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小子不愁找對象的事兒。”謝天成一揮手,打斷了厲中河的話,笑道:“你已經二十三歲了,已經不小了,過了這個村,你就沒有那個店了,呂青這麼好的條件,我真的不希望你錯過。”
“哎,我見過領導逼下屬努力工作的,可我沒有見過領導逼下屬談戀愛的。”厲中河無奈地苦笑道。
“中河,我這是爲了你好!”謝天成的聲音情不自禁地大了起來:“像呂青這麼好的女孩子,你就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你知道追求呂青的優秀的男孩子們有多少麼?他們的能力不次於你,有的是在國外留學回來的,有的是高幹子女,你有什麼?”
見厲中河不說話,謝天成點燃一支香菸後又道:“如果你能跟呂青走到一起,不但對你的生活,而且對你的事業是很有幫助的……”
“謝叔!”厲中河打斷了謝天成的話:“小侄我不想吃軟飯,我想像個爺們般活着!就像謝叔您!”
“呃——”謝天成嘴巴大張着,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突然之間接不下話了。在他的印象中,厲中河第一次將他嗆得說不出話!
在謝天成的心目中,他一直都把厲中河當成了自己的晚輩,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除了工作以外,在很多方面他都儘量爲厲中河着想。
謝天成也是一個過來人,觀人看事十分精準,他知道厲中河的脾氣,這小子認定的事,就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就跟他謝天成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此刻,聽着厲中河的話,謝天成開始冷靜下來,他在想,呂青那丫頭片子究竟看上了厲中河哪一點呢?厲中河這小子到了一趟桃花溝掛職,把人家桃花溝的村支書都勾跑了,他還真有一手啊!
謝天成這麼多年來,總結出了一個道理:一個男人,如果沒有漂亮的女人來喜歡,那麼,這個男人的情商一定很低下,他連吸引女人的本事都沒有,如何再談闖蕩官場呢?官場之上,靠的是什麼呢?是情商!大凡那些高級領導幹部,都是高情商的人!
想到這裡,謝天成的語氣緩和下來,拍着厲中河的肩膀道:“中河,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我看這樣吧,最近我就考慮一下,把史懷英從桃花溝調到縣裡來。”
“呃——”厲中河極爲驚詫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謝大人。
“你不要看我!”謝天成道:“我是爲了你好,你的身邊,如果有人來照顧你的生活,相信你會更好的工作,你是政法系畢業的,難道不明白這也很符合辯證法麼?”
“謝叔啊,難得你爲我考慮得這麼多!”厲中河滿心的感激無以言表,通過談論這些事,他進一步感覺到了謝天成對自己的關愛之情,這不僅僅是領導對下屬的一般意義上的關心,在這份特殊的關愛裡,還有更深層次的元素在內,這也許是他和謝天成之間永葆深厚關係的重要思想基礎。
謝天成點着厲中河的腦門子道:“春節的時候我到桃花溝,跟那史懷英接觸了幾次,我覺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人長得漂亮,品行也很善良,工作能力也很強,按說,人家如果嫁給你的話,也虧不了你小子。”
頓了頓,謝天成又道:“前幾天我聽說清河鎮計生辦主任得了癌症,正需要一個人選,但清河鎮人口衆多,計生工作很難做,竟然沒有人來接手這個攤子,我看這樣吧,把史懷英調到清河鎮主抓計生工作吧……”
厲中河一聽,不由得一陣欣喜,如果真把懷英調到清河鎮的話,那俺老厲豈不是天天都有美人陪嘍!
然而,厲中河迅速冷靜下來。
“謝叔!”厲中河道:“謝叔啊,算我求您啦,您還是別管這個事了。”
“這關係到你個人的問題,我怎麼能不管?”謝天成道:“身爲一名領導者,除了關心下屬的工作,更要關心下屬的生活,生活與工作,有時候是不可分隔的。”
“謝叔,我人還沒去上任,先安插了自己的戀人,這讓人傳出去,對我這個代鎮長沒啥好處。第二,我這人幹什麼事,不喜歡礙手礙腳的,喜歡無牽無掛的放手去做事!所以啊,謝叔啊,您老人家開開恩,哪天我需要您幫忙的時候,您可一定得幫啊!”
謝天成微微一笑,道:“中河啊,我明白了,你對呂青還是很有好感的。”
“呃——”厲中河暗吃一驚,不明白謝大人此言何意。
謝天成笑道:“你不同意把史懷英調到清河鎮,說明你不愛他,或者是不怎麼愛她,難道你不是人是神?哪個男人不想把自己的愛人調到身邊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行得端走得正,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由此可見,你對史懷英的感情並不是那麼深!哎,桃花溝多麼艱苦的地方啊……”
哇靠,這謝大人是在試探俺老厲啊!厲中河大吃一驚,俺老厲中了他的圈套了!狡猾,大大地狡猾!看來俺老厲瞞不住他!
謝天成笑了:“中河啊,你不要說了,今天晚上到我那兒吃飯,我們好好談談。”
厲中河無奈之下,只得應允。
點燃一支香菸,徐徐吐出一口煙霧後,謝天成又道:“丁家輝這個人,你得多提防着點。”
“他剛纔一定來向你表決心了,不是麼?”厲中河的心一點一點地提了上來。
謝天成淡淡地笑了一聲,道:“其實,我不喜歡叛徒!”
厲中河心裡咯噔一下,看來,丁家輝在謝大人這裡並沒有討得了好!
“哎,戴詠華的做法,也許真的讓丁家輝太失望了。”厲中河嘆息一聲道。
“昨天上午,他到青林縣了,但我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會回到清河鎮。”謝天成悠悠說道:“他們的計劃,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挫折。”
厲中河道:“我真摸不透戴詠華這個人。”
“呵呵,何止是你,就連我都摸不清他的脾氣。”謝天成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
緊接着,謝天成又嘆了一口氣:“哎,難捉摸啊!”
“對於一些難捉摸的人,自然要有一套讓其難捉摸的對付辦法。”厲中河笑道。
謝天成道:“是啊,所以,你是他戴詠華的剋星!你的行事風格,也讓他難以捉摸。”
厲中河笑道:“也許,我這人隨心所欲慣了,他對我並不瞭解,或者說難以瞭解。”
頓了頓,厲中河又補充了一句:“謝叔,您瞭解我麼?”
謝天成緩緩點頭,隨即,他又輕輕搖頭,他滿臉含笑地看着厲中河,一字一句地道:“若要了解一個人,太難了,既然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愛人,也未必能百分之百地瞭解,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呢?用辯證法的觀點來分析這個問題,那就是:儘可能地瞭解他的性情,抓住對方的主要矛盾,這就夠了!我不敢說對你瞭解得有多麼深,但我可以說,我對你說話,很隨意,很自然,我們之間達到了一種彼此信任的層面上,我已經非常滿意了。”
厲中河笑了,他不得不佩服謝大人的說話水平。
事實上,謝天成對於厲中河的爲人十分清楚,但要深入到厲中河的心靈深處去了解的話,他自問還沒有做到,用“神出鬼沒”這四個字形容厲中河的話,這也許是非常貼切的。就拿剛纔談論呂青和史懷英這個話題,他就明顯地感覺到厲中河這小子對感情並不是很專一,他喜歡史懷英,同時也喜歡呂青,甚至,他也許還喜歡更多的女人!這小子真正的目的,也許是腳踏無數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