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騰林和張華良的死,直接震驚了省委甚至中央。
省委連夜召開了緊急的常委會,部署善後事宜,趁這個機會,陳果果斷的表示,目前重中之重就是維持北陽現有班子穩定,建議無論是一把手章正棟同志還是分管政法委的劉思遠同志,都不宜在此刻調動工作,北陽已經一下子少了兩個常委,絕對不能再失去他們兩個定海神針!
陳果的話說得鏗鏘有力的,杜郎清在那邊沉默了很久,最終對此沒有任何表態。
“騰林死了……”李文俊在打給陸飛羽的電話裡低聲的道。
陸飛羽沉默了很久道:“聽說老首長非常非常生氣,有個說法,是劉思遠故意見死不救……”
李文俊冷笑一聲道:“我倒是不這麼認爲,劉思遠可沒有那麼傻,害死騰林對他沒有什麼直接好處,所以騰林的死背後沒有那麼簡單,我估計老首長那裡也是這麼想的……”
陸飛羽想了下道:“對了,你平時和騰林關係最後,他有沒有提起過什麼?”
李文俊回憶了一會後道:“還真有一些,我要去好好調查一下!”
秦羽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四周到處都是儀器,牆壁雪白的獨立病房裡。
身邊的護士看到她睜開眼睛,立刻衝出去叫來了好幾個醫生,隨後好幾個人忙不迭的給她做各種檢查。
秦羽墨輕聲虛弱的問了幾句後,才得知原來自己所在的病房是北陽市第一醫院最好的特護病房,當然也是最重視的地方。一般只有市委主要領導可以進來。
一番檢查下來主治醫生長出了口氣,顯然秦羽墨所有的生命體徵都非常好,確切說她並沒有在這次衝擊中受到重創,可能和她那部改裝過的C4Aircross有關,更強大的防護力以及及時彈出的安全氣囊救了她的命。
一羣醫生走後,第一個得到她醒來消息,來看望她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他走進病房。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手裡拿了點營養品放在了她的牀頭櫃。
秦羽墨淡淡道:“是你開槍的?”
‘龍首’劉寶家點點頭道:“是。”
秦羽墨轉過頭不看他,道:“爲什麼?”
劉寶家平靜道:“我知道你的情況,這些日子以來,我看到你的眼神。根本沒有生氣。我猜也許吳行之死後,你一直就是想求死……”
秦羽墨沉默了幾秒後,嗯了聲道:“是,既然你知道。何不成全我?而且剛好我和他們同歸於盡,無論是你還是荊隊長,恩還有劉思遠都少了很多麻煩……”
劉寶家嘴角牽動了下,沉聲道:“我從不害怕麻煩,劉思遠也是。我開槍。是因爲我不喜歡再一次看到和我並肩作戰的人在勝利一刻死去,我要她好好活下去,享受全新的生活。”
秦羽墨不說話,劉寶家自顧自繼續道:“曾經有個女孩告訴我,人什麼時候纔是真的死了,她的說法是,人死不是肉體的湮滅,而是當這個世界上不再有人想着他的時候,他就真的死了。”
秦羽墨默默的聽着。眼角兩行眼淚滑落了下來。
劉寶家繼續道:“所以,爲了你的那個人一直在你心中活着,你也要堅持活下去,否則,我怕你走後。他也就失去了在這世界上最後一抹回憶,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整個病房裡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秦羽墨轉過頭去,不停的抽泣起來。
劉寶家默默的看這她哭泣。表情依然波瀾不驚道:“何況,我還發現一件很意思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秦羽墨一愣,暫時停止了抽泣,轉過臉來帶着疑問看着他,隨後劉寶家很平靜的道:“其實你有好幾次可以陷害劉思遠的機會,但是你都放棄了,這很不合理,原本你應該恨他纔是,另外劉思遠對你完全不設防也另我很詫異,只能說你們兩個還真是天生……呵呵,我說的對不對?”
秦羽墨呆在那裡,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劉寶家繼續道:“也許答案只有你們兩個人自己知道了。”
過了會劉寶家這時候起身道:“也不瞞你,上一次劉思遠派來和我搭檔的一個小女孩,就死在我面前,我不希望同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當然,生命是你自己的,該做的我做了,該說的我也說了,接下來你自己決定吧,我猜劉思遠應該得到你清醒的消息了,也該抽出時間趕來看你了,我就先走一步了,免得他難做。”
就在他走到門口時,一直在發呆的秦羽墨突然叫住他道:“謝謝!”
