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冷嶽的致詞也提到了爲關允接風,關允就受寵若驚地客氣幾句。
“不敢當,蔣書記和秘書長太擡愛我了,我剛來市委,什麼都不懂,正需要好好學習,今天的接風宴,就當爲迎接齊總和蘇總兩位貴賓了。”
“關秘,叫我齊總就太見外了,不是要叫我學兄?”齊昂洋接話說道,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也先別對我客氣,等一下我們還有一件私事要商量,說不定還會讓你犯難。”
“我叫你齊兄,你也得叫我關弟纔對,叫我關秘,也是見外了。”關允呵呵一笑,並未在意齊昂洋所說的私事,以爲他只是隨口一說,“好呀,有什麼私事,等接下來再聊。”
齊昂洋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打量關允的目光又多幾分探究之意,讓關允心中不由納悶,齊昂洋對他似乎很感興趣,莫非他真有什麼私事要和他聊一聊?他和他可是素昧平生,以前從未見過,也不認識。
隨後,關允的疑問就淹沒在了熱烈的氣氛之中,蔣雪松的高興寫在臉上,多喝了好幾杯,不但來者不拒地接招,還主動和齊昂洋、蘇墨虞碰了杯。
齊昂洋酒量倒是不錯,半斤酒下肚,臉色不變,蘇墨虞滴酒不沾,以茶代酒,也是小口抿上一點,吃東西的時候,也是淺嘗輒止,南方女子的婉約在一舉一動之間流露無餘。
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關允在坐下不久,就悄悄向郭曉旭一側靠近了幾分,似乎是有意遠離了蘇墨虞一樣。隨後不久,他又向郭曉旭一側挪動了椅子,讓他和蘇墨虞之間的距離,已經拉開將近一米。
不過耐人尋味的是,本來一直對關允淡然的蘇墨虞,在關允刻意和她保持了距離之後,反而暗中多打量了關允幾眼,眼神中,對關允多了一絲好感。
等氣氛差不多烘托起來之後,蔣雪松停下筷子,切入了正題:“黃梁經濟開發區是1992年8月經省政府批准的省級開發區,開發區以加快建設‘生態型、文化型、科技型’新城區爲目標,不斷優化投資環境,大力實施城市提升工程。到目前爲止,總投資600多萬元,完成了佔地260畝的東方廣場建設,栽植各類花木1萬餘株,綠化面積達到13萬平方米,形成了城市東部的天然綠色氧吧,可以說,開發區的基建和環境,在省內都首屈一指。”
蔣雪松也下了功夫,對開發區的資料倒背如流,關允聽了暗叫一聲慚愧,本是他秘書應做的工作,卻讓蔣書記親口說出,也算是他的失職。但他纔來半天,不熟習工作也能說得過去。
“開發區以建設國家級新材料基地爲目標,下一步準備重點引進一批科技含量高、產業關聯度大的項目和研發基地,加快形成具有特色的產業集羣,同時市委市委政府還會出臺相關措施,對重點引進的項目有相關優惠政策扶植。”蔣雪松介紹完畢,饒有興趣地看向了齊昂洋,“昂洋,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歡迎你來黃梁投資。”
關允多少摸到門道了,齊昂洋是有意來黃梁經濟開發區投資項目。
雖然初來黃梁,但關允對黃梁經濟開發區並不陌生,也多少清楚開發區的現狀。
和大多數城市一窩蜂地上馬經濟開發區一樣的是,在國內經濟開發區興起的大潮中,黃梁也在城市東部上馬了經濟開區。上馬初期,確實大張旗鼓地宣傳了一陣,似乎前景大好,招商引資工作馬上就可以大獲豐收一樣,結果只紅火了幾天,就偃旗息鼓了,除了有市裡指定搬遷到開發區的幾家企業之外,並沒有幾家外來企業入駐。
很快,許多地方都長了荒草,開發區偌大的地方,地廣人稀,白天可以跑馬,晚上半人高的草裡可以養兔子。
不過,也不是黃梁一市這樣,國內許多地方都是跑馬圈地之後,就沒有了下文。畢竟國內的企業和項目就那麼多,大部分都投資到了幾大直轄市和一線城市,再有小部分分流到了沿海經濟發達城市和部分省會,如黃梁一樣既不發達又不沿海的內陸城市,很難分到一杯羹。
難怪齊昂洋的投資意向會驚動蔣雪松親自出馬,先不提齊昂洋燕省第一公子的身份,單是他的燕山集團的實力,就足以讓蔣雪松不敢等閒視之,更何況如關允猜想,齊昂洋投資的背後,未嘗沒有政治意圖。
