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車軍應該昨晚被押回了孔縣,就算特事特辦,連夜審問的話,今天下午能有一個初步結果就不錯了。退一萬步講,王車軍良心發現,承認了全部犯罪事實,再移交到司法機關走完法律程序,少說也得半年之後。
縱然他被判處了死刑,估計也得明年夏天執行了,現在就意外死掉了,肯定是非正常死亡。
“怎麼死的?”關允追問了一句。
“王車軍死有餘辜。”金一佳也穿戴整齊出來了,洗了臉,梳了頭,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是死有餘辜,而且還死得蹊蹺。”冷舒進了門,喝了一大口水,才又說道,“我一聽到消息就急忙趕來了……”
冷舒沒有和冷楓一起回孔縣,再加上劉寶家、雷鑌力和李理三人現在也在黃梁,等於是孔縣縣委辦秘書科三個人都沒在縣委值班。
冷舒沒有第一時間回孔縣,她作爲關允縣委辦秘書科的同事,留下來照顧關允,算是組織上的安排。劉寶家三人是不放心關允,準備和關允一起回去,正值孔縣班子大調整之際,關允幾人都沒有親身置身其中,也是憾事。
更遺憾的是,沒有親見孔縣一場大火是怎樣覆滅了王車軍最後的張狂。
王車軍被押回孔縣之後,連夜審問。和預料的一樣,他死不承認,只說如果人證物證齊全,他可以認罪。如果沒有,對不起。別想栽贓陷害他。
王車軍的強硬激怒了崔玉強,崔玉強親自上陣,對王車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無果之後,他拍了桌子並且威脅王車軍,如果王車軍再不坦白從寬,有可能面臨十分嚴重的後果。
王車軍對崔玉強嗤之以鼻,還痛罵崔玉強吃裡爬外、忘恩負義。崔玉強忍無可忍之下,一拳打在了王車軍的臉上,當即打得王車軍滿面開花。
隨後。崔玉強讓節三和王車軍對峙。
節三一五一十說出了王車軍指使他炸燬大壩並許諾事成之後給他一萬元的事實。
節三愣頭愣腦,腦子一根筋,對王車軍言聽計從。又被王車軍的一萬元的報酬打動,才鋌而走險要炸大壩。被抓住之後,一開始也是嘴硬,死不承認,一是抱着死也不能出賣朋友的想法,二是怕供出了王車軍一萬元就飛了,所以一直死扛。
但最後崔玉強使出了殺招,告訴節三不管他是不是招供,都有辦法判他死刑。如果節三招供出了誰是主謀,那麼死刑的就是幕後主使。不是他了。
節三被嚇怕了,供出了王車軍。
有了節三的人證,王車軍不再嘴硬了,面如死灰,交待了犯罪事實。崔玉強見打開了王車軍的突破口。大喜,想讓王車軍再咬出李永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現在李永昌的最終命運還沒有出臺,再加一條罪狀的話,就讓他老死獄中算了。
李永昌不死。對他而言終究是心病。現在他和李永昌之間已經勢不兩立了,只要李永昌有一絲生機,必定會對他打擊報復,他不如先下手爲強。
王車軍卻沒有如了崔玉強的願,沒有供出李永昌不說,還暗示崔玉強,如果再逼迫他過緊,他就會亂說一氣。
崔玉強沒再勉強,決定徐徐突破,務必要讓王車軍成爲壓死李永昌的最後一根稻草。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突發鉅變!
王車軍被關押在看守所,爲了防止他串通,單獨安排了一間房間。第二天一早,崔玉強接到通知,到縣界處迎接市委領導和冷楓,他帶走了大部分警力,出動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只留下少數幾人負責看守王車軍。
孔縣安定久了,沒有出過大案要案,王車軍現在已經是過街老鼠,相信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一上午安然無事,迎接領導以及任命大會,全部順利走完過場。等中午時分,送走葉林之後,崔玉強總算出了一口長氣,他比誰都提心吊膽,畢竟看守所還關着一個王車軍,李永昌在孔縣的遺留勢力雖然被李逸風掃蕩一遍,但不可能沒有死角。
就連他也不敢保證孔縣公安系統自下而上全是他的嫡系。
任命大會之後,照例又召開了孔縣全體幹部大會,此次任命,雖然孔縣班子的調整幅度很大,但還沒有全部到位,不過縣委書記冷楓、縣長陳宇翔、副書記桂曉傑,前三號人物都是老人,就足以保證孔縣的大局不變。
柳星雅和郭偉全的調離,令所有人大吃一驚,都沒有想到,一舉調走兩個常委,又調來一個師龍飛,孔縣的盤子,被市裡擺弄得團團轉。
柳星雅和郭偉全在任命大會後,並沒有馬上離任,還有工作要交接。但師龍飛的任命是宣佈了,卻只聽其名不見其人,也沒有公佈什麼時候正式上任,就讓不少人面面相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任命,人不來也就算了,連什麼時候上任也沒有確定,又何必急着讓組織部發文?
