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餘昔躺下睡着後,看着熟睡中的餘昔,秦風躺在她身邊卻遲遲無法入睡。明天就要啓程回南華了,心裡還真是有些戀戀不捨。南華雖然繁華如夢,但在那裡生活還是沒有江北舒服安逸,這裡有他最熟悉最親近的人。
而且秦風在南華雖然貌似站穩了腳跟,其實處境十分微妙。作爲南華市的公安局副局長,他與市委書記萬泉樑以及代理市長呂不韋的關係都不算鐵,市委市政府真正力挺他的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而大多數人的眼睛都盯着他,隨時準備挑刺,只要秦風犯錯,馬上就會迎來鋪天蓋地的炮轟。
所以目前秦風在南華市是比較孤立的,身前的擋板幾乎沒有,只能小心翼翼,步步爲營,如履薄冰。還有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那就是秦風是以副局長的身份主持南華市公安局全面工作,這個身份很尷尬,名不正言不順,萬一市委或者省委空降一個副市長或者從別的地方空降一個正職局長,秦風的處境就會十分尷尬,很有可能被完全架空。
在回江北之前,秦風就已經聽到風聲,市委有這個打算,提拔一名副市長來擔任南華市公安局局長。雖說是傳言,但秦風感覺並非空穴來風,市委對自己並不完全滿意,很多人明面上跟自己打哈哈,實則背地裡對他意見很大。更何況,一個副省級城市的公安局長誰不垂涎三尺,誰不惦記啊,據說到省委跑這個職務的人都快把段書記和新任省長的門檻踏破了,萬泉樑那裡也沒少人吹耳邊風。
總之秦風一日不扶正,就一日有被替換的風險。
這個世界上,除了血緣關係,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正是有這樣的隱憂,秦風心裡始終有些悶悶不樂,在南華市乾的也不是太痛快。如今職務越高,他這種危機感就越強烈。
“嗯,你怎麼還沒睡,想什麼呢?”餘昔忽然驚醒,看到秦風斜靠着牀頭櫃抽菸,轉過身抱住他迷迷糊糊問道。
秦風掐滅菸頭,躺下來也抱住餘昔,柔聲道:“沒想什麼,困了,睡覺吧。”
餘昔很快又沉睡過去,秦風閉上眼,不久後也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晨,餘昔倒起得很早,簡單洗漱過後,頭髮紮了個馬尾,穿着睡衣就進了廚房給秦風做早餐。雖然廚藝不精,但是有這份心足以,相信就算是再難吃,秦風也會毫不猶豫吃完這頓愛心早餐。
秦風起牀洗漱後,餘昔已經將簡單的早餐準備好了,稀飯煮稠了,饅頭和包子溜得也不夠熱,最中間的位置還是涼的。炒了兩個小菜,味道極其一般,好在這回鹹鹽沒有放多,湊合着也能吃下去。
“不錯,有進步,總算能把生米煮成熟飯了,呵呵。”秦風硬着頭皮喝完一碗稀飯,就着小菜吃了一個包子和一個饅頭,看着餘昔笑着表揚道。
餘昔臉一紅,訕訕地說道:“我知道自己廚藝不精,可是今天你就要走了,人家表示點心意嘛,你就湊合點,到了飛機上再吃。”
“沒問題,好着呢。”秦風放下碗筷,站起身開始收拾行李。
餘昔斜靠在臥室門口,看着忙乎的秦風說道:“老公,對不起,今天早晨我們公司第一天開門,我得回公司開動員會,就沒時間親自送你去機場了。要不這樣,我讓曉芬送你去機場。”
“不用送,我自己坐大巴車去機場就行,沒必要這麼麻煩。最不喜歡送行了,徒增傷感。”秦風低着頭說道,他都有點怕魏曉芬這丫頭的伶牙俐齒。上次餘昔留下魏曉芬在南華盯着海底撈的投資,秦風被她折騰得很慘,一得閒就讓人不得清淨,隨時有可能搞出什麼幺蛾子。
餘昔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上前幫着秦風整理好換洗的衣服,又幫他整了整衣領,胳膊架在秦風肩膀上,無限留戀地說道:“可憐的孩子,你又要去南華受苦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真是不忍心。感覺孤單寂寞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呀。”
秦風抱住餘昔的小蠻腰,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摸着她的臉蛋笑道:“好,我會的。你也記得想我哦。”
兩人膩歪一番,等餘昔換好衣服,秦風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拎起行李箱下樓。
餘昔開車把秦風送到坐大巴車的候機樓,兩人再次擁抱一會兒餘昔才戀戀不捨離去。秦風拎着行李箱進了候機樓,買了大巴車的車票,看了看距離飛機起飛時間還比較充裕,蹲在外面點燃一根菸抽了起來。
“咦,這不是秦風嗎?大過年的,你這是去哪啊,”一個聲音從秦風身邊傳來。
這地方還能碰到熟人?秦風扭頭看了一眼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這人長得很魁梧,方臉,腆着肚子,身材微微有些發福。這個人看着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印象不深。
“哦,我回南華,在那邊工作。不好意思,請問你是?”秦風尷尬地問道,別人認識自己,一張嘴就準確無誤叫出了名字,自己卻想不起對方的身份和名字,感覺有些難爲情。
中年男人看起來有幾分失望,反問道:“怎麼,你不記得我了,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有點印象,看着眼熟,但是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也不記得您的高姓大名,實在抱歉,我這人記性不好。”秦風難爲情地說道。
中年男人笑笑,自我介紹道:“貴人多忘事,秦局長工作忙,每天見的人多,不記得我也正常。我叫侯冰,幾年前在白山市政府做技術性工作,跟着魏副市長几次到過銀城調研,所以見過你。後來因爲工作需要借調到了江南省台州市,現在臺州市政府打雜。秦局長,如果我沒搞錯,你也是借調到江南省,現在南華市公安局工作吧。”
自己的履歷人家倒是一清二楚,可卻對對方一無所知。秦風笑笑,說道:“沒錯,看來我們兩個江北老鄉一起在江南省討生活了。以後回南華不寂寞了,路上還有個伴兒。”
侯冰道:“是啊,相遇即是緣分,以後我們要多打交道。時間差不多了,大巴車也該來了。走吧,我們上車,路上聊。”
話剛說完,一輛機場大巴車緩緩開過來,侯冰和秦風分別提着自己的行李箱登上了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