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允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柳星雅都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現在不是論交情的時候,也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現是危機時刻,弄不好是要出大亂子的突發事件,甚至是可能出現流血衝突並且掀翻縣委書記將孔縣攪亂的大事件!
關允以爲一句悄悄話就可以嚇退陳大頭?簡直是滑天大之大稽。柳星雅近乎絕望了,關允賣弄幾下嘴皮子還行,能罵退達邵算是誤打誤撞,再想如法炮製對付根本就是一介匹夫的陳大頭,完全就是驢脣不對馬嘴。
難道關允也是言過其實不可重用之人?柳星雅心中對關允驀然產生了一絲不信任。
郭偉全就更不用說了,見關允天真地想和陳大頭說什麼悄悄話,差點譏笑出聲,關允腦子短路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耍把戲?現在不是耍把戲就能過關的時候。
果然,陳大頭一聽關允要對他說什麼悄悄話,頓時哈哈大笑:“關允,你小子傻了吧?悄悄話?我和你沒什麼話可說,你趕緊讓開,要不我對你不客氣了。”
“是嗎?真沒話要說?”關允臉上的笑容轉冷,“你不想聽聽萬家四熊會不會被判死刑?你不想知道你過了今天,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敢威脅我?”陳大頭伸手就抓關允衣領,“信不信我現在就滅了你?”
關允不躲不閃,任由陳大頭抓住他的衣領,雙手放在陳大頭的手上,嘿嘿一笑,“有本事你就滅了我。”
“找死!”陳大頭勃然大怒,他右手拎住關允衣領,左手高高舉起,就要一拳砸向關允的臉。不料左手剛剛舉起,忽然就一下跳了起來,一臉驚恐,左手緊緊握住右手嚷道,“關允。你,你。你手裡是什麼東西?”
剛纔陳大頭和關允近身纏鬥。柳星雅和郭偉全看不清關允怎麼出的手,等陳大頭跳到一邊時,二人都看了清楚,頓時大吃一驚,陳大頭的右手鮮血直噴,如自來水一樣涌了出來,轉眼間就溼了整條胳膊,而且還滴滴嗒嗒沿着胳膊滴到了地上,只瞬間工夫。地上也溼了一片。
柳星雅臉都白了,陳大頭手腕上的動脈被劃破了!
關允一臉鎮靜,冷冷一笑:“我手裡沒什麼東西,也許是我的扣子太鋒利了,劃破了你的動脈。出了縣委大門向東三百米是縣醫院。幾個人擡着你的話,五分鐘肯定能趕到,還死不了。要是耽誤了半分鐘。血一流光,就不好說了。記住了,千萬別自己跑,越跑血流得越快……”
陳大頭不可一世的囂張立刻不見了,變成了滿臉恐懼和憤恨:“關允,算你狠……”
“半分鐘過去了……”關允淡而無味地說了一句。
“我們走。”陳大頭不敢再硬撐了,和生命相比,任何的囂張和牛逼都無足輕重,包括面子,他瞪了跟隨他的一幫人一眼,“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擡我走,想看着我死是不是?”
七八個人哪裡還顧得上衝關允發橫,更顧不上再去衝擊縣委找李逸風擺擺威風,幾人擡起陳大頭狼狽而竄,走出不遠,陳大頭憤怒加不甘的聲音還傳了過來:“關允,你等着,咱們的事情沒完……”
關允並不理會陳大頭的叫囂,回頭對柳星雅和郭偉全說道:“柳主任、郭縣長,咱們繼續向前?”
柳星雅和郭偉全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關允不但詭計多端,而且夠狠,不管他用什麼劃破了陳大頭的動脈,只此一手,就是讓人防不勝防的狠手,而且手法還是十分巧妙,誰也沒有看出關允是怎麼出的手。最關鍵的是,自始至終他都鎮靜自若,不但沒有在陳大頭面前露怯,而且他顯然早有準備,就要是故意哄騙陳大頭上當。
冷靜、漠然、無情,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一招制敵,這個年輕人,太可怕了。
柳星雅推翻了剛纔對關允的看法,才知道他太輕看了關允,以關允的年紀雖然不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他,但他實在想不出用什麼更好的詞語來形容剛纔關允當機立斷的致命一擊,三個字,狠、準、絕。
是的,絕了,誰也想不到關允會險之又險用了這麼一手,柳星雅承認,如果讓他出面的話,他只有敗退一條路可走,別無他法。
郭偉全更是震驚得無以復加,他的手止不住一陣顫抖,一直以來在他眼中低調隱忍並且人畜無害的關允,卻也有如此強悍的一面,枉他在官場混了十幾年,從未見過如關允一樣笑着出手一刀致命的年輕人。
雖然他沒看清關允是怎麼劃破了陳大頭的手腕,但只憑關允敢以命相逼陳大頭的出手,就讓郭偉全心底生寒,這樣一個平常溫順如綿羊變臉如惡狼的關允,雖然年輕,雖然級別低,但留給他的印象不但深刻,而且終生難忘。
“繼續,繼續。”柳星雅忙說,神情驚魂未定,卻又努力保持了一絲鎮定。
“繼續,繼續。”郭偉全不由自主陪了笑臉,笑了之後又覺得笑得不是時候,而且有點向關允示好的意思,就又忙板了臉。
關允在陳大頭面前冷峻而無情,但在柳星雅和郭偉全面前,卻又是謙遜而恭謹,讓人分不清哪個纔是真實的他。柳星雅對關允心無芥蒂倒不覺得什麼,郭偉全卻心裡不停地犯嘀咕,以後再和關允共事,還真得提防他幾分。但又一想,關允如此強硬,如此有恃無恐,是否說明李逸風對今天的突發事件已經掌控了大局,或者說,已經徵求了市裡的意見,最後肯定會拿出一個解決方案,而李逸風派他和柳星雅會同關允一起出面解決危機,到底是李逸風身邊無人可用,還是想趁機推他入坑?
