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形容或許不恰當,但黃梁市之大,還能不期然相遇,就是真真正正的狹路相逢!
不但是關允和夏德長的狹路相逢,也是他和王車軍的狹路相逢!
一瞬間,關允只覺渾身冷氣嗖嗖,頭髮根根直立,直欲撥刀相向,當然,他手中無刀,是心中有刀。
冷楓察覺到了關允的異樣,伸手一按關允,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稍安勿躁,有我和冷嶽在,夏德長不敢囂張!”
一個小小的縣長敢冷聲以不敢囂張形容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可見冷楓對夏德長的忍耐也到了極點,也間接證明冷楓絲毫不畏懼夏德長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權威。
望江樓門口亮如白晝,夏德長站在門口,被無數人如衆星捧月一般簇擁在中心,春風滿面。也許在正面戰場上的失敗又被現在的圍繞和奉承所掩蓋,他笑得很開心,絲毫沒有因爲在李逸風和冷楓任命上的失利而有沮喪之色。
又或許只是他更會演戲罷了。
關允幾人離夏德長不遠,不過正好在停車場的昏暗燈光下,不被夏德長注意到罷了。圍繞夏德長身邊的數人,除了跟在外圍的司有立和王車軍之外,其餘人等關允並不認識,冷楓和冷嶽都認識。
“司空、王進太、王向東、陳思清……”冷楓小聲點了名,“夏德長的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頭銜和權力,還是讓許多人趨之若鶩。”
冷楓一一點名,自然是說與關允聽。關允不認識面孔,但對於市委之中大部分副市級以上的領導的名字,耳熟能詳。一聽名字,心中就立刻有了一個大概輪廓。
司空先不用說。市旅遊局局長,在黃梁市大小也算個人物,但放到省裡就是小角色了,他能攀上夏德長的高枝,和夏德長一起喝茶,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王進太是三大宗姓之一王姓的代表人物之一,現任市委副秘書長,風傳他有望接替冷嶽擔任市委秘書長。
王向東也是三大宗姓王姓的代表人物,現任市政府秘書長,也有傳聞說他可能會由市府這邊搬到市委那邊。由政府秘書長轉任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
陳思清是副市長。來歷和背景不明,在市委一向不顯水不露水,在政府班子排名也十分靠後,關允只是聽說過他的名字,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
原以爲夏德長前呼後擁有多威風。不過一看周圍的陣營,一個堂堂的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身邊沒一個市委前三號人物陪同不說,連一個市委常委都不曾露面,在虛假的繁榮的背後,其實是大受冷落。
而夏德長笑得還十分開心,似乎多麼威風八面一樣,也不知是不是在假笑的背後,滿心淒涼?
不過……關允又一想,黃梁市的重量級人物就算對夏德長再不感興趣。場面上的事情也要做足,如果說蔣雪松和呼延傲博沒有親自出面陪同還說得過去,那麼市委副書記崔同和常務副市長曾偉憲也不見現身,就確實說明了問題,難不成黃梁市委要集體冷落夏德長不成?
不會,官場上的事情都會做到暗處。花花轎子衆人擡,以市委一幫人的政治智慧,斷然不會做出明面上冷落夏德長的事情出來,那麼……問題又出在了哪裡?
不管問題出在了哪裡,也不管是誰陪同夏德長,在他前呼後擁的人羣中有司有立這樣的無賴和王車軍這樣的敗類,他的品味也降低到了等下。當然,夏德長不是黃梁市人,陪同人員都是誰,自有別人安排,他也不會過問,但還是讓關允禁不住冷笑連連,如果夏德長不是夏萊的爸爸,他真想用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來形容夏德長周圍的一幫人真是蛇鼠一窩!
關允想了許多,腳步就放慢了幾分,冷楓和冷嶽也有意停下腳步,不想和夏德長几人不期而遇,誰都不想面子上過不去,背後交鋒就行了,有矛盾也不要放到大庭廣衆之下,是官場中人的常識。
但……還是有意外發生,金一佳雖然有政治頭腦,但她畢竟不是官場中人,一見王車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想起關允受傷的慘狀,纔不管夏德長是何許人也,一步邁出,嬌喝一聲:“王車軍,你混蛋!你站住!”