劉寶家停下腳步,不說話,但是擺擺手,算是招呼了,熟悉龍首的人都知道,能讓他打招呼的人可不多。
秦羽墨隨後道:“有些事你不會告訴劉思遠吧?”
劉寶家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道:“我不是多嘴的人……”
秦羽墨坐在病牀上,也終於帶着淚水露出了一絲笑容道:“那就好,我現在就告訴你他對我不設防的原因,一個字:傻!那傢伙簡直就是傻透了!我沒有趁機害他的原因是,我更傻!”
劉寶家爆發出一聲大笑,腳步不停,逐漸走遠。
秦羽墨嘴裡的傻子,最近日子也不太好過,不單單是個人前程被人算計,眼瞅着就要掉到國足那個泥潭裡,而且他眼前北陽的工作也是一團亂麻。
破案本來是好事,但問題是嫌疑犯是市委常委,還當場斃命,最倒黴的是還捎帶了一個市委常委,一掛掛兩個市委常委,這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尤其對整個北陽市來說,就是個天大的麻煩了。
整個北陽市委甚至千湖省委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新聞給炸開鍋了,省紀委,省公安廳迅速成立聯合調查小組,已經從省城漢江出發往北陽趕過來,
章正棟把凌雲天和劉思遠叫上,開了個緊急書記辦公會,由於牽涉到了公安的事宜,副市長兼市公安局局長張鴻濤獲准列席。
會議上,四個人神情都很嚴肅,章正棟沉聲道:“到底是誰開的冷槍,導致了兩人斃命!”
張鴻濤低着頭道:“章書記,當時發生了大爆炸,現場極度混亂,我們正在對當時在場幹警進行縝密調查,看是否有人偷偷開槍。另外同樣由於大爆炸,彈道分析也變得不可能。”
這個很好理解,一切都炸粉碎了,咋分析彈道……
凌雲天長嘆口氣道:“聯合調查組已經火速趕往我們北陽,屆時……”
劉思遠突然道:“章書記,凌市長,我覺得也有可能根本沒有人打槍嘛,天乾物燥的,說不定就是張華良推輪椅的時候自己不小心震動大了點,或者許騰林掙扎的劇烈了點,再加上那炸彈製作僞劣了點,然後就走火爆炸了唄,我們沒有必要把事情往復雜的地方去想。”
張鴻濤毫不猶豫道:“我覺得劉書記的分析很有道理……”
章正棟意味深長的看着劉思遠,最後點點頭道:“的確,這也是有可能的……凌市長你怎麼看?”
凌雲天沉默了會,隨後認真道:“我也同意,如今分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更應該好好討論下的是下一步工作怎麼做,如何防止輿論壓力,如何給省委一個交代以及如何在缺少兩名市委主要領導的情況下,保證工作有條不紊的銜接下去。“
章書記用力的點點頭道:“凌市長的意見非常好,非常有見解,嗯,我的意見是,就目前情況而言做好宣傳工作,正確引導輿論,以免造成羣衆不必要的猜測是我們下一步工作的重中之重。”
隨後四個人互相看了幾眼,一種不可明言的默契已經產生,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提到那個冷槍是誰開的。
會後,劉思遠看到一個未接來電(書記辦公會上調成靜音模式)了,接起來原來是北陽市第一人民醫院院長打來的,院長很高興的告訴劉書記,他特地關照的病人秦羽墨小姐已經清醒,而且各項生命體徵穩定,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正在進一步觀察中。
劉思遠大喜,連忙感謝了下院長,隨後立刻驅車前往醫院看望。
他匆匆忙忙的衝進病房,就看到秦羽墨已經能夠坐在牀上看小說了,看起來精神頭還不錯,很欣慰道:“羽墨,你沒事就好!”
秦羽墨放下手裡的小說,直愣愣看着他,不說話。
劉思遠見有些冷場,也不氣餒,神色一肅道:“羽墨同志,我跟你說,生命是美好的,只有一次的,你要珍惜啊……”
秦羽墨依然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劉思遠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繼續道:“這個,尤其是羽墨同志還很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
“給我任務吧。”秦羽墨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劉思遠一愣,隨後秦羽墨冷冷道:“我們不是說好的,案子了結後,我替你跑腿?劉書記,給我第一個任務吧。”
劉思遠弱弱的道:“我首先確認下,你還會不會那個……”
秦羽墨看着他樣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放心,我不會自殺了。”
劉思遠長出了口氣,看着他如釋重負的樣子,秦羽墨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不過她迅速隱藏了起來並沒有被某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