莫名其妙。
師龍飛的任命是蔣雪松的伏筆,孔縣一幫人自然猜不透蔣雪松的心思。師龍飛何時上任,如果讓關允猜測,肯定一猜就中。
孔縣大局已定,崔玉強就心中大定,李逸風雖走,冷楓留任,孔縣就不會亂,而且上次李逸風大規模人事調整後,他的地位愈加穩固,再者他和冷楓的關係也算可以,這樣一來,他將會成爲孔縣繼李永昌之後最強勢的本土勢力代表,那麼接下來就可以集中精力攻克王車軍,最好置王車軍於死地,並且徹底葬送了李永昌一絲翻身的可能。
剛到下午,正當崔玉強摩拳擦掌準備再親自上陣提審王車軍時,卻突然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王車軍劫持了一輛警車,一路狂奔向西,沿省道直朝黃梁市而去!
崔玉強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先不說王車軍是怎麼劫持了警車,單就他一路狂奔向西的舉動,就讓他心驚肉跳,葉林才走不久,萬一王車軍發瘋,追上了葉林,撞了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的車,他除了引咎辭職一條路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王車軍臨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和李永昌一樣狠。崔玉強勃然大怒,親自開車向西狂追王車軍。
追不多遠,就看到了被王車軍劫持的警車正橫衝直撞,以時速120公里以上的速度在省道上狂奔,顯然是不要命的開法。崔玉強加大油門衝了上去,他開車技術過硬,不是王車軍的二把刀技術所能相比,幾個回合後,他就追上了王車軍,然後一把方向盤向右一別,就要將王車軍別停。
不料王車軍沒有剎車,一頭撞在了崔玉強的車尾。一聲巨響過後,王車軍的車停了,隨後火苗一閃,車着火了。
崔玉強不能見死不救,急忙下車救人。還沒等他趕到車前,王車軍從車上跳了下來,渾身着火,不停地奔跑和慘叫,然後一頭跳進了路旁的河溝中。
省道兩側有一條無名小河,河不寬,水也不深,但一個人掉裡面,想撈到也不容易。王車軍渾身着火跳進了冰水混合的河水中,肯定沒有生還之理,但組織人手打撈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找到王車軍的屍體。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過誰都認爲王車軍必死無疑,就以死亡上報,了結了此案。可憐王車軍最後落了一個冰火兩重天的死亡下場,而且也不知道沉在了河底哪一處淤泥之中。長達幾十公里的無名小河,河底有深達幾米深的淤泥,也許無數年後才能發現沉在深處的屍骨,也許永遠也發現不了。
……當然,王車軍事件的許多細節和經過,冷舒並不知情,她只是聽說了王車軍渾身起火跳進河水的結局,就急忙來向關允說明情況。
“死就死了,也死得太慘了。”冷舒不是替王車軍惋惜,她是心底太善良了,“何必非要逃跑?認罪伏法多好,現在倒好,都灰飛煙滅了。”
人死爲大,關允也不好再說王車軍什麼了,說到底他和王車軍之間也沒有刻骨的仇恨,事態演變成現在的樣子,也非他所願。王車軍之死,預示着李永昌時代的徹底終結。
金一佳半天沒說話,她一直在低頭想些什麼,忽然就擡頭說道:“我怎麼感覺王車軍沒死呢?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他要是死了,屍體肯定浮上來,怎麼會找不到屍體呢?關允,王車軍從小在流沙河邊長大,水性一定很好了?”
關允笑了:“渾身起火,大冬天又跳到了冰水裡,不燒死也得凍死,好了,不說他了,影響心情,該去吃飯了,走,我請兩位美女吃飯。”
關允左邊金一佳,右邊冷舒,與二美同行,再有王車軍伏誅,心情一時大好,下了樓,就讓冷舒帶路去吃黃梁的特色小吃。一想劉寶家三個人還在,就讓金一佳電話通知了他們過來,一起吃飯,正好可以商量一下孔縣高效農業的下一步。
關允幾人步行來到小吃一條街,劉寶家一行三人已經提前趕到了,關允還沒有來得及和幾人說幾句話,金一佳的手機就響了。一見來電,金一佳臉色就爲之一變。
“是夏萊。”
隨後她接聽了電話,臉色頓時大變,聲音都顫抖了:“夏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