正被衆人的奉承拍得飄飄欲然的夏德長猛然聽到金一佳的聲音,頓時臉色一變,回身一看,見金一佳柳眉倒豎雙目圓睜地衝了過來,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對金一佳的脾氣再熟悉不過的他十分清楚一點,平常金一佳可以很淑女很溫柔,但一旦她真正發怒,也是如一頭母老虎一樣吃人不吐骨頭,八匹馬都拉不住。曾經有一次她盛怒之下打了京城第一公子一個耳光,結果一向囂張不可一世的京城第一公子愣是捂着臉呆了半天,最終一句話沒說,被她的氣勢生生嚇走了。
“一佳……”夏德長不想節外生枝,今天的茶會,是他在黃梁市初次佈局的開始,雖然身邊圍繞的蝦兵蟹將都不成氣候,但畢竟是第一局,來日方長,他相信今天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既然是事關以後長遠的第一局,就不能被人攪局,他就想立刻制止金一佳的胡鬧……可惜,爲時已晚!
“誰敢攔我,我和誰沒完!”金一佳連夏德長的面子也不給了,直接就頂了回去,又怒視王車軍,“王車軍,是男人就站出來,別躲在後面,和沒種的太監一樣!”
關允一驚,這句話罵得不帶一個髒字卻又讓男人最痛恨……原來金一佳發作的時候,是這麼氣焰滔天,果然夠勁!
不過關允不知道的是,他還是看輕了金一佳,金一佳對他是因愛生溫柔,對別人的厲害,他可是沒有親眼目睹。金一佳在京城可是比夏萊名氣大多了,京城第一千金的名號不是噱頭,是實打實憑藉她的氣勢和威風贏來的。
王車軍還沒有邁動腳步,司有立向前一步,施施然來到金一佳面前,上下打量金一佳幾眼,十分張狂地說道:“你誰呀?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在黃梁市的地盤上,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話一說完,司有立才認出金一佳是誰,臉上的張狂變成了不可一世的大笑:“我以爲是誰,原來是你?哈哈,小妞,上次被我劃破了裙子,感覺如何?是不是還想着讓我再扯掉你的裙子……天下之大,你哪裡都不去,非要來黃梁,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
金一佳也認出了司有立,她平生受過的最屈辱的一次恥辱就是拜眼前之人所賜,對他的醜惡嘴臉記得無比清晰,如果說她對王車軍恨之入骨是因爲他是關允的仇人,那麼她對司有立恨得牙根直癢,就是切膚之恨了。
“我以爲是誰,原來是你?”金一佳也嘻嘻一笑,有模有樣地學了一句,她的笑臉如雪後初霽的陽光,映照着雪後嬌豔無比的紅梅之上,明豔亮麗,直晃人眼,卻又突然臉色一寒,就如雪後寒風如刀,“流氓、色狼、垃圾、人渣!”
一番話說完,金一佳擡腿一腳就踢在了司有立的肚子之上,她幾乎使出了全力,只一腳,就踢得司有立如煮熟的龍蝦一樣,身子一弓,“撲通”一聲,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誰也沒有想到金一佳說出手就出手,而且一出手還是狠手,再一看司有立倒在地上,雙眼緊閉,顯然已經暈死了過去。
真狠,一腳踢暈!
司有立有兩個姐姐,爲了生他這個兒子,司空辛勤耕耘了多年,纔算開花結果,正是因爲是好不容易纔生來的兒子,一向嬌慣得不成樣子,他平常連一根手指也不捨得碰上一碰,一見被人當場打暈,氣得血壓上升、雙眼噴火,如果不是夏德長在身邊,他都能衝過去親手扇金一佳兩個耳光。
當然,也幸虧他沒有衝過去,否則說不定金一佳連他也踢了。
司有立倒地昏迷,頓時場中一片譁然,衆人面面相覷,事發突然,一時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車軍夠流氓夠無恥,他一見勢頭不妙,就想趁亂溜之大吉,一轉身才走出不遠,卻被一人逼了回來,在對方步步緊逼下,他面露懼色,步步後退,退到了司有立的身前。
正是關允。
關允一現身,夏德長的眼睛立刻收縮了瞳孔!
然而,更讓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隨着關允一現身,從黑暗處又有幾個人影走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他苦苦拉攏而不可得的冷楓。冷楓的身後,是冷家的另一個代表人物黃梁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冷嶽!
夏德長心思大動,冷楓和冷嶽同時現身不足爲奇,奇怪的是,冷楓和冷嶽怎麼會同時和關允在一起?難道說……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差點驚出他一身冷汗,難道說冷楓又被冷家接納,而關允作爲冷楓器重的培養對象,也要被冷家所接受?
怎麼可能?如果關允被冷家納入培養體系,關允日後的前程將會不可限量!
正當夏德長震驚莫名猜測不定的時候,場中的情景,又突然爲之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