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拉賈滿臉堆笑地向吉利拉丹請求,要求駱志遠和卡特里娜返回家鄉去舉行一次傳統婚禮,也算是全了家族的名譽,給了古特家一個交代。
他還請求吉利拉丹親自出席卡特里娜的婚禮。
這樣的要求其實合情合理。女兒卡特里娜在外抗拒包辦婚姻、私自婚配他人,如果連婚禮都不能補辦一次,卡特家的名譽就徹底掃地了。同時,也無法給古特家一個交代。
好在現在有吉利拉丹這尊大神在,他的面子和壓力,足以讓古特家屈服,同時保全了卡特家的顏面。
在印國,家族的名譽在某種意義上說高於一切。即便是吉利拉丹,也很難拒絕卡特拉賈的合理請求。
吉利拉丹面帶苦笑地扭頭望着駱志遠和卡特里娜,卡特里娜爲難地扯了扯駱志遠的胳膊,投過央求的一瞥,用中文小聲道:“駱,就是一個形式,不會讓你爲難的,求你幫幫我吧。”
吉利拉丹走過來拍了拍駱志遠的胳膊,他沒有說話,只是向駱志遠投過淡然的一瞥。
駱志遠咬了咬牙,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則,硬着頭皮答應下來。反正只是形式上的婚禮,在印國的那個南部的邦,也無人認得他,不至於產生什麼後患。況且,這事本就是爲了幫卡特里娜解決燃眉之急,既然到了這個份上,也不好半途而廢。
第二天一早,駱志遠和卡特里娜跟隨卡特拉賈父子上路,驅車返回比哈爾邦的首府比哈爾城。
與之同行的,還有吉利拉丹親自率領的車隊。在卡特拉賈看來,這是駱志遠跟吉利拉丹關係深厚的表現,但實際上,姬塔現在離不開駱志遠,吉利拉丹爲了女兒的安全,只得親自護送。
傍晚時分,浩浩蕩蕩的車隊駛進了比哈爾城。
與蒙麥相比,比哈爾的城市規模就小太多了,不過,也終歸是印國的省會城市,繁榮程度也不會太差。
卡特家女兒卡特里娜婚配東方神醫且要由吉利拉丹主婚的消息不多時就傳遍了比哈爾城,而引起震動最甚的當然是古特家了。
古特本來以爲是卡特拉賈虛晃一槍,爲卡特里娜抗婚找擋箭牌,氣勢洶洶地帶着幼子小古特闖進卡特家的別墅興師問罪,卻見到了高坐在貴客席位上的吉利拉丹,滿腹的氣焰就瞬間消散了。
吉利拉丹在南部幾個邦,就是萬家生佛的存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像古特這種地方貴族,自然認識吉利拉丹。
古特的臉色非常難堪。他緩緩上前,哆嗦着肩膀,勉強向吉利拉丹行禮問安。卡特拉賈有些尷尬地起身向古特行禮,抱歉道:“古特,我的朋友,這事是我卡特家的女兒理虧在先,我願意補償你們古特家!”
古特冷冷一笑:“豈敢!卡特拉賈,你女兒攀上了高枝兒,就只能怨我家兒子沒有這個福氣了!”
古特心裡憤怒之極,心說你卡特家的好狠,借吉利拉丹的勢力來壓人,好,很好,我們走着瞧!
小古特目光兇狠地投向與卡特里娜坐在一起笑容滿面的駱志遠,心底妒火熊熊。
小古特癡迷卡特里娜這麼久,本來以爲這次將要好事成雙,卻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來,卡特里娜竟然在吉利拉丹的陪同下,返回故里跟一個外國人成婚,這是肆無忌憚地往他的心上狠狠刺了一刀!
讓他憤怒,讓他幾乎要當場暴走。
小古特突然當衆揚手指着駱志遠咆哮怒吼了一聲,駱志遠沒有聽明白,但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按照印國的民間風俗,小古特要跟駱志遠決鬥!
吉利拉丹皺了皺眉,小古特的決鬥提議符合印國傳統禮儀和民間規則,如果駱志遠迴避和拒絕挑戰,那就會聲名掃地,不配擁有卡特里娜。
卡特家的人也大吃一驚,駱志遠的聲名並不是問題的關鍵,可一旦駱志遠拒絕決鬥,那丟的可是卡特家的面子!
所有的人都將複雜的目光望向了駱志遠。
駱志遠有些狐疑。
卡特里娜表情複雜擔心地小聲爲駱志遠解釋着“決鬥的民俗和規則”,駱志遠忍不住啼笑皆非:“卡特里娜,看來,我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了?拒絕了,我就是無恥的懦夫,要被你們卡特家掃地出門,人人都不屑與我爲伍;不拒絕,就要跟眼前這位老兄來一場血淋淋的生死決鬥?”