其實應該確切地說,齊昂洋的投資,肯定包含一定的政治目的。只是不知道的是,齊昂洋來黃梁,呼延傲博是不是知情?儘管說如果投資意向敲定之後,必定繞不開呼延傲博,但如果達成意向之後才掀開蓋子讓呼延傲博欣賞一道成品菜,相信呼延傲博的臉色會非常難看。
“我考察了黃梁的投資環境,對黃梁的整體印象還不錯,比我想像中的分數要高。”齊昂洋並沒有對投資問題給出明確的答案,不管是作爲商人還是半官半商的身份,都不會輕易露出底牌,“至於最終的投資決定,還要等我再深入考察之後,再召開會議研究一下才能決定。說實話,我對黃梁的印象還不錯。”
蔣雪松微微一笑:“黃梁是古城,歷史氣息厚重,文化氛圍也有,黃梁是可以夢想成真的地方。”
“說得好,蔣書記高才,這麼一說,我還真動心了,真想在黃梁實現黃粱一夢的夢想。”齊昂洋哈哈一笑,舉起了酒杯,“再敬蔣書記一杯,謝謝蔣書記的盛情款待。”
蔣雪松站了起來:“同起一杯。”
衆人同起,在碰杯中,結束了關允來黃梁之後參加的第一次宴會,也是一次影響深遠即將對黃梁局勢帶來巨大變化的宴會。
宴會結束後,齊昂洋和蘇墨虞送蔣雪松、冷嶽和關允一行上車,齊昂洋和蘇墨虞就住在山海天大酒店。走到外面的時候,齊昂洋忽然就說了一句:“蔣書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晚上我想請關允吃飯,不知道蔣書記肯不肯放人?”
“晚上是下班時間,關允想去哪裡都可以,我可管不着。”蔣雪松哈哈一笑,甚至還開了一句玩笑。
“關弟,你也聽到蔣書記的話了,晚上不許有安排了,等我電話。”齊昂洋拍了拍關允肩膀,神態十分親熱,好像和關允是多麼熟識的老朋友一樣。
關允不好拒絕齊昂洋好意,只是愈發不解齊昂洋有什麼事情非要和他私下交流,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和齊昂洋有什麼交際。
“我就在蔣書記辦公室。”關允微笑迴應。
郭曉旭來的時候和齊昂洋一起前來,走的時候他明確了立場:“我正好有工作要向蔣書記彙報,不知道蔣書記是不是方便?”
說話的時候,他明是衝蔣雪松說,目光卻望向了關允。
蔣雪松不說話,冷嶽也不接話,等於是說,現在的決定權在關允手中了,關允要第一次揣摩蔣雪松的心思並且行使秘書的職責——他只想了一想,就說:“蔣書記下午正好有20分鐘時間。”
不是15分鐘,也不是半個小時,而是可長可短的20分鐘,短,10分鐘或許就可以結束談話,長,也許會延長到一個小時以上,全看談話的內容和氛圍了。
蔣雪松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點頭上車了,市委書記的架子還是要適當拿捏一下,但他的舉止已經明白無誤地宣告,關允的話,就是他的意思。
如果說爲盆景起名和擋住鄭天則只能算是關允的初次過關,那麼他替蔣雪松應下郭曉旭的工作彙報,就是他身爲市委一秘第一次替市委書記安排事務,而且很顯然,深得蔣雪松之心。
等一行幾人上車而去,齊昂洋和蘇墨虞才邁動腳步,走回酒店。人前的酒桌上,蘇墨虞自始至終都沒怎麼說話,除了低頭吃飯就是靜靜聆聽,沉靜如水,就如一泓秋水,人後,蘇墨虞卻一改剛纔的沉默,歡顏綻放如櫻花一般怒放,無比燦爛。
是的,剛纔一直讓關允納悶的若有若無的清香,正是櫻花之香。
“沒看出來,關允還挺細心。”蘇墨虞俏皮地仰起小臉,或許是不太習慣北方乾冷天氣的緣故,她的鼻子微微皺起,調皮而可愛,“我還假裝可以用右手使筷子,卻還是被他看了出來我是左撇子,他就有意讓了讓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細心的北方男人。”
“細心是一個秘書必備的基本素質。”齊昂洋剛纔也注意到了關允的舉動,他感興趣的不是關允的細心,而是關允在黃梁所能起到的作用究竟有多大,“我最佩服爸爸的是他的眼光,印象中,他從來沒有看錯過一個人,但我總覺得他對關允的看法,言過其實了。”
“齊伯伯怎麼說?”蘇墨虞想挽住齊昂洋的胳膊,卻被齊昂洋巧妙地躲開了,她就微微噘嘴,流露出不喜之意。
齊昂洋假裝沒有看見,說道:“爸爸說,別看關允無根無底,但他眼光獨到,性格沉穩,他一入黃梁,黃梁必定局勢大變!最主要的是,關允的背後,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高人指點!”