不可測,以前聽老丁說過,我當時還不相信呢,現在眼見爲實,我是真的服你了。”
厲中河一聽,趕緊再次舉起一杯酒,故意含糊其詞地道:“嫂,嫂子,你,你說得沒錯,我,我的酒量還真的可以……”
丁家輝和席愛娟相互對視一眼,席愛娟暗暗得意,厲中河這小子的酒量是不到兩瓶啊!
席愛娟這麼想,丁家輝卻不這麼認爲,他覺得厲中河不可能這麼快就有一醉意,這小子就算是再喝兩瓶酒也不會有什麼事。
想到這裡,丁家輝再次舉起酒杯,道:“中河,來,當哥的敬你。”
厲中河當仁不讓地舉起酒杯跟丁家輝碰了,又一個滿杯入肚。
緊接着,厲中河朝着席愛娟開炮了:“嫂子,讓,讓兄弟,敬,敬你一杯,一大杯,感謝,感謝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