卡特里娜尷尬地不知該說什麼好。
小古特見駱志遠遲遲沒有應允下來,向駱志遠大拇指向下做了一個輕蔑鄙視的動作。
駱志遠苦笑了起來。
他真想拂袖而去,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到了這個份上,連吉利拉丹父女都被牽扯進來,如果他退出,負面影響太大。
想到這裡,他拍了拍卡特里娜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就緩緩走下了席位,站在了小古特的對面。
與人高馬大孔武有力的小古特相比,駱志遠的身形實在是太單薄了一些。而且,他的氣質溫文爾雅,弱不禁風,哪裡會是小古特的對手?
儘管他很勇敢,沒有逃避,最終還是站在了小古特的對面接受挑戰,但在場衆人,無論是卡特家的人,古特,還是吉利拉丹的人,都無法看好駱志遠。
爲女人而決鬥,百分百是要流血的。
吉利拉丹有些不忍地扭過了頭去。
卡特里娜心裡發急,急匆匆衝下來,擋在了駱志遠的面前,向小古特斥責道:“你不要癡心妄想,我是不會嫁給你的,你要敢傷害駱,我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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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古特妒火中少,呸了一聲,粗野地一把推開卡特里娜。
駱志遠笑了笑,微微後退了半步。他實在是不能理解,這種野蠻的決鬥,竟然會成爲一種社會約定俗成的超越於法律之上的規則,如果出現人身傷亡,法律也不管?
小古特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場上衆人發出齊齊的驚呼聲。
但小古特輕蔑地掃了駱志遠一眼,將手裡的匕首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向駱志遠勾了勾手指。
太無聊了。
駱志遠暗暗冷笑起來,此時此刻,他談不上畏懼和慌亂,只是爲自己被扯進這種風波里來感覺有些好笑。
他也向小古特勾了勾手指。
小古特勃然大怒,他再也按捺不住滿腹的火氣,怒吼一聲,揮舞着碩大的鐵拳直擊駱志遠的面門,拳過生風,頗有威勢。
卡特里娜發出一聲尖細的驚呼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在衆人看來,以駱志遠的細皮嫩肉和弱不禁風,怎麼能經得住小古特的一記鐵拳?這一拳的結果,八成是要皮開肉綻,被揍暈在地了。
這樣的決鬥,根本就沒有對抗的力量正比,一方對一方的打擊,是壓制性的。
但想象中的駱志遠被擊倒的場面卻沒有出現。
駱志遠輕描淡寫地側身迴避,而電光石火間探手抓住了小古特擊打過來的胳膊,順勢一帶,而另外一隻手旋即跟上,用三根手指捏住了小古特的脈門。
小古特頓時渾身發麻,抖顫,動彈不得,整個人的姿態都僵硬定格在半空中。
這情形非常詭異。
駱志遠身子微斜,臉上帶着雲淡風輕的笑容,手腕輕探,捏住了小古特的脈門。而小古特面目猙獰憤怒的情緒僵硬堆積在一起,歪斜着身子,近乎妖異地動也不動一下。
小古特怎麼了?!
古特發急,剛要衝下來爲兒子解圍,突然見到吉利拉丹威嚴嚴肅的面孔,就悻悻地停下了腳步。
客廳裡一片死寂,只能聽見不少人急促緊張的呼吸聲。
駱志遠笑了笑,扭頭望着目瞪口呆的卡特里娜淡淡道:“卡特里娜,決鬥怎麼纔算是結束?非要把他打倒在地不能反抗了?”
卡特里娜如夢初醒,興奮拍手道:“駱,你已經贏了!你可以鬆開他了,有吉利拉丹先生在,古特家的人不敢再放肆了。”
“哦。”駱志遠哦了一聲,立即鬆開小古特的脈門,後退一步,然後轉身行雲流水一般地走回來。
小古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大腦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爲何突然就不能動了,渾身失去了知覺,這人……這人難道會巫術?!
他擡頭來木然望着離去的駱志遠的背影,心頭的妒火再次爆發出來,他咆哮一聲剛要撲上去與駱志遠繼續搏鬥,卻陡然間聽吉利拉丹猛然一拍桌案:“好了,放肆!”
“這事就此結束。古特家的,你們不要再糾纏下去了,婚約解除。卡特拉賈,你可以適當對古特家進行一定的補償。”吉利拉丹揮了揮手,做出了最終的裁決。
婚約解除在印國社會也不是什麼稀罕事。雖然會損傷一方的名譽,但只要給予一定的補償,也不是不能接受。況且,這事背後有吉利拉丹撐腰主持,古特父子儘管心裡大爲不滿,但也不敢再表現出來。至於今後兩家會不會反目成仇,就很難說了。
不過,對於卡特拉賈來說,因此傍上了吉利拉丹,這比什麼都重要。只要有吉利拉丹在,古特家就難以蹦躂起來。而隨着時間的推移,等卡特拉賈當上邦的首席部長,古特家的仇視也就不足爲慮了。
這是卡特拉賈的真實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