李永昌肯定要倒臺了,不管能不能拉李逸風下水,他這麼一折騰,會倒得更徹底了,郭偉全心思大亂,第一次動了要臨門一腳出賣李永昌以明哲保身的想法。
向前只走了十幾米,距離大門還有幾米的時候,第三撥人羣衝了過來。
好嘛,纔多遠的距離,從出了內門,短短百十米的路程,第一撥是以達邵爲首的知識分子的隊伍,第二撥是以陳大頭爲首的流氓團伙,眼下衝到眼前的第三撥是一羣婦女,爲首者不是別人,正是陳茉莉。
十幾名婦女一字排開,年紀大者有五六十歲,小者十三四歲,人人義憤填膺,彷彿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關允施施然站在陳茉莉面前,心想先是知識分子隊伍,然後是流氓無賴,現在又是婦女聯合會,李永昌在孔縣的號召力真不簡單,而且從一撥又一撥隊伍的安排來看,也是煞費苦心,是鐵了心要黑了李逸風。
知識分子的隊伍自不用說,不用動粗,只能勸走。流氓無賴的隊伍,道理講不通,動手打不過,擺明就是耍賴。而現在又是婦女隊伍,也是隻能勸說不能動手,手腕真不是一般的高明。
“陳姐,你怎麼也來湊熱鬧?你平常挺聰明的一個人,不亂摻和事情,今天又是怎麼回事?”關允攔住了陳茉莉的去路,笑眯眯地問道。
“關允你讓開,陳姐今天氣不順,要找李逸風講講理。李逸風憑什麼要讓李永昌下臺?李永昌副書記在孔縣這麼多年,爲孔縣人民做了多少實事好事,我的飯店還是在李永昌副書記的扶植下,纔有了今天的規模!”陳茉莉是當年的孔縣交際花,她現在快語如珠,咄咄逼人,雙手叉在腰間,活脫脫要吃了關允一樣。
關允還是站在陳茉莉身前一動不動,既沒有前進一步,也沒有後退半步,耐心地等陳茉莉說完,他才慢條斯理地問道:“陳姐,誰告訴你是李書記要讓李永昌下臺了?”
陳茉莉一愣:“還用誰告訴我?大街上都傳遍了,說是書記和縣長聯合要搬開李永昌……孔縣不能沒有李永昌書記,李書記一倒,孔縣就全是外鄉人的天下了。”
“我要糾正你一個原則性的錯誤,書記和縣長沒有權力免去一名縣委副書記的職務,只有市委有權力對副縣級幹部進行任免,如果你們要向李永昌討還公道,不應該來縣委,應該坐車去市裡。”關允依然是一臉微笑,渾然不似剛纔害得陳大頭滿身是血時的堅毅果斷,他的樣子不但看上去人畜無害,而且還很陽光,“孔縣不管是誰擔任領導,都是爲了孔縣的經濟發展,孔縣的經濟好了,富裕的是孔縣人民,領導來來去去,只有孔縣人民在孔縣的土地上生生不息,所以說孔縣永遠是孔縣人的孔縣,陳姐,你是聰明人,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想不明白?我向你保證,只要你現在轉身回去,你今天衝擊縣委的事情,既往不咎。”
柳星雅和郭偉全面面相覷,如果說關允罵退達邵靠的是辯才,嚇走陳大頭靠的是冷靜的出手,那麼他對陳茉莉說的一番話似乎就不倫不類了,到底是講大道理還是什麼?再說既然陳茉莉已經衝了進來,關允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能勸退她?
儘管對關允剛纔解決危機的手法很欣賞,但柳星雅和郭偉全還是不認爲關允能順利解決眼下的危機。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何況眼前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之輩,三言兩語就能打發了?笑話!
不料接下來的一幕,讓見多識廣的柳星雅和郭